这些都跟司明明无关了,她该做的预警做了,明的暗的,边界里的。她这个零度人身在职场中,趟很多这样的河,摸着石头过河。 群里张乐乐发来一一在家里泡澡的视频,小家伙把苏景秋家当自己家了,还对她喊:“干妈,回家!” 司明明这才想起苏景秋那突如其来的告白,和她给他派的活。她虽然像一块石头一样生硬,但也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尤其当对方是苏景秋这样的人。 聂如霜前几天还跟她说:苏景秋没事儿就往家里买东西,还陪她聊天,给她发养生视频。你要给自己积德呀,我的女儿。 何谓积德呢?不伤人大概就是积德。 司明明主动给苏景秋打电话,想跟他好好聊一下。但苏景秋呢,接电话就跟她邀功。司明明在电话这边都能想到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他说:“那孙子还想拽着张乐乐不让走,我直接就上去了。你交给我的事我办的很明白!你先表扬我一次吧!” “很好,漂亮,再接再厉。”司明明表扬他。 “行,那接下来说一下你为什么不回我那条消息?” “因为我很抱歉,我没有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司明明叹了口气,她有些为难。按道理说拒绝一个人的喜欢并不难,但苏景秋这样的人,好像拒绝他就犯了天条。郑良是怎么做到的?改天得跟郑良取取经。 “对不起…… “快打住吧!”苏景秋打断她:“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难道指望我喜欢的每一个人都喜欢我吗?你不喜欢我也不影响咱俩日子照过,等过不了分开那天,也不影响我第二天就找别人。现实就这样,我安心接受。” “你这么说也对。”司明明说:“这没有任何问题。” “那不就结了。”苏景秋嘿嘿一笑。他当然知道司明明的心是一块顽石,你不要指望这块石头能爱上什么人。但他也知道,司明明的本质是一个好人,一个表象不那么明显的善良的、心软的好人。 苏景秋不是那种小心眼的自大的人,他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得喜欢他,他心胸非常开阔。那样对司明明说,只是为了给司明明减压。 他自己则照镜子,问涛涛:“我是不是有几分色相啊?” “老大非常帅。” “那我老婆怎么不爱我啊?” 苏景秋也就这么一说,他想哪怕司明明是一块石头,他也要给她捂热了。石头就石头!别人还没有呢! “但是苏景秋。”司明明发来消息:“你是我所见的人之中很好的一个。” “我有信心我们能走得更远。”
第41章 一场意外(一) 在司明明心中, 冬天其实是恼人的。 长年坚持养生,到了冬天也没法拥有温暖的四肢。羽绒服要到膝盖以下,拉链要拉到下巴, 再系一条厚重的围巾, 要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 但还是冷。 于是包里备着一个保温杯,随时装着热水, 再有几贴暖宝宝,察觉透风的时候贴上。人又瘦,遇到刮风时候在寒风里摇摇晃晃。 苏景秋就说:谁一年到头净换媳妇了?是我苏景秋呀!夏天防晒、秋天过敏、冬天穿成大粽子, 一年到头就美那么几天。 “你可以换个从头美到尾的媳妇。”走在他身边的司明明呛他一句,不出意外,苏景秋拒绝:“我才不换。我这叫多重体验,换个人没有。” 此刻他拎着大包小包,丈母娘聂如霜说要给他们炖鸡肉,让他们买肉回去。俩人在单元门口碰到了同样大包小包的司明天, 拎着水果蔬菜和调味品。聂如霜只需要动动嘴, 一家三口任她支配。他们还敢怒不敢言,司明天进门就去洗菜。 苏景秋则陪着聂如霜聊天。 他不知道哪里学的推拿手法, 非要给聂如霜展示一下。聂如霜倒也放心, 指着自己脖子:“来, 就按这, 拿出盲人按摩的手法来。” 苏景秋就真的有模有样按起来,聂如霜不住嘴地夸他:“还得是我儿, 这不比亲儿子强吗?” 苏景秋憨厚一笑:“等我再学学。” 苏景秋深知一个道理,与其妄想跟司明明打成一团, 不如打入她家内部。司明明看着情绪稳定,气人的时候当然也稳定, 但能把人气吐血。苏景秋遇到不平事就跟聂如霜告状,时至今日已经娴熟老练。 这会儿眼睛一转又想告状,坐在聂如霜身边喊一声:“妈——” 那头司明明咳了一声,苏景秋抬眼看看,见她幽幽瞪他,他就住了口。倒也不是怕她,给她几分薄面罢!讪讪背着手去厨房,人高马大的人往厨房门口一站,里头就显逼仄。岳父司明天就赶他走:“喝茶去!不用你!” 苏景秋又转身去喝茶。茶几上是老丈人给备的花茶,还佐着四盘小点心,人往那茶椅上一瘫,喝茶吃点心,别提多惬意。苏景秋就觉得,这家庭关系,别的男人怕是打着灯笼找不来。“别的男人”也不具体指代谁,总之有着莫名的优越感。 聂如霜和司明明说话,他竖起耳朵听着。这会儿话题他很感兴趣,因为聂如霜在“催生”。倒也不是真催生,就是问司明明:“准备要孩子不啊?年纪不小了啊。” “不要。”司明明说。 “你俩商量的啊?” “对。” 你可没跟我商量。苏景秋心说:你主意大着呢,又一家之主当惯了,这等小事才不会跟我商量呢!不自主撇撇嘴,被司明明抓到,又瞪了他一眼。苏景秋下巴一扬,挑衅一番。 二人的小动作落到了聂如霜眼里,老母亲噗一声笑了,司明明问她笑什么,她又摇头不语。她可不想打草惊蛇,依这二人的情形来看,显然已经较司明明任何一任相熟。聂如霜生怕自己动作大了,惊醒司明明。 但聂如霜也好奇,这俩人一来二去还真的熟了起来,想来那小神棍说的也不尽然是对的。呸,全是错的! 做母亲的对此战战兢兢,也着实可怜。吃饭时候就要求苏景秋陪她小酌一杯以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司明明不喜欢苏景秋喝酒,但他工作生活总免不了要喝点,他喝酒,她就抱着枕头回自己房间。次数多了苏景秋也怕,于是喝酒时候都收敛了。 这会儿苏景秋看司明明眼色,想推脱,但转念一想那可是自己的靠山丈母娘,喝就喝了,心一横,把酒杯一拿,对司明明说:“来看妈一趟不容易,陪妈喝点。” “你前天自己来的。”司明明提醒他:“还告了我一状。” “前天不算。” “那怎么算?” “糊涂算!” 聂如霜看不下去就敲打司明明:“你吃饭吗?不吃下桌吧你!老在饭桌上立威风!”老人顶烦司明明煞风景,这么好的女婿整天被她呼来喝去的,回头把人呼喝走了,看她还去哪里再找这么一个看着顺眼的! 司明明也不恼,嘻嘻一笑,在桌下狠踢了苏景秋一脚,你多喝一口试试,安心吃起了饭。苏景秋呢,真的就几口,怕回家后司明明跟他算账。 这样的家庭相聚倒也常见,聂如霜和王庆芳总要喊他们回家吃饭。起初结婚的时候觉得二人不必有这许多应酬,逢年过节走个过场,不强制要求对方融入自己的原生家庭。哪知这日子一旦过起来就由不得人做主,偏两个妈妈又都像江湖中人一样,叫人回家吃饭敲锣打鼓热情似火,你要拒绝可能就是你拂人好意不懂事了。 那苏景秋又是个跑惯腿儿的,没事就往聂如霜那跑,比司明明还勤。 王庆芳知情后就对司明明说:“没事,你也往我这跑,你俩打平了。” 有时王庆芳和聂如霜相约出去玩,分开时会说:依我看这俩一时半会儿离不了。 离不了好,离不了好,要么还得跟别人再熟悉一次。 总之日子就是这么个情况,从夏到冬,掐指一算,也半载了。从聂如霜那出来,苏景秋将胳膊抬起来示意司明明挎着。司明明装作看不到,他就拿起她手往自己手肘下一塞,进而夹住。之所以有这么个动作,要从苏景秋餐厅的涛涛说起。 涛涛谈恋爱了,女朋友刚刚大学毕业,是一个可爱的姑娘。俩人每天报备行程,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你侬我侬;见面则是牵手手、挎胳膊、时不时还要亲亲一口。苏景秋看着很是心烦,就威胁涛涛:“再这样影响我开了你!” 涛涛不服:“哪个谈恋爱不这样?老板你不这样?”说完恍然大悟:“哦对,老板不这样,老板娘都不回老板消息。” 这真是一棍子敲苏景秋身上了,脑袋嗡一声,血压就上去了。狠拍了涛涛后背一把,凶神恶煞:“你给我等着,我老婆那是高冷!哪像你们搞对象不分场合!” 话虽这样说,但这仇他算是记下了。苏景秋要面子,想在自己店员面前打个翻身仗。那一日司明明去餐厅吃午饭,坐在她的专属位,就是餐厅临窗的那个最安静的位置,能晒到冬日薄薄的太阳。休息日人不多,但因为进门后都要脱掉厚厚的大衣占个位置,就显得格外拥挤。 司明明夏天怕晒冬天怕冷,一件高领子毛衣一直拉到下巴,长衣袖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指。 他对涛涛说:“你等着。”上前亲了司明明脸颊一下,司明明随手一巴掌拍他嘴上了,还仰脸问他:“你干什么?” … 涛涛要笑岔气,对苏景秋说:“老板,你步子迈太大当心扯着蛋。对老板娘您得慢点,比如先想办法让老板娘给你分享日常。” “别管。你懂个屁。”苏景秋彻底惦记上这事儿了。 那天起,只要两人一起出去,他就让司明明挎他胳膊。司明明虽然烦这腻腻歪歪的劲头,但看苏景秋那天真的样子,就不忍拒绝他。挎就挎了。 苏景秋心里舒坦,对司明明说:“你看,这样才像真夫妻。” “嗯,像。”司明明的手指捏住他胳膊内侧的皮肉拧了一下,苏景秋就“哎哎”地叫出声。 涛涛看到这情形就奉劝:“老板,要么你别努力了。我觉得这人跟人不一样,老板娘可能就不喜欢这样。当然,也不排斥是不喜欢你。” 苏景秋觉得涛涛自打恋爱后整个人都膨胀了,有时忍不住想打他一顿,忒烦人。 这一天俩人从聂如霜家里出来,苏景秋又让司明明挎胳膊,司明明又如他愿。但他觉得不够,月黑风高夜,天上还飘着点寒碜的雪花,不做点什么对不起这夜色。苏景秋就停下脚步,偏头亲她。 司明明羽绒服的大帽子还带着羽毛边,将她整个头罩住。苏景秋好不容易找到她的脸,人凑过去,她下意识向后躲,腰一直向后弯,快要弯折了似的。 苏景秋突然发起了脾气:“你防贼呢!亲你一下你躲什么躲?” “我没想到你要亲我,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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