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不着,就给顾峻川打电话。天都快亮了,顾峻川被吵醒,气个半死:“你又被你老婆赶出家门了?” “没有。”苏景秋有了朦胧的醉意了,他说:“司明明知道申京京了。” 顾峻川闻言来了精神,他可太好奇事情的走向了,但他也有点不懂,怎么会有人对现任和盘托出前任呢?前任之所以是前任,是因为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她怎么知道的?” “说来话长。” “先说后果吧。”顾峻川打断他:“要跟你离婚吗?” “因为我谈过恋爱跟我离婚?” “因为你爱过别人跟你离婚。”顾峻川嘲笑他:“你真的太没用了。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对方世界里独特的那一个,哪怕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司明明。” “我不懂。”苏景秋有些蒙了,每个人都有其独特性,这种事要宣之于口吗? 顾峻川提高声音:“你聪明点吧!你觉得你爱上了司明明,但那爱情跟你以往的有什么不同吗?你觉得你对司明明好,但你对每一段恋爱都很…… “你怎么也这么说?”苏景秋问。 “因为你确实如此。”顾峻川一语惊醒梦中人:“说真的兄弟,你应该想想,她到底哪里不一样。” 苏景秋从没觉得爱情是这么复杂的事,但此刻他清楚了,人与人一旦走到一起,那种羁绊就是复杂的。 “你还要问问自己,你究竟爱司明明,还是单纯爱某种特质?”顾峻川因为经历了一场刻骨的爱情,导致他对很多事都看得通透。苏景秋跟司明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倘若他们真的决定一起走的话。 苏景秋在沉默着,顾峻川问他:“你喝酒了?” “嗯。” “你真……反骨。自求多福吧,我回笼觉去了!” 苏景秋终于找回些神智,抱怨道:“不是我陪你一整夜的时候了?你别忘…… 顾峻川已然挂断了电话。 苏景秋好心烦:他不喜欢今天的自己。他很少不喜欢自己,这一天算排上了号。喝过了酒天已亮了,又去冲澡,各种方法遮掩一身酒气,小心翼翼上了床。 司明明翻了个身,就那样看着他。
第63章 一场意外(二十三) “你喝酒了。”司明明向前凑了凑, 闻到他呼吸之中隐藏着的淡淡酒气。 “喝了一点。”苏景秋说。 “嗯,接着喝。”司明明翻过身去。有一个问题司明明也不太理解:那就是借酒浇愁。 她不懂为什么很多人要靠喝酒来控制情绪。高兴了喝一杯、不高兴了喝一杯、失意了喝一杯、得意也要喝一杯。酒所能放大的情绪都是短暂的,问题不会随喝酒而解决, 清醒后它仍旧在那里, 仍旧需要你去处理,除非你准备一辈子放任不管。 她这一夜睡得并不好, 睡睡醒醒,接连做梦。睁眼时候几乎都忘记了,只记得神棍叶惊秋言之凿凿她会孤独终老。 如今的司明明认为:孤独终老四个字并非诅咒。孤独只是一个普通的形容词, 不具备褒义或贬义的显性特征。于很多人而言,孤独终老或许意味着远离亲密关系对人的消耗、于天大地大之中觅得一个僻静自在之处。与自己独处最舒服,因为从某种程度来讲,人最了解的人,是自己。 司明明的思维方式是罕见的、不被理解和不被接受的、甚至会被诟病的。因为她的思考完全不带情感色彩、完全理性。 她这样的人,伤心也不那么明显。 “司明明, 天亮了。你该起床开会了。”苏景秋说:“早饭你想吃点什么?” “我自己做点吧。你别折腾了。”司明明说。 她爬起来去洗漱, 尽量以一个轻松的姿态进入到工作。她还不太饿,也不知为什么。她想吃点简单的, 比如面包片、牛奶或者酸奶。想拿起手机像从前一样订餐, 但想起目前似乎是没法实现了。换做前几天, 司明明可能会生硬地向苏景秋撒娇:“老公, 我好想吃面包,烤点好吗?”餐厅老板苏景秋就会嘟嘟囔囔放下手里的事给她烤面包。 那时她觉得他的嘟嘟囔囔是一种亲昵的回应, 现在她认为那可能是他表达不情愿的一种方式。 司明明看了眼时间,会议是十点, 她还有一个小时。于是她上网快速学习了教程,决定自己动手。她出了书房, 看到苏景秋已经做好了早饭。是鱼片粥、胡萝卜丝小菜、还有煮鸡蛋。 “吃饭。”苏景秋对她说。 “我想吃点别的。”司明明说。她一头扎进厨房里,把各种东西倒腾了出来。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烤面包的工序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实操。面粉多少克、蛋清蛋黄如何分离、面揉到什么程度,她在精密计算着过程,怕出现纰漏,那么自己就吃不到烤面包了。 苏景秋听到她在厨房里折腾,就推门问她:“你在干什么?” “烤面包。”司明明说:“我看看这东西难不难。目前最难的是蛋清蛋黄分离,我是用勺子把蛋黄舀出来的。” 这一次她没有对他冷暴力。她跟他说话,甚至比从前回答问题还要仔细。她看不出什么负面情绪,但苏景秋察觉到了她的抵抗。 苏景秋回头看看桌子上的饭,又看看司明明,想问问她是不是以后他做的饭她都不会吃了?但他心中有怯意,并不敢问出口,因为他怕司明明说:是。 司明明是苏景秋认识的所有人之中,骨头最硬的那一个。他意识到这是司明明的疏离,她对他礼貌克制,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日子。 他一个人吃着早餐,听着厨房里烤箱烤盘被推进去的声音,紧接着是按键的声音。司明明有了初步胜利。她紧接着为自己找出牛奶,等面包快好的时候热了一下。 她的面包烤的不算难吃。 她知道按照老师的方法解题不会出错,但最开始也很难有别的创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分儿她拿到了。看了眼时间,9:50,她还能从容地切好面包片,把剩下的放进保鲜袋里,最后端着餐盘和牛奶,坐在电脑前。 她觉得自己烤的面包很好吃。 她吃自己做的饭,不用担心别人将就她又以此来声讨她,她非常自在。甚至给陆曼曼和张乐乐发去一张照片,算作炫耀。 陆曼曼已经在家憋疯了,每天早上七点半被父母叫醒,绕着她家的地上三层每个房间擦灰,然后去外面的院子里跳绳。中午午睡后被他们弄起来弹钢琴、看书,晚上十点半准时熄灯。如果她不关灯,她妈妈就敲她门:“电费很贵,不关灯就给钱。”陆曼曼不懂为何自己在而立之年迎来了这“军事化管理”的生活,而她对此敢怒不敢言。 张乐乐劝她不要跟父母做对,要么就找合适的机会去她爸爸的工厂里上班,不要再自己创业了。 但陆曼曼想到要跟老陆朝夕相处就直摇头:不不不,让我做创业的败家子吧! “还是我们明明幸福,这个时期跟一个帅男人关在一起,想做爱的时候可以啪啪,想吃饭的时候男人给做饭,美中不足的是这面包的气孔可不像健康餐从业者烤的。”陆曼曼挑剔人是一把好手,吃过见过,很容易看到这些东西的表象。 “我自己烤的。”司明明说:“所以才炫耀。” “你自己烤?你老公死了?”大过年的,陆曼曼意识到自己这样说话太晦气,接着发了个呸呸呸的表情。 “没有,我想自己动手。”司明明回答。 “不,你们吵架了。不然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不会自己动手。” 司明明正式进会了,就没再看群消息。这一天对她来说也不容易过,基于胡润奇之前的结论,和公司各部门的业务讨论,最终确认在2020年的第一季度结束前,要撤销一个部门。这就涉及到人员的优化、转岗、以及对应的制度。这是公司突然宣布的,在此之前,爱炫耀的胡润奇也没对她透露任何风声。 现在资料就在她的手上,事实上这种整个部门的调整对她们来说是相对容易的,一刀切的对应策略更易筹备。 这让司明明在工作间歇的时候想到她自己的生活。一刀切掉苏景秋是容易的,慢慢调整是困难的。这跟工作几乎同理。 午休的时候打开手机,看到张乐乐说:“我的奖金泡汤了,因为公司绩效没达成。老板说看今年的情况,好的话下半年补。” “辞职啊!死骗子。”陆曼曼很直接,觉得张乐乐遭遇了黑心公司。可张乐乐不这么认为。她重新工作后在这家公司里其实很开心,老板和同事人都不错,很多时候她请假很方便,还允许她偶尔把一一带到公司里去。 “这都是不花钱的福利。”陆曼曼又说:“我爸爸是“资本家”,我知道。他公司还允许带猫狗上班呢!”陆曼曼吐槽自己亲爸真的是不遗余力。 但张乐乐仍旧觉得不应该辞职。张乐乐人很柔和,但其心倔强。她认定的事,也很难被说服。 所以司明明没有给她别的建议,只是说:“如果这份工作很开心,你还想给老板一个机会,那就先看看。缺钱吗?” “还行。”张乐乐说。 “缺钱说话。”陆曼曼说:“别屈着自己。现在请司明明说一下,为什么自己烤面包?” 司明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她们一个问题:“如果你们的男朋友留着前女友的东……们会怎么处理?”” “让他跟前女友过去啊!”陆曼曼发来语音:“这能怎么处理?但凡那东西多留一天都是给他脸了!他这么爱留前女友东西,分手时候我把我内裤里给他。蕾丝花边内裤,挺贵的。” 司明明就笑了。 她早就想到陆曼曼会这个反应,陆曼曼不屑于教育培养任何男人,不行她就换。所以她的爱情永远在保鲜期内。她体验的爱情永远是热烈的。 司明明有点饿了,琢磨着中午继续吃面包片,但厨房里传来肉香。苏景秋在鼓捣葱爆羊肉和红烧肉,焖一锅米饭。听到书房门开了,他就探出头来问司明明:“用厨房吗?” 他也来了气人劲儿,司明明跟他生份,那他也生份。他故意搞出这浓烈的味道来,但做的时候却是刻意少放了油和盐的。 苏景秋很少这样跟人置气。 早饭司明明在折腾烤面包的时候,他的心口就堵得慌,一直堵了一个上午。他不太会应付这样的情况。 也因此明白,从前他之所以有游刃有余的感受,那是因为司明明在给他游刃有余的机会。司明明对他,是在降维相处。现在她不准备降维了,启用了她最为直接的原始的与人相处的模式,骄傲、直接,但有礼貌。 这太让人难受了。 乐观开朗的苏景秋好像要生病了。一上午他都在听书房的动静,司明明好像要搞掉一整个部门、她迎来了腥风血雨、她的下属生病了,原本要交的报告她要自己改。当她不讲话的时候,房间内就陷入了彻头彻尾的安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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