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着玻璃哭了,好久好久,望着玻璃对面同样泪流满面的女孩,抬手在玻璃上面写了三个字: “带我走。” 无形的唇瓣张张合合,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三个字: “带我走。” “求求你,带我走。” “好。”应宁拼命点头,手摸在玻璃上,和他十指相吻,向他保证,“我带你走,我一定带你走,我带你回我老家,我们两个人一起回乡下。” 他终于破涕为笑,被随后追来的保镖“抓”走时还在笑,回到病房后他等啊等,等啊等,等他的妞妞来救他,来带他走。 他一刻都不想再留在这里,他想快点离开,离开医院,离开谢家,离开这个炼狱一般的世界,离开所有人,去一个只有他和妞妞的地方。 他快坚持不住了。 他抓着她,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啊。 到最后,他也没有等到他的妞妞。 一周后,谢陆言趴在窗前,望着医院大门的方向,听到身后病房的门传来响动,他猛地回过头来。 以为是妞妞。 没想到却等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谭韵泠。 她知道他的癔症好了,特地来看他。 同时也带给了他一个消息。 “妞妞走了。” 谭韵泠边说边将一只信封拿出来递给他,“这是妞妞临走时留下的,她高考成绩不错,不久前,也就是在你住院的时候,她申请了国外的大学,前几天刚被录取,你知道去国外深造一直是她的梦想,所以她去国外读书了。” “傻孩子,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她,可对她来说,你就是个拖油瓶。她有大好的前途,怎么可能为了你放弃呢?去国外留学不仅是她的梦想,也是她爷爷的遗愿呐,她好不容易才从小地方熬出来,怎么还会再拖着你这个病秧子回去呢?更不可能就那样照顾你一辈子。这事儿,妞妞也觉得对不起你,所以她选择不见你了。” “不过你放心,谢家没有亏待她,她去国外读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妈妈为她支付的。当然,她很感激妈妈,所以留下了这封信给你,你好好看看吧。” 他彻底崩溃了,他不信,发疯一样跑回大院儿,这一次,谭韵泠冷眼看着,并没有派人拦他。 妞妞真的走了,房间空了,什么都没留下,只剩了一副画了一半的画孤独地躺在桌子上。 他不甘心呐,又追去了机场,追啊追,追啊追,泪眼模糊了路,路好长,好像怎么追也追不上。 应宁留给他的那封信只有几个字: 【再见了阿言,好好听妈妈的话,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喝药,好好睡觉,盼你一切都好。】 …… 谢陆言哽咽着伏在她肩头,表情几乎痛不欲生,“你知道我当年有多想跟你走吗。” “你知道吗……当初爷爷的遗嘱就在我手里。可是我不想要,我不想要谢家了,我不想要什么财富权力和地位,我甚至自私混蛋到连我妈和奶奶都不想要了,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跟你走。” “如果当初我们一起走了,也许如今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应宁抱着肩膀颤抖地蹲在水里,眼泪大颗砸落。 她痛到无法呼吸,被他紧紧抱进怀里。 “妞妞……”谢陆言捧起她的下巴,颤颤亲吻她的唇瓣,病态般的描摹,炙热的贴附,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弄痛她,应宁闭着眼,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脸颊。 如此的痛,滚烫着滑过。 而后听他在耳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第20章 (双更合一) - 阿坤车祸这事儿最后到底也没瞒住,他妈得到消息,转天就从澳门飞了回来。 出院当天,郑千瑜便带着家里的司机保姆保镖等一干人等,风风火火地来接他,就差用八抬大轿给丫抬走了。 给孟子坤这脸臊的呀,闷头赌气反锁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没出门。 为了让他老实养病,防止他再跑了,郑千瑜亲自坐镇,把麻将桌都搬来了客厅。 回来就把圈子里的太太们都喊了过来。 孟家作为首代政转商的家族,成功积累了巨额原始财富,在圈内地位显赫。无论在官太还是富太的圈子里,郑千瑜都稳坐头把交椅,地位无人可撼动。唯一能与她并肩可论的,也就只有谢陆言的妈妈谭韵泠了。 谢家虽然同样经商,但谭韵泠的娘家颜色背景雄厚,其力量远大于官商,当年谭韵泠嫁给谢陆言的父亲也是下嫁。 众人到齐后,郑千瑜坐C位,身为今日东道主的她,自然是全场焦点。谢夫人与闻夫人分别坐在她的左右两侧,依照传统的座次礼仪,左侧为尊,右侧稍逊,因此谭韵泠坐在左侧上位,毫无争议。 其余众人则依照惯例纷纷入座,气氛逐渐热烈。 在太太圈的社交场合里,勾心斗角与阿谀奉承是必要课题。 new money富婆们热衷炫耀自己身上的珠宝:鸽子蛋般大的黄钻,摩根石粉钻等。除此之外,还热衷谈论最近参加了哪些高端奢侈品牌的活动、豪车车主的聚会,或是贵族俱乐部的鸡尾酒派对。 老钱富婆们往往更加看重家族的声誉与地位,比如她们会在交谈间云淡风轻地提上一句,“上个月我们全家受邀出席了比尔·盖茨的晚宴,说实话,那些菜可真不合我口味。” 又或者,她们也会在闲聊中低调炫耀一下自己的老公,“我家honey最近在为香港游艇会的离岸帆船赛做嘉宾,过几天又要飞去伦敦参加M1NT俱乐部的纪念日庆典,我们最近都很难见面。” 一两句攀比过后,又很快进入下一个主题。 有人带来上品茶饼孝敬谢孟二位夫人,“上周去了趟武夷山,特地带了早春头采的龙凤团茶给您二位尝尝。” “巧了,我家老刘几年前在云南普洱包了座古树茶山,今年开年第一茬,也给您二位带来了。” 京圈太太们斗法,低端局上斗包斗珠宝,高端一点的则斗香斗茶,但也不是什么茶都能拿出手的。 她们拿龙团凤饼斗,更有甚拿三百年以上树龄的古树茶斗,古树茶都是长在几百年的参天大树上的,存世量极少,不过哪怕少,这些个富太太家里在冰岛景迈老班章等老山上也都有包下的古树群落,总之谁也不服谁。 “好了尝尝点心吧。”郑千瑜挥挥手让家里佣人把茶叶收下,和谭韵泠相视一笑,这话题就算这么过去了。 家中的香木茶桌上,摆放着香槟以及由米其林大厨亲自制作的精美小点心。厨师是郑千瑜随身带来的。 “这点心味道好像很特别?” “还是你鼻子灵。”郑千瑜笑笑,点心里面被她特地加了沉香精油。 用的是沉香中数一数二等级的绿奇楠,仅次于白奇楠的香中上品,带着一股子甘醇的蜜香味儿,入口还有丝丝薄荷的凉意。 奇楠号称沉香之王,“千年沉香,万年奇楠”,结香之困难,足可见奇楠之珍贵。 郑千瑜亲自递给谭韵泠一块,“尝尝?” 谭韵泠咬了一口,微微一笑,说味道不错。 都知道谢夫人对沉香情有独钟,她手腕常年戴着一串沉香佛珠,单圈108粒,是正产区的越南白奇楠,沉水级别,品相堪称完美。 明眼人一眼看出,这是郑千瑜在投其所好。 闻夫人顺水推舟夸她两句,“千瑜妹妹,你可真是有心了。” 众人配合着纷纷笑和,“那我们也沾沾光,赶紧都来尝尝吧。” 女人们围在一起无非就是打麻将。 “对了。”郑千瑜坐庄,摸牌的时候,突然想起个事儿,对谭韵泠说道,“说起来,我家阿坤出院那天,我好像看到一个女大夫,特像一人。” 闻夫人笑了,“谁不知道你忘性大,还有你记得的姑娘?看来这位女大夫不是一般人。” “诶你别说我,这女大夫你也认识。” “我?”闻夫人打出去一张东风,悠悠地说,“我可不记得我得过什么病呐,什么样的女大夫?说来听听。” 郑千瑜捏着麻将牌的指尖微微一顿,不觉往谭韵泠那边瞟了一眼, “宁宁。” 谭韵泠刚刚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热茶,闻言猛地抬头,茶碗差点打翻,“你说什么?” 众人第一次见谢夫人失了仪态,表情略显震惊,其中夹杂几丝玩味。 这里面只有闻夫人和郑千瑜是知道内情的。闻夫人脑筋快,赶紧摸了摸茶盏,假装手被烫了下,郑千瑜则默契配合呵斥道:“怎么回事!这么烫的茶就敢端上来?拿下去重倒!” 借着她俩给的台阶,谭韵泠稳了稳心神。 她微笑问:“你说宁宁?没看错吧?” “应该不会的,不过也说不好……哎呀当时我都被阿坤气昏头了,倒是没有特别注意,只是看着有个一晃而过的人影儿挺像的。” 闻夫人道:“听我家小楼说,阿坤在中医科住了大半个月,这孩子,骨折不好好地住在骨科,非要去住什么中医科啊。” 郑千瑜停下摸牌的动作,两个人各怀心思对视一眼,这时谭韵泠突然站了起来,脸色再也绷不住,“我先走了。” 路上,谭韵泠坐在车里,周身散发着一股子森然的气息,司机老秦在驾驶座开车,偷偷通过后视镜,看着夫人的脸色。 谭韵泠闭上眼回忆郑千瑜的话,她越想越不对,脑海里一瞬间浮现起那天在阿言家里发现的那几袋中药。 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喝起了中药? “掉头!”谭韵泠猛地睁开眼,攥紧拳头,朝着老秦大声呵道,“去医院!” 今天是应宁首次跟随主任出门诊,感触良多。从早到晚一直忙忙碌碌,协助主任为病人开方,处理各种临时加号的情况,忙得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 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个病人,她刚整理完病历,就听到诊室外护士的喊声,“这位女士,请您出示挂号条,如果过号请到机器重新取号。” “这位女士,您听到我说话了吗?” 谭韵泠一身贵妇牌头,戴着墨镜,双手抱肩,她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目光落在导诊身上,傲慢到连墨镜都没有摘,话都不屑回她一句。 主任让应宁出去看看,应宁放下手头的工作,点点头。 这会儿快到下班时间,候诊区已经没什么人了。 应宁从诊室踏出来的一瞬间,尽管只是露出一张侧脸,可谭韵泠却似被雷电击中,她唇角悄然下沉,缓缓抬起手臂,将墨镜取下。 应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莫名令她心悸的气场,随即便转过身来。 待她看清面前的人时,应宁瞬间愣住,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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