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起哄的,聊天的,说笑的,所有声音嘈杂入耳。 易忱独自坐在沙发一侧,戴着耳机,手机屏幕上,放的就是今晚的直播。 这是个新栏目,还是个插在两个大节目间的过度,观看的人数寥寥无几。 隔着屏幕,他便能再无顾忌地盯着她的面颊看。 她头发很长而蓬松,稍微靠近,就带着浓郁的香气。眼睛大而明亮,总是好脾性地弯着,闪着莹润的光。鼻子直而小巧,每次被他惹生气时,都会气呼呼地皱起来。最漂亮的,是她的嘴唇,其实有些翘,但饱满而有弧度,总是吐出很好听的声音。 那天她在楼梯撞进他怀里后。 从此除了她,就再没人能进入他的眼。 不然为什么这么无聊的直播,他也能一秒不落地看下来,连眼睛都不舍得眨。 直播结束了。 易忱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心中重新归于空落。 “哥!”顾旻晚上喝了不少,红着脸,跌跌撞撞地朝他走来。 身侧沙发下沉,顾旻看了眼旁边正在唱歌的郭陶,悄悄抹眼泪:“哥,我好开心。我终于追上桃子了。” 易忱低头灌酒,很轻地说,“恭喜。” “呜呜呜,这感情的苦太折磨人了,”顾旻絮絮叨叨,“我这辈子也不要受一遍了。” 易忱手指攥紧易拉罐,头后仰。 他晚上喝了太多,头晕目眩,连胃里也翻涌着,喉间苦得发麻。 折磨人吗?真的好折磨。 闭上眼,脑子里也全是她。 哭着的,笑着的,嗔着的,怒着的。 现在还只是钟吟事业的开始。 他毫不意外,未来她会从这个狭小的直播间,走去更大的舞台,去更多人的视野里。 他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远到,他只能永远如这般,隔着屏幕看她的脸。 易忱抹了把脸,突然站起身。 “哥?!”顾旻见他突然一言不发地站起身,“你去哪?” 易忱没回头,推开ktv的门,大步往外走。 比起被她撇开,被忘记,湮没在籍籍众人里。 别的都不重要了。 只要不被隔绝在外就好。 他要留在她身边,无论用什么身份。 - 快十点时,钟吟在寝室楼下和林弈年告别,身上还穿着直播时的粉色西装外套。 “回去好好休息。”林弈年揉她后脑。 钟吟:“那我上去了?” “等一下。”林弈年拉住她,躬下身,指腹擦过她脸颊,“好了。” “怎么了?” “只是想摸摸你的脸。” 觉察出被他戏弄,钟吟恼得打他,“好了,快走!” 林弈年笑,冲她挥挥手,“明天见。” 直到看着他离开,钟吟才转身,往寝室楼去,正撞上出来倒垃圾的阿姨,“小钟啊。” “阿姨~”她甜甜喊一声。 阿姨笑呵呵地摆手,正要继续走,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表哥来找你,等你半天了,也不知道什么事,你见到他了没?” 钟吟脑中嗡一下,“…他来了?在哪?” “你没看到呀?”阿姨朝着斜对面梧桐树下抬了抬下巴,“不就在那吗?” 钟吟僵硬着转身。 和远处的易忱对上视线。 这瞬间,她品尝到了恍如隔世的滋味。 他以往也总是会站在那个位置,骄傲地端着副架子,不太愿意靠近她楼下。 已经许久没见了。 林弈年不再提起他,顾清现在也会直接联系她。 真正想彻底隔绝一个人,原来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钟吟喉头哽堵着,狠下心,转过身,继续往寝室楼去。 阿姨看她仍要走,热心肠地问:“怎么了这是?和你表哥吵架了?” 钟吟张了张唇,不知该怎么说。 正沉默着,男声在背后响起。 “我不是她表哥。” “啊?”阿姨彻底蒙圈了,“不是表哥是什么?” “我想做她男朋友。” “易忱!”钟吟猛地回头看他。 阿姨才刚看着钟吟将男朋友送走,这会听到这话,简直惊掉了下巴。 “那个,”她表情变幻莫测,干脆开溜,“你们年轻人自己去聊吧,阿姨老了,先不掺和了。” 她急急忙忙去倒垃圾。 留下他们二人僵持在寝室楼下。 这个点,来往的学生很多。 察觉到看过来的视线,钟吟当先走下台阶:“换个地方说。” 钟吟兀自往前走着,步伐很急很快。 其实,她完全不知道该去哪,心情乱如麻。 走到一处僻静的小路。 她才终于停下,转过身。到这时,她察觉不对。 “你是不是喝酒了?” 易忱满身黑色,隐在黑暗里,像是浓稠的影子。 他定定看着她。 活生生站在眼前的她。 唇瓣嗡动着,吐出几个字,“我不介意。” 钟吟懵了,缓缓看向他,“不介意什么?” 可她只能看见少年漆黑的眼眸,似乎说出这四个字,已经是他的极限。 但他还是打碎了满身的傲骨,“我想留在你身边。”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久到钟吟没法再装作不懂——他是在回应她那句口不择言的疯话:“做那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她后退一步。 表情荒谬地摇头,“不,不该这样。” 嗓音颤动:“易忱,你清醒一点,你是易忱啊。” “易忱又怎么样,”他眸中只能看见她,定定重复,“他只想留在你身边。” 心中自以为厚重的城墙都在这一瞬间崩塌殆尽。 钟吟眼眶红了。 不停摇头。 哪怕再不想承认,但这一刻,她都没法再欺骗自己了。 这种揪心到喘不过气的感觉。 只有他能带给她。 所以,她该怎么办? 林弈年有错吗?没有。 身为男朋友,他温柔体贴,细致入微,没有一点错。 巨大的负罪和愧疚感将她席卷,几乎将她割裂成两半。 “不,”她几乎要落荒而逃,语无伦次,“你别这样,易忱,你别逼我了,可以吗?” 她话语中的仓皇和逃避,宣泄着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易忱激动得全身血液都在翻涌,两步上前,用着不顾一切的疯劲伸手将她按在胸膛。 心脏像是活过来。 这一刻,他嗓音都忍不住的发抖:“钟吟,你喜欢我。” “你就是喜欢我。” 疯了。 背德感让钟吟全身每一寸都叫嚣起来。 不。 这样不行。 钟吟用尽全身力气抗争,但他手臂宛若铜墙铁壁,按住她后脑,完全无法挣动半分。 她惊叫:“易忱,你别发疯!” 他却充耳不闻,冰凉的手指抬起她下巴,眼眸呈现无机质的黑,骨子里的无法无天展露无遗:“我早就疯了。” 身体比大脑要诚实得多,被他触碰的每一处,都如火般将她灼烧。 最后一丝理智,让她试图唤醒他:“易忱。” “你这样让我怎么办?让弈年怎么想?” “你怕什么?”易忱歪头,卡在她下巴的手指甚至因为能触碰她而颤栗,“让他来找我。” “介入你们的是我,不要脸的也是我。” “你有什么错?”
第42章 “啪。” 易忱脸一偏。 钟吟打的力度不重,但他皮肤白,脸上很快显出红色的手印。 易忱眼睫颤动着。 这一下,似乎将他打得清醒,整个人变得茫然。眼中的光芒也彻底熄灭。 钟吟的手指还在抖,“你不要这样作践你自己。” 他盯着她,突然,眼睑垂下,撒出浓密的一层阴影。 有什么快速滴下,他飞速侧过头,不让她看清。 钟吟心中咯噔一声,一把按住他的脸,易忱梗着脖子,不让她看。 但眼眶红着,湿润的水痕根本无处遁形。 他哭了。 他竟然会哭。 他生得好,平时一副拽上天的模样,无声掉眼泪时,连头发都耷拉了下来,看得钟吟心中酸酸麻麻一片,竟又开始没出息地心疼他。 这一刻。 她终于放弃了所有抵抗。 恼怒到一把将手中的包砸到他脸上,爆出了人生第一句粗口:“易忱,你他妈是不是非要我身败名裂才甘心?!” 钟吟崩溃地捂住脸,蹲下身来哭。 “你好烦,真的好烦。” “怎么会有你这么讨厌的人?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我明明都已经和你绝交了。你为什么还要我面前晃?” “你现在要我怎么——“她哽咽,“怎么对得起他?” 易忱脸被她丢过来的包打偏,甚至被拉链划出一道血痕。 但他早已经无暇顾及,紧盯着她:“什么…意思?” 胸膛起伏着,脑中嗡嗡作响,完全死了机。他趔趄着上前,曲起双膝,半蹲着,几乎是跪在她面前。 “钟吟,你和我说明白!” 钟吟擦干眼泪,看都没看他。 “我会分手。” 易忱心跳几乎停滞,下一秒,疯了般狂跳,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滚。 “但和你没关系。”钟吟整理好情绪,站起身,冷若冰霜地说,“只是我配不上他的好。” 她要走。 易忱跟上。 钟吟心情很差:“别跟着我。”烦躁地说:“就是分手了,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她说什么,易忱早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只知道。 她说要分手。 钟吟没再管易忱,失魂落魄地走向寝室楼。 铺天盖地的内疚与懊悔几乎将她席卷。 如果当初借着易忱接近林弈年是一种错误,那么这就是对她最戏剧性的惩罚。 钟吟进了寝室楼。身后脚步声也停止。 楼梯拐角,她视线几不可见地往下扫。 易忱驻足在那里,等她离开。 钟吟垂下头。 她当然怪不了易忱。 苦果也只能自己来尝。 钟吟找到keen,请了周五的假。她需要几天时间,来理清思绪。 除了上课,她便是待在寝室,没有和林弈年见面。 终于,在周五下午,林弈年给她打了电话,“吟吟,今天不去台里吗?” “我嗓子有些不舒服,”她轻声说,“请了假。” “嗓子不舒服?”他语气停了停,“吃药了吗?怎么不和我说?” 钟吟绷紧声线,“没什么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抱歉。”林弈年说,“我这几天太忙了,没能及时关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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