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原来他的“未婚妻”是王思爻呢。 谁知道最后,是王思爻占了本该属于桑未眠的东西呢。 不对,不能这样说。 桑未眠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王思爻占了她的名额,还是她天真地以为港岛那家拍卖行会那样地把这样一个机会给一个毫无名气的普通大学生。 可能不是王思爻,也会是李思爻、陈思爻。 是桑未眠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条来来往往都是人的路上行走。 她在进入他的世界里的时候,就应该有想过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会被碾入车底。 就像陈筱一样。 就像她看在酒局上看到过的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女孩子一样。 他们都有自己的花期。 王思爻回来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桑未眠最后没有拿到拍卖的资格的事,就是一种老天对她的提醒—— 不要妄想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那晚,她面对顾南译的邀约没应,只是借口自己有事。 同学校的毕业生都开始陆续找到了自己往后的方向,有人脉有资源的已经开始有自己的品牌了,专业课的老师看桑未眠学业成绩好,技术又不错,给她的建议是:出国深造一下会更好。 但桑未眠没有那样条件可以出国。 而且她一门心思花在比赛上,也没有任何的空余来想过她未来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就好像她的人生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赢下比赛,入港岛的那家拍卖行,然后,一炮而红。 或许是她对于成功的渴望太激进,对自己熬了几个大夜赔上所有灵感的作品太失望……她在偶然撞见顾南译在他母亲的要求下和王思爻吃饭的那天晚上,彻底明白,她该走了。 她其实不是不明白顾南译对她的好的。 她也有考虑过要不要和他说这件事。 但她了解顾南译,知道他这样护短的性格,一定会不管不顾地要去掀开这件事。 但事实上,桑未眠手里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就连那个主办方负责人也只是说——听说。 而且等一切都浮出水面的时候,桑未眠在见到所谓的“上流社会”的那些人的时候,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和神态自处。 王思爻有给她铺路铸她光芒的父亲,顾南译也有替他运筹帷幄的母亲。 那个时候的桑未眠在他们的钱财和人脉面前,像一个想要攀高枝的小丑。 他们的爱情,是小打小闹的幼稚关系。 是年轻人拎不清脑子的糊涂账。 她也好像是个横插进去破坏一脚的人。 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的桑未眠。 连告诉顾南译这一切的勇气都没有。 她那些失去的不安全感,没法想象那样的一个局面,顾南译是为了她和所有人抗衡,还是会放弃她去接受家里的安排。 桑未眠不是没有看到过齐大非偶的结局的。 如果注定是要分手的话。 那就现在吧。 就让她把所有的人生不如意都归结成命运吧。 他是她遇到过的一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但未来不属于她的人。 她没有帮她撑腰的父母,也没有可以与之匹敌的家境,甚至她原先以为的自己的才华,那也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原来除了顾南译给她的那些,她什么都没有。 她没法还他温柔的月光。 也没法坚定地接纳自己的失败。 更没法,把自己后面所有的情感,都耗在他和王思爻的拉扯和抉择之间。 她想退出了。 单方面地宣布她想退出了,就像单方面宣布,她要“玩玩”一样。 那个时候的他们是不成熟的。 那天的顾南译,站在早春的透骨寒风里,那个时候他也不过二十五岁,因为训练紧张,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脸色阴沉地这站在她面前,身形如同一只被拴住脚的鹰,语气里带着愠意和不甘:“为什么跟我分手?” 他站在与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 那天淅淅沥沥在下小雨。 他始终不肯往她在的那个避雨处往前走半步,任由自己半个肩头露在外面,像是一只被落雨打湿羽毛难以起飞的鹰,用他从来都好听的声音那样不动声色的,冷冰冰地问她:“所以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拿到那些东西,然后去追求你自己的前途是吗。” “所以桑未眠,你说,玩玩,那真的就是玩玩的是吧。” 他眉眼向下,手还插在兜里,从来混不吝的脸色那样安静下来,安静到外面的雨都不敢轻易地落下来。 直到世界都安静成一种灰灰白白的色调,好像所有的生命体征都在那一刻停滞一样。 桑未眠只看到他好看的眉眼里写满了那种失望和冷漠,他身上张扬的生命力和从来潇洒的怠慢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最后那句轻飘飘的话落在那泥泞的黏土堆上—— “我真希望我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 然后他就那样没有痕迹地消失在雨里,消失在黑暗的夜里。 桑未眠强撑在那儿的身体在他离开的一瞬间瘫软下去。 她抱着头蹲在那儿。 只觉得自己的心啊,在那个晚上被扯成了满地的碎片,就和那一地的花落一样,埋在泥泞的土壤里。 五官会有短时间的自我封闭。 只剩耳边还回荡他那句—— “我真希望我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 嗯,她这样奇怪的人,谁都不会和她长久在一起的。 那是她自己选择的,是她自己选择不和他在一起了。 她欺骗他她设计的作品被私人收藏家买了。 她欺骗他说她拿到钱她要出国了。 她欺骗他说她本来就是一个很有目标的人。 好像只有这样说,甚至连他的决赛都不出席,才能证明从头到尾,她都是玩玩的。 她也明白只有这样说,顾南译那样骄傲自由的人,才这辈子都不会回头再看她一眼了。 所以他怎么说她,怎么想她,她都是认的 那是她给他们选择的结局。 时过境迁,桑未眠没想到三年后他们还会重逢。 她其实很慌张,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经年未愈的伤口一直在发炎。 他们一点点的相处像是把一个外科医生拿着刀把她那伤口一点点地揭开、清创、缝合。 然后他温柔地给她绑上绷带, 再一次告诉她,没关系,我还爱你。 她为当时的自己感到难过。 也为离开他独立在瑞城生活的那些日子里的那些自卑和自闭买过痛苦的单。 她以为她再也没有办法和他重新在一起了。 直到他每一次的到来,比如现在他依旧出现在自己面前。 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从不缺席她生命中的重要时刻。 他没有说过海枯石烂的誓言,也好像相遇后没有说过任何一句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 但是她都感觉到了。 她在这场相逢半年后夏季倾盆而来的大雨里,用力地抱住他,想要把自己融进他的怀里。 她想到那种离开他的痛苦,那些没日没夜的回忆那样蚕食她的思想,她一边要克制地告诉自己他们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一边又痛恨自己身无长物却偏偏有那么多可怕的自尊。 她在春姐的这场葬礼后想起人生的很多事。 想起过去她遇到的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他们都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她的生命中远去。 尽管她那样的克服自己,试图留下他们。 试图不再当那一只孤独的鲸鱼。 可她都失败了,她以为她这一生都只是那样的哀声鸣叫,直到死亡把她归还于同样空寂的大海。 但她在那一场江南落英里遇到那个眉眼懒散的他。 她生来都孤独、拧巴,他的光芒万丈让她一边倾慕地想要接近,一边又在阴暗处嫉妒地想要远离。 但是最后,她的鲸鱼最后也只会栖息在他的那片海底滩涂上。 不管她游去哪里,他都永远在那里。 那天桑未眠在他怀里哭了很久。 好像要把这辈子难过的事情都一次性哭完。 直到哭到没有力气。 他带她回了自己定的那个小镇的酒店。 梅雨时节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在那个频频打雷的夜里,桑未眠从梦中醒来,紧紧地抱住他。 顾南译温暖的手臂伸过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手掌摸到她脸颊的时候,发现她的脸上挂着冰冰凉凉的泪水。 “怎么了这是。”他语气里带点着急的关心,想要起身开灯。 桑未眠却出声阻止他:“顾南译。” “嗯?” “三哥。”她把自己的脸贴在他起伏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 “对不起。” 她因为那些自卑和敏感,差点就那样的错过他。
第76章 春日未眠 在这样一个算不上宽敞的小镇宾馆里。 他们睡得很局促。 她甚至哭得眼睛都睁不开。 顾南译一边心疼,一边安慰。 哄她睡着后,他以为她是被雷惊醒,估计是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心里难过,谁知她却跟自己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 她哪里有对不起他。 而且对不起这种词,太沉重了。 他觉得他们的关系,不需要用到这样的词。 不知是不是想把话题带得轻松些。 “你是要出轨了?”他警惕地这样看着她。 她这点警惕把桑未眠原先的难过搞得不上不下的,桑未眠抽了一把鼻涕,眼泪都没有收回去就不想哭了,嘟囔着骂他一句:“神经病。” 她用手肘支了支他的胳膊,转过头去。 谁料他却翻身过来再度抱她,把头埋在她背上:“那你干嘛和我说对不起,你八成外面有人了。” 桑未眠闭着眼睛:“因为我有病。” “那你得救了。”他把人扭过来,盯着她眼珠子,“华佗在世,包治百病。这位小姐,你哪里有病。” “我脑子有病。”桑未眠推搡他,觉得他正经不了一点:“再说,什么出轨啊,我都没和你在一起呢。” 顾南译:“那你刚才算什么?占我便宜?” 桑未眠:“刚才什么?” 一点点光线里,顾南译一只手支起自己的头,一只手拉过她的手,把她一只手一只手地恢复成刚刚抱着他的姿势:“刚才这样。” 桑未眠一时间找不出词,把手收回来于是就破罐子破摔:“那当我占便宜。” “哇,你好理所当然啊,我守身如玉这么多年。”顾南译开始叨叨,“你呢,先是公交车上摸我,再是睡觉的时候亲我,然后还享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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