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让他们即便意外地再次相见,她也能淡定又平常的接受他们新的关系。 “不如用彩贝更好。”他的建议把她遥远的思绪拉回来。 “彩贝自带海洋生物的光泽,和鲤鱼纹很像,但要找到成块色彩刚好的估计有点难,这玩意毕竟和成形宝石不一样,世面上流通的少。不过你可以参考一下螺钿。” 螺钿?倒是她没想到的一个方向,她的整套“惊蛰”的作品里几乎所有的技术和色彩运用的确更偏国风。就这个“灯火”来说,光影和水波的那种渐变色的确用螺钿技术呈现更好。她见过那种工艺的,熠熠生辉,满目绚烂。只是那样的工艺是非遗文化,她哪里简简单单就能学的会的。 桑未眠:“那门槛太高了。” 顾南译却说得轻巧:“找人学不就好了。” 桑未眠:“哪有大师肯收我这种半路徒弟的。” “说来巧了。”坐那儿的人慢条斯理地抿着一口茶,故作高深,“我外婆早些年下南洋,在福建宁波那一块,认识了不少手艺人。算起年头来啊,他们也是大师级别的了。要我去卖个面子,给你指点个一二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桑未眠径直问他:“那你要什么回报?要钱我是没有的,你也是不缺的。” 顾南译转过头来看她:“我能要什么回报?无非就是指望你往后,对我尊重点,有礼貌点,别处处怼我,必要的时候,还能帮帮我。” 桑未眠:“就这样简单?” 他轻嗤一声,好像在说讨你一个好脸色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而后他又补一句:“你功成名就了,我也脸上有光,我顾南译行走江湖,不带没名号的人。” “那好。”桑未眠点点头,“这个事情要是办好了,我就处处尊敬你,真把你当自家哥哥看。” 顾南译:…… 倒也不必。 “不过也没有那么简单。”他再度发言。 桑未眠:“嗯?” 顾南译:“可能还是要拿点你的东西。你那些小破烂还在吗?” 桑未眠:“什么小破烂?” 顾南译:“就那些旧物。” 桑未眠:“晚清民国的那些破损的首饰物件?” 顾南译:“对。” 桑未眠纠正他:“那不是破烂,可以修好的顾南译。” 顾南译:“到时候把那些带上。那位大师喜欢这些。” 桑未眠:“什么时候去呢?” 顾南译:“等我比赛回来吧?来得及吗?” 桑未眠排了一下日子,点点头。 “行。”说完这档子事他跟又想到了什么一样,问她,“你胃镜约了后天?” 桑未眠差点把这事忘了:“奥对,明天我们不是下山了嘛。” 顾南译:“后天几点?” 桑未眠想了想:“上午十点半的样子。” 顾南译:“那你十点的样子在就诊大厅等我。” 桑未眠抬头:“你也去医院?你得了什么病吗?” 顾南译白她一眼:“是,我有大病。放弃最后的休息时光陪你去医院。” 哦,是陪她。 桑未眠:“我自己可以的,我听说全麻没有痛感,睡一觉就可以了。” 顾南译这会脸色正经了许多,问她:“如果中途医生发现一些需要切除的病理的时候,谁给你做决定?还是你想带着桑家的人一起去?” 桑未眠没想过这一茬,但她是听说好像做胃镜的时候如果发现一些息肉之类需要做决定的时候,因为病人全程是麻醉的,没法做出决定,是需要家人做决定的。 顾南译在法律意义上算不上是她的什么家人。 但比起桑家的人……她还是更愿意让他来做这个决定。 于是桑未眠小声问道:“会很严重吗?” 顾南译品着她这点小小的担心:“什么是很严重?” 桑未眠:“比如说,我全麻,然后突然出意外,要你签字救不救?你不会不救吧?” 这话把他气笑了:“你倒是惜命。让你带个人去最大的情况也就是除个病理的时候付个钱。瞧你想的严重的。你这么惜命你能照顾好自己吗?再说,我哪有资格决定救不救你啊,我是你直系亲属嘛?我是你儿子?是你爹?还是你丈夫?” “丈夫也是可以的嘛?”桑未眠捕捉到未曾了解的知识。 她倒是会听关键词。 他瞥一眼,瞅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旁敲侧击地在那儿“教育”她:“可不是嘛,所以可得擦亮眼睛了,有些男人能不能嫁还是综合评估一下。” 他可没说是晏自遥。 她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听进去,在那儿思忖了一会,而后一脸郑重地和他说:“那如果医生说我胃里长了什么东西,要切掉的时候,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吧,你说切,就切!” 顾南译:…… 倒也不用那么“视死如归”。 顾南译:“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顺道的事,不用下那么大的决心。” 搞得他都有点紧张。 桑未眠收起画板:“那就先这样,我走了。” “等等。”顾南译叫住她。 顾南译有一会的没说话,而后又问她:“早春的九曲红梅,你还要不要了?” 哦,茶叶。 桑未眠:“要的。” 顾南译:“不便宜。” 他这话的意思是不白给。 桑未眠本来也没想白要的,她点点头:“我会付钱的。” “行了。”他遣散她,“家去吧。” 桑未眠收拾好了,正要走。 他又叫住他:“等等。” 桑未眠:“又怎么了?” 他过来两步,从屋檐下拿起那把黑色的伞,递给她:“带上伞,靠里边走,知道不?” 知道的,里边灯火亮。 她眼睛不好,但脑子不傻。 桑未眠:“那我走了。” 他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黑伞潜入雨中,灯火跳跃处她指尖捻起裙摆走路,怕沾了一身的水雾气。 人是听话地靠里走。 他转头看向那白色瓷器碗空空如也。 不声不响地,倒是吃到干干净净了。 —— 第二日是休息日,没什么具体的安排。 沈家爷爷让他们在山庄里到处走走,泡泡温泉什么的。 顾南译因为快要出发去祁城比赛了,虽说他不是个专业的赛车手,一年一次重要赛事他基本上都会去参加。早些年的时候他野心大,一个业余的卯着劲追着那些专业赛车手的野外拉力赛成绩,每年业内给他的综合评估排名都很靠前,如果他能作为专业赛车手接受更多更好的训练的话,他应该是能在国际赛事里取得名次的水平。 但因为家里的阻止让他在最适合去跑公路的年龄里错失了入行的机会,随即后几年他也就当个兴趣去玩玩了,转行做了俱乐部投资人,这也是他秋冬时节大部分都得呆在昌京的原因。 虽说俱乐部也有几个能赚钱的车手,但每年俱乐部培养赛车手,动辄几百万的全车造价也烧了不少的钱。 他对俱乐部的营收过问的不多,赚的钱够他一年搞两三台赛事车玩玩就行。 他谋生的生意不少,但用顾婷的话来说,都不是什么正行。 出发在即,今天休息顾南译就跟沈家爷爷说他去跑山了。 山庄后面的山上有个盘山公路。基本上属于无人行驶的野路。 顾南译拉车去上面遛弯了。 桑未眠听沈爷爷说王思爻也去了。 她好像没搭顾南译的车,自己开了辆玛莎拉蒂上去的。 热闹是别人的,桑未眠躲在屋子里研究她还没画好的图纸。 到半下午的时候,天气有些转凉,阴云遮盖了太阳。 晏自遥在陪沈家爷爷下围棋,桑未眠坐在秋千架上看他们俩博弈。 顾南译赶在天气变化前回来了,沈家爷爷见他回来的只有一个人,便追问他王思爻呢。 顾南译也一脸疑问:“思爻?她不是在山庄吗?” 沈爷爷:“她一早就去找你了。” 顾南译:“找我干嘛,我去练车了。” 沈爷爷:“她没给你打电话吗?” “电话?”顾南译这才从兜里把电话拿出来,“我怕吵,我关机了。” 他打开电话,果然看到了王思爻的几个未接来电,“还真给我打电话了。” “哎哟你这个人。”沈爷爷不知道说顾南译什么好了,“你快给她打回去,问问她在哪里?” 顾南译回拨了几个,但电话那头是忙音。 沈爷爷一脸紧张地看着顾南译。 顾南译:“打不通。” 沈爷爷:“打不通?别是进到什么没信号的岔路里去了。” 闻言的晏自遥和桑未眠都过来了。 “这天都黑下来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沈家爷爷也着急起来,吩咐着管家,“快,快去找,多带些人,顺着那条路上去找。” “我去吧。”到底王思爻是为了顾南译出去的,这事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你们的车开在我后面吧。”顾南译对管家说。 “好。” 王思爻失踪了,晏自遥和桑未眠在家也坐不住,跟着一群人出来找。 好歹那么大一辆车也不会凭空消失的,要是不小心掉进山沟里了,旁边都是高大的灌木,凹陷也十分明显。 众人猜着王思爻可能是走了什么没信号也绕不出来的小路了。 但一群人浩浩荡荡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沈家爷爷都打电话找直升机过来了。 最后开车出去的那些人几乎也都走散了,就剩晏自遥的车还能跟在顾南译后面。 开车找不着,桑未眠建议沿着小路找一圈,或许她车子坏了,沿小路走回来了也说不准。 于是三个人又把两辆车停在了路边。 “这一块没信号,别走太远了。”顾南译提醒着桑未眠。 桑未眠看了看手机,的确没有信号。 但三个人走在一起找效率也太低了,她看了看身后的路,对他们说:“半个小时候不管我们有没有找到,都在这里集合。” “桑未眠,你站着吧,我和晏自遥去找就好。”顾南译吩咐她。 “我可以用石头做记号的,半个小时后就回来,快下雨了,我们三个人分头找,早点找到她吧,爷爷担心坏了。” 桑未眠一脸坚决。 顾南译拗不过她:“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好。” 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寒暄和拉扯,现在找到人才是第一位的。 否则等天黑下来了,就更难了。 桑未眠望了望头顶黑压压的乌云。 她一头扎进荆棘小道里。 这儿的路难走,桑未眠几乎是荆棘丛里扯出来的,她小心翼翼地踏着脚下一不小心就割到人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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