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对不起爷爷的栽培了。”顾南译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才微微低下声音来。 顾南译不肯娶王思爻,把沈家大爷爷气病了。 顾南译:“西城的项目拿回来之后,有些事情我能更有谈的资本。” 蒋契:“什么事?” 有个人的名字就在喉咙口了,但顾南译又想起桑未眠那个缩头乌龟的样,顿时觉得没了想说的欲望。 他原先是想着桑家那个老太太是个见风使舵的,自己总能有东西傍身,不至于输给晏家去。 但如今:…… 算了。 顾南译改了口:“顾婷女士。她如今做不成一呼百应的富太太了,她还因为我的事改了和桑家那位联姻的条件,你说这事憋屈的,年过半百的人了一辈子没被男人疼过只知道一个劲地委屈自己。” 顾南译自说自话,给自己面前倒了满满的一杯酒,最后像是总结道:“她被我外婆宠着长大的,性格极端,见风就是雨的,从前和她做生意,人人都怀着对沈家的那点心思,真的靠本事,她一个人,哪里行的。” 蒋契在那儿听着。 他从前总觉得三哥儿是个浪得没边好逸恶劳坐享其成的富家公子哥儿。 如今却发现,他其实看得比谁都通透。 他心有沟壑,也登高望远。 看似沾染了世俗所有的欲望,实际上却通透地没有一点欲望。 他安排地这样周全。 说完之后依旧给自己斟着酒。 只是。 蒋契顿了顿,还是问了关键问题:“那桑未眠呢?” 身边一言不发倒着酒的人此刻还是手抖了。 透明的液体撒了一地。 —— 桑未眠呢? 桑未眠怎么办? 这是他最近一直想不通的症结。 他不知道拿她这个可恨的人怎么办。 说到她的时候,他心里总是气血翻涌又坐立难安。 蒋契继续在那儿直击灵魂:“顾南译,你明明还对人家贼心不死。” 顾南译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换上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女人多的是。” “屁!”蒋契都听不下去了,“你真是死鸭子嘴硬。” 他再一把抢过顾南译眼前的杯子,“桑未眠要和晏自遥订婚了顾南译。” 蒋契瞪大眼睛用最足够“天都要塌下来”的语气跟顾南译汇报了这个消息,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顾南译,生怕错过他来脸上的任何表情。 他大约等了二三十秒,身边的人眼眸依旧落在自己面前的那杯酒里,没什么表情。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蒋契肩一松,这下是彻底完了。 他也只得捧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半带苦笑地故作轻松说了一句:“女人嘛,多的是。” —— 顾南译睡在床上。 脑海中一直不断地重复着那个画面。 他跑进了春季的决赛,邀请桑未眠一起看。 她原先被烫毁的头发已经完全长出来了。 也开始对自己笑,对自己撒娇,偶尔深夜里,她也会抱着他的腰。把她柔软的头埋在他的胸口,缓缓喊他一声三哥。 他从她那点难以说出口的缱绻里发现她对自己的不舍。 即便他们开始的时候,她那样笃定又认真地说,他们就是玩一场。 露水情缘,镜花水月的,不问未来的玩一场。 玩一场的意思是这一段感情是有一个死亡的期限的。 带着一个死亡期限的温存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偏偏这个期限还掌握在她的手里。 就在那场春节赛开赛之前,她那样笃定的,依旧带着那种坚持和陌生地和他说,他们到这里就结束了。 “不要彼此纠缠了。” 说的他好像从来都是缠着她一样。 “我用你送我的石头拿了奖,我要出国进修了顾南译。” 他没说出国就不和她谈恋爱啊,大不了他去国外陪她生活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我们就是玩玩。好聚好散。” “你保重。” 可她还是要分手,好像都不需要他同意一样。 …… 她说完后那样倔强又决绝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 他偶尔点开她的头像,发现只有一条简单的横线。 春季赛没有她的见证,他依旧拿了第一。 所有人欢呼庆祝的时候,他是麻木的。 他有时候会想,桑未眠,是不是就是那只怎么也养不亲的野猫。 他试图把她带回家去,但她偶尔伸出来的爪子还会把他抓伤。 算了吧,让她去吧。 他们两个,就像她说的那样,有缘无分。 三年来,他试图把她忘了,抗拒一切有关两个人回忆的地方,不过问任何一点和她有关的事项。 可她过了三年,还是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还成了他妹? 他自嘲这种命运捉弄人的无趣情节了很久。 也保持着自己的距离,维持着自己的理智。 这次他才不要再当那个被耍着玩的人了。 可他还是在这种清醒中再度没控制好自己。 一点一点地,还是贪恋她的味道,喜欢看她的表情,也觉得她不炸毛的时候还是那只脾气好好的小猫咪。 她还是勾着他了。 但她是怎么说的,她早忘了,他们要和谐相处,往后也只有继兄妹这一道关系,从前是玩玩的,现在连玩玩都不是了,她还要和别人订婚去。 订婚就订婚吧。 别整得他拿不起放不下的样。 全世界最薄凉的人就是桑未眠了。 他应该向她学习。 谁来了不得夸她一句利益为上,大局为重. 他想了一通,气得从床上下来,去了二十四小时健身房,把自己锻炼个精疲力尽。 凌晨天都快亮了。 他瞪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翻个身又想到桑未眠。 那天大雨,他给她伞。 直起身来的一瞬间,她说玩玩。 他有点凶,在床上问她怎么玩。 她是带着微微的哭腔叫他三哥的。 他有点心疼。 还有点自责。 —— 桑家和晏家商量婚期的时候,本打算再过两个月订婚的,但晏家好像蛮着急,从前诸多说法,一会儿要对八字,一会儿又家里头事情比较多忙不过来,现在倒好,八字也不去合了,整个家里里外外的都以晏自遥结婚的事情为重了,好像要急着把这事定下来。 最后订婚宴席定了一周后。 至于婚期的,两家长辈“开明”表示,可以让他们商量着来,半年内能结掉就行。 晏自遥因此来桑家次数蛮多。 顾婷阿姨在这事上参与不多,但桑未眠选婚服这个事情,桑家奶奶交代给了她。 明明是要带着闺蜜一起去分享的高兴时候,桑未眠却连虞人都没有告诉。 她见出门的时间差不多了,才从楼上下来。 桑未眠在拐角处看到了在那儿打电话的晏自遥,他正坐在长廊的椅子上,手肘放在膝盖上,身子深深地陷下去,脸色不大好看,从来淡定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愠气:“那你要我怎么办?” 他穿的衣服颜色浅,总给人一种温文儒雅的样子,但此刻是抽着一支烟拧着眉毛烦躁至极地说的这句话。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晏自遥也会抽烟。 她不是对抽烟有偏见,只是那个样子对她来说有些陌生。 他说完后转过头的一瞬间也看到桑未眠了,但那一瞬间他的态度转变了很多,脸上又换上常见的那种表情,温和朝她一笑:“一个客户。” 说完后他过来:“走吧眠眠,婚庆公司的人还在等我们。” —— 桑未眠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操心的新娘,什么都说好,什么都说可以。 如果婚纱可以不用自己去试的话,她估计也是胡乱选一套看得过眼的就行。但这会顾婷在她身边,晏自遥也在一旁给着她建议,她不得不拿出一些端正的态度来。 顾婷虽然搬进了桑家的客房,但其实真的在桑家的时间不多。 她总有事要忙。 但这次为了给桑未眠选婚纱,她特意空出了一天的时间。 “眠眠你看着这套,这套有点十八世界欧洲的那种复古风的,垫肩做的也大气。” “要么简约一点,这种一字肩的喜欢吗?” “蕾丝好了,很甜美。” “柔光纱柔光纱,柔光纱浪漫。” …… 桑未眠都不知道自己的魂飘到哪里去了。 顾婷在那儿帮忙看着建议着,说着说着电话就响了起来。 桑未眠见她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然后出去接电话了,一开口就是:“喂,南译啊,对,我就在你导航那个位置……” 随着她的出去,声音越飘越远。 桑未眠捏着裙摆的手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顿了顿,而后一种难言的痛钝钝地从内脏里传来,像是有人戳着她心脏上那个伤口。 他怎么回昌京了。 —— 顾南译循着那婚纱店走上来。 顾外婆和几个朋友来昌京,指明了要顾婷和顾南译作陪。 顾南译来接顾婷,却没想到自家老娘给他导的是个婚纱店。 他不知道在干嘛。 顾婷这么情绪化的一个人,总不至于开始自己给选自己婚纱了吧。 顾南译循着楼梯上来,上面的贵宾室里这会站了一排人,不知道是谁排场这么大。 他先从人群里首先看到顾婷。 她正挎着个包,和身边的人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然后他眼神扫过一圈,但只是这一眼,看得他心脏在那瞬间有点疼。 秉直唇线,一言不发的那个人,除了桑未眠还有谁。 顾南译插在兜里的手微微僵了两分,他看到站在她身边已经穿了一身很明显是婚宴西装服的晏自遥,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顾婷在这会发现他了,忙招呼他过来:“顾南译你来得正好,快帮眠眠看看哪一套婚纱好看。” 顾南译走都没走过来,拉开楼梯边上的一把椅子就坐下来,神色有几分不耐:“看什么看,又不是我老婆。” 顾婷:“啊哟你这个人说话怪难听的,眠眠是你妹妹啊,你做哥哥的不能给点意见吗?”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无所谓,顾南译轻哼了一声,随即抬头,皮笑肉不笑地说:“妈,人新人自个有主意,哪轮得到我这个外人插手。” 但他这话明里暗里地不知道在点着谁。 晏自遥见状,出来缓解尴尬:“我们还是需要一些意见的,三哥帮我们一起看看?” 还要他给意见。 不如他给祝福算了? “要我给意见啊——”顾南译依旧抱着个手,吊儿郎当地在那儿翘着二郎腿,这会子眼神越过晏自遥,来到桑未眠身上,语气欠欠地,“怎么?幸福到挑花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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