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因他个子高,在人群里很好分辨,凌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手机忽然在口袋里响起来,她以为是有急事,再看是他打来的视频电话。 镜头里,她看不见他,只看到一排色彩鲜艳的手办。 这些都是哄小孩子高兴的玩意。 周浔安丝毫不觉得幼稚,一样样照给她看:“宝宝,你选选,可以送两个。” 凌霜选了一只穿着警服的灰色兔子,他从则从另一头拿了一只橘色狐狸,细看是某部电影里的角色。 周浔安挂掉电话,又去隔壁金铺转悠一圈。 不一会儿,他回到车上,献宝似的一样一样往她怀里放:“你的手办、我的手办、蛋糕、圣诞礼物一,圣诞礼物二。” “怎么有两个圣诞礼物?”凌霜问。 他踩下油门,颇为骄傲地扬了扬眉毛说:“一个是我送的,还有一个是替老古板送的,他不在,我替他哄哄你,今天允许你想他一次。” 他这样好可爱,要不是心里压着事,她现在肯定会亲亲他。 周浔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礼物打开看看,两份一模一样,我可没欺负他。” 凌霜打开其中一个纸袋,里面大大小小地放着几个红色盒子,每个盒子里放着一样黄金制品:手镯、项链、吊坠、戒指、耳环。 “怎么买了这么多?”凌霜问。 车子回到快车道,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刚刚人家店里说,结婚都得给老婆这么买。” 凌霜想到另一个周浔安说过的话,眼底渐至柔和。他们到底还是一个人,只是在某些方面不一样而已。 最终,周浔安还是把车开去方家蹲点。 和预想的一样,这一晚,方家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过来。 天亮前,周浔安抱着胳膊靠在驾驶室的座椅里睡着了。 凌霜找毯子给他盖,被他在睡梦中握住了手指。 暖融融的热意包裹着指尖,凌霜愣了一下,没有挣脱。 她看着他睡着的侧脸,略感心安。 七点不到,凌霜手机接到片警打来的电话:“凌队,南郊湖发现一具女尸。” 凌霜赶紧叫醒周浔安,紧接着给秦萧和技术部打去电话。 十几分钟后,重案组的警员们陆续到达现场。 凌霜和周浔安是最先赶到的,女尸已经被人从湖中打捞上来。 凌霜掀开白布,看到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庞,她几乎一眼认出这就是那天在婚纱店里遇见的女孩。 女孩本来有着一张红润健康的脸蛋,眼睛活泼灵动,现在她的皮肤依旧白着,甚至有些透明,隐隐可以看到青色发暗的尸斑。 尸体还没开始腐败,没有任何异味,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睫毛很长,头发柔软。 凌霜心里涌上来一阵难受,闷闷的。 谁这么残忍,杀害这样一个女孩? 秦萧还没过来,她解开女孩外套上的扣子,发现她腹部有一个暗红色的血洞。 周浔安在这时背过身去。 现在那个血洞已经不再流血了,皮肉往外翻折着。 凌霜瞳仁颤动着,这是枪伤? 她立刻将女孩和那个组织的人联系到一起,又是那些人干的。 几分钟后,秦萧赶了过来。凌霜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 “师兄……” 秦萧点点头,戴上手套蹲下来。 女孩身上唯一的伤口就是那个血洞,死因确实溺水。也就是说,她先中枪再落水,落水前还活着。 太残忍了,明明两种方法任选一种就能致命,凶手偏偏让她死前经历两种痛苦。 凌霜不忍心再看,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远处白雾笼罩的湖面。 死因是溺水,案发地距离湖面肯定不远,凌霜快步绕着南郊湖步行一圈,找到了那张染血的石凳。 这就是案发地,石凳上残留着大量擦拭状血痕。 周浔安这时也赶了过来。 他看她站在那里发愣,喊了声:“凌霜。” 她抬头和他说:“先别过来。” 周浔安乖巧地站在不远处的鹅卵石小路上等待。 前天下过雨,湖边泥土柔软,泥地留下大量脚印,这些脚印里没有积水残留,说明是雨后一段时间才留下的。从大小看,全是男人的脚印,深浅不一,高矮不一,凶手起码有三个人。 为不破坏现场,她避让到一边,给痕检打电话。 周浔安这才走到她身边说:“秦医生说扫脸识别不了尸源,很可能不是南城人。” 凌霜咽了咽嗓子,心脏怦怦乱跳:“我知道她是谁。” 周浔安有些惊讶:“你知道?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她。”凌霜说完,也不叫他,大步往回去找车。 周浔安不放心,连忙跟上。 凌霜开车,以极快的速度到达那天搜寻刘冀的商场。 “怎么是这里?”周浔安喃喃道。 “那天我们在这里查案,发现有戴着黑手套的人一直跟着一对小情侣,那个女孩……” “就是她?”周浔安问。 凌霜点头。 又是枪伤,又是黑手套,女孩是那帮人杀的无疑。 不过,从那天在视频里看到画面来看,那些人应该是在保护她。 商场还没开门,凌霜低着脑袋在那玻璃大门前踱步,心情异常复杂。 她隐隐觉得这女孩可能会牵扯出幕后黑手,内心非常不安…… 周浔安去买了份早饭,递给她说:“别急,既然已经知道她是谁,案子肯定不难破。” 凌霜环顾四周,将周浔安拉回车里, 两人等到九点,商场大门终于开门。 凌霜径直前往三楼婚纱店。 调取监控后,她发现女孩的男朋友有预定婚纱,且留下了电话号码。 男人名叫梁轶之。 凌霜照着那串数字给这个叫梁轶之的人拨去电话,响到忙音也没人接听。 她皱眉,又拨了一遍电话。 * 此时的梁轶之,正在梁佑宁房间里枯坐着,他刚刚赶走了那个梁佑宁长相神似的女人。 室内拉着厚厚的窗帘,黑黢黢不见一点光亮。 这种感觉会让他觉得她还在屋子里没走。 也许下一秒就会骂他、惹怒他。 “梁佑宁,你出来!”他对着虚空恶狠狠地警告一通,接着又放软了语气哄,语气满是乞求,“乖一点,出来……我带你出去玩,南城……南城还没逛完呢……” 依旧没人回应。 他挪至床头,将梁佑宁用过的枕头拿过来抱在怀里,慢慢将脸埋进去。 呜咽声断断续续从里面传出来:“梁佑宁,谁允许你死掉的,谁允许的?” 他摸出手枪,子弹上膛,冰冷地抵在自己额头上:“梁佑宁,你以为你就能逃跑吗?别想,我现在就来逮你。” 手机铃声再度在房间里响起来—— 他想到那天晚上他拒接她电话的情形…… 这是她打来的。 他丢掉枪,爬到床头去摸手机,颤抖着手点开接听。 凌霜见手机接通,和他说:“你是梁轶之吗?” 这不是梁佑宁打来的电话。 梁轶之恼火地将手机砸到对面的墙壁上。 通话没有结束。 手机落到地上,凌霜在那头继续说:“我是南城警局的警察,我们在南郊湖打捞上来你未婚妻的尸体,方便的话来警局认领下尸体。” 梁轶之时而清醒,时而疯魔,他听到未婚妻三个字时,不可救药地想起那天梁佑宁穿着婚纱站在他面前的模样。 这个该死的警察说什么?打捞到了佑宁的尸体。 他的佑宁怎么会死?放屁! 他重新拿起枪,对着地上的手机连放三枪:“去死吧!” 手机坏掉,再也没有了声音。 他痛哭一阵,他干嘛要把手机弄坏,万一梁佑宁再打电话来怎么办? 他跪到地上去找手机,见无法再开机,又颓唐捂住脸:“梁佑宁,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听你的话,做个好人。” 他哭到失声,仰面倒在地板上。 良久,他又清醒过来。 他记得还没把梁佑宁带回家里,他没找到她,她还在那冰冷的湖水里泡着。 他得去救她,他得带她回家。 从小到大就属她最娇气,他得哄着她。 梁文拓听到枪声,不放心,亲自上来看望儿子。 推开门的刹那间,他被眼前的情形震惊到。 英俊倜傥的儿子变成了漆黑的兽。 “轶之……”梁文拓打开灯,想走近关心—— 梁轶之立刻举枪警告:“把灯关上。” 梁文拓没动,梁轶之朝着房门放了一枪:“关灯!你会吓跑佑宁。” 得知梁佑宁出事到现在还没有二十四小时,梁轶之已经性情大变,至少没有以前好控制了。 梁文拓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儿子会受到这样大的刺激,平生第一次,他觉得后悔,但也只后悔了几秒钟。 梁佑宁在梁轶之心里这样重要,如果不除掉,后患无穷。幸好,他已经杀了她。 “轶之,我送你回泰国。”梁文拓拄着拐杖走近,放软语气安慰,“再让人去接你母亲一并到清莱住几天,你以前不是总吵着要见她么?” 梁轶之母亲是泰国人,梁文拓很少允许她来见儿子。 梁轶之只有在每年过生日时才会和母亲见一面。 如果放在以前,梁文拓说这样的话,梁轶之肯定会高兴。 可是现在,他心里除了梁佑宁,谁也放不下。 “我不回去,我还没有找到佑宁。” “佑宁被警察带回去了。”梁文拓本来是撒谎,谁知正巧和凌霜那通电话对上了。 “我去找她。”梁轶之从地上爬起来,绕过梁文拓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他一夜没睡,体力透支,再加上米水未进,没走两步路便从台阶上滚下去。 梁文拓赶紧叫人。 梁轶之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 外面光线亮,梁文拓这才看清楚儿子此刻的模样—— 满脸的青色胡茬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干裂泛白的嘴唇、凌乱的衣服,远远看过去和清莱路边的流浪汉别无二样。 梁文拓从未疼爱过这个儿子,眼下竟生出几分怜悯来。 “轶之,警察那里不能去,他们在拿佑宁做诱饵,你一去,他们就会抓捕你。” 光亮让梁轶之渐渐清醒过来。 他见父亲被人架着从台阶上缓缓往下走,忽然想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来自那个杀害凌霜的女警察。 梁文拓步至梁轶之边上,叹气道:“和方家的生意已经谈妥,我们暂回泰国,等风声过去再回来另做打算。” 梁轶之再次开口强调:“我要带佑宁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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