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远的股东全是一帮老狐狸,有的是跟着已故董事长打江山的元老,有的则是大股东晏伯山塞进来的亲信。可不论这些人以谁马首是瞻,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特别难缠。 秦招招刚回恒远,酒桌应酬难免。她忙的脚不沾地,不要命似的工作;一边上班处理各种事务巩固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一边不间断的和这些人面谈、斡旋。 还不能每个都见,那些立场分明、眼里只认晏伯山的股东,她一个也没有约谈,因为心知肚明不会站在她这边。 除了李邈和丁彰。 李邈站位模糊,秦招招也不太清楚他到底站哪边的,丁彰虽明明白白是他晏伯山的走狗,可持有的股份实在不少,秦招招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从她第一次向丁彰抛出橄榄枝,用他的婚外情及私生子为筹码约他面谈至今,已经过去一月有余,这老东西终于松口了,同意再和她面谈一次。 秦招招松了口气,同时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疲惫。 从临岐湾回来这两个月,她精神一直绷得很紧,提着一口气昼夜颠倒地忙公司,忙收购股份的事,生怕自己比晏承慢一步。虽然断断续续收购了几个小股东的股份,但距离她的目标还差的远。 如今丁彰那边有望谈成,这口气一松懈,这段时间超负荷运转的身体立刻就对她发出了警告。 夏琳有些担心,她一直跟在秦招招身边,知道她这段日子有多拼命。 “秦总,晚上那场饭局,要不我帮您推了吧?” 秦招招酒量算好的,但也架不住这么没命的喝。 秦招招面不改色地拒绝了夏琳的好意:“不能推,晚上的饭局有青山生物的副总,我爸生前和他有过交情,说不定日后能为我助力。” 觥筹交错,人情来往,对于回到恒远数月的秦招招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事情了,她只庆幸以前寻欢作乐的时候还学会了喝酒这个本事,让她有资本能在酒桌上和这帮人以酒会友。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饭局上再见到晏承。 华润在望京的地位遥遥领先,她心知肚明,这样级别的局,根本不可能请的到晏承。 但他还是出现了,而且已经恭候多时。 男人看起来和两个月前没什么变化,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外穿着大衣,高大挺拔地站在一众生面孔里,遥遥朝她打招呼: “秦总,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了,两个多月,六十几天。秦招招脸上的笑意却一点点敛没了,对着晏承,连虚假的客套她都懒得摆。只是当着饭桌上一群人,她不得不回他一句全了礼数。 “晏总别来无恙。”她敷衍道,挑了个离他最远的座位。 但即使是这样,吃饭时两人难免还是不经意间视线碰撞到一起,秦招招总是率先躲开,然后堆着笑和其他人敬酒。 晏承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是沉静的欣喜——一别数月,如今的她,已经变得可以独当一面,让人完全看不出几个月前,她还是圈子里人人提起来都一脸微妙的秦招招了。 良久,晏承垂下眼帘,知道她不想看到他,就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视线,只悄无声息地用眼角余光捕捉她的动态。 离别那晚,晏承坐在一片狼藉的沙发上恍惚了很久,整个人仿佛从一场大梦里被人生拉硬拽出来。 他一直都知道秦招招不爱他,一开始是为了激怒晏伯山,后来是为了临岐湾项目。那段时间和她在一起经历的一切,美好的像是在做梦,如今梦醒,一切都结束了。 他和她之间还是隔着天堑,隔着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跨越的仇恨。 这短暂的几十天,本就是他费尽心机偷来的。 是偷来的,自然长久不了。 晏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压下内心深处针扎似的隐痛。 应付完这帮人已经很晚了,秦招招站在包厢走廊外给简微打电话,刚调出通讯录界面就想起对方这几天去外市巡演了,没办法来接她。 酒劲儿上头,她晕晕乎乎地往旁边石柱上倒,想象之中的冰冷坚硬没有袭来,她不期然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小心。”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熟悉,秦招招却好似一只应激炸毛的猫,瞬间从他怀里抽离了出来。 怀抱霎时落了空,晏承眼角泛起苦涩,“我派人送你回去吧,你喝醉了。” 秦招招醉的站都站不稳,脑子却异常清醒,这都要归功于这两个月她不断应酬锻炼起来的酒量。 她神情冷漠,即便是醉酒潮红的脸都盖不住那种疏离,“我自己会叫代驾,不用你假好心。”她说。 说罢,秦招招强撑着直起身,一边拿着手机打给代驾,一边扶着走廊栏杆往电梯的方向去。中途晏承几次伸手去扶她,都被她躲开或用力推开了。 他跟了一路,直到上车,她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第50章 滚出去 因为工作原因,秦招招最近都住在距离公司比较近的一处公寓,环境还不错。 以前没工作的时候,她偶尔会带那些狐朋狗友去自己在外面的房子开趴,不过现在这个地方,除了夏琳也就只有简微知道。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明亮干净的走廊灯光略有些刺眼,秦招招拖着疲惫的身体往自己家门口挪,走着走着,脚步堪堪顿住。 男人长身玉立地站着,身体微微向后靠在她家门口的墙上,正低头看手机,听见声音,他慢慢抬起头来。 虽然戴着口罩,但秦招招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是宋聿。 秦招招身体微微一僵,眼前快速地闪过她离开临岐湾前一晚,宋聿跳海被救上来以后毫无血色、奄奄一息的脸。 她慢慢走过去,每走一步身上的血液就冷一分——走廊的外窗大概是被公寓保洁打开的,冷风混杂着雨水的味道吹进来,她也不知道身上的冷意是因为那些风,还是因为宋聿。 他好像在跟踪她——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意识到这件事。 “你来干什么?”秦招招和对方保持距离,语气疏离地像是在问陌生人。 口罩后的那张脸露出一点笑意,他扬了扬手里包装精美的纸袋,“你忘了,你之前还落在我那儿一个包,我联系不上你,只好亲自送过来了。” 秦招招伸手,“谢谢,还给我吧。” 宋聿把袋子递给她,脚却像被钉在原地一样,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秦招招皱眉,“还有事吗?” 宋聿生的很高,此刻微微低头俯视她,令她无端生出些压迫感,但他的语气又很无害,甚至有些可怜:“不请我进去坐坐,喝杯茶吗?我在这站着等了你两个小时,身上都冻僵了。” 秦招招很想拒绝,但想起刚才接过袋子时,虽然没有皮肤接触,但她还是感受到他身上逼人的冷气。她犹豫不决,目光在触及不远处大开的走廊外窗时,终于还是妥协。 指纹解锁,她头也不回地推开门,“进来吧。” ——算了,就当做善事,她可不想自己的房子变成凶宅。 进屋,开灯,原本一片昏暗的复式公寓瞬间整个明亮起来,秦招招弯着腰换鞋,顺便扔给宋聿一双新的、给客人准备的拖鞋,示意他换上。 玄关的壁灯温黄柔和,宋聿闻到秦招招身上淡淡的酒气。事实上,刚才在门外他就发觉对方喝多了,但是那时他只顾着先登门入室,无暇顾及这些。 宋聿开口关心她,语气自然而然,好像他们关系多亲近:“招招,你喝醉了?” 秦招招把车钥匙往玄关柜上随手一扔,一脸漠然,“……关你屁事。” 客厅有些乱,桌上乱七八糟地堆着几份文件,还有没来得及合上的笔记本电脑,甚至还有两杯没喝完的咖啡。 秦招招有请钟点工每天来家里打扫的,但上周那个钟点工家里有事请假,家政公司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她又忙着工作,所以家里也两天也没有收拾了。 秦招招累的不行,酒精不停侵袭着她的大脑神经,让她整个人越来越昏沉,甚至撑不到她上楼去卧室。她对眼前这一切都熟视无睹,也丝毫不在意被宋聿这个“客人”看到了会怎么样,她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倒在沙发上,同时随手指了下客厅某个角落。 “饮水机那儿有热水和咖啡机,冰箱有果汁和饮料,你自便,喝完以后赶紧滚。” 说完,她就枕着靠枕闭上了眼,脑子里那根绷紧了的弦终于松开,连日以来的疲惫再加上酒精作用,她很快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睡着了,自然不知道宋聿自从她说完那句话闭上眼以后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她不远处看了她多久。 那眼神是让人心惊的痴迷和偏执,肆无忌惮地,贪婪地,目光隔空描摹着心爱之人的五官,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脑子里。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却好似得到了全世界一般满足。 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看着他的招招了?宋聿也不太记得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看她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像个见不得光的流浪狗偷窥宠物狗的幸福那样,他偷窥着她和她的历任男友。 即便是在临岐湾,他也不敢随心所欲地盯着她看太久,因为怕看到她厌恶的眼神。 可是现在她睡着了,她不会冷着脸让他滚,也不会用那种让人遍体生寒的眼神看他。 好幸福,不枉他站在门口等了那么久。 外面雨声渐大,甚至开始伴有隐约雷鸣,室内却静悄悄的,一片平和。宋聿泡了些柠檬蜂蜜水,放凉的间隙,他又轻手轻脚地把秦招招的公寓打扫收整了一遍。 垃圾扔掉,桌子上的文件整理好放在一边;厨房没来得及洗的碗盏洗干净放进柜子,冰箱里坏掉的水果蔬菜也收拾出来扔了;甚至阳台那些长久得不到照顾快要干枯的绿植,也被他细心地一一浇了水。 做完这一切,那杯柠檬蜂蜜水也不烫了,变得温热。宋聿拿了个茶匙,半跪在沙发旁边,小心翼翼地舀起蜂蜜水喂到秦招招嘴里。 秦招招睡的正沉,在湿润的茶匙碰到唇瓣的时候朦朦胧胧地醒了一点,但因为喝了太多酒,意识还昏沉着,水被喂进嘴里,缓解了干渴,她下意识地也就咽了下去。 微甜,带着清爽的柠檬香气。 被酒精折磨的不太舒服的身体本能驱使着她,使她接纳了这来历不明但很好喝的液体,在宋聿再次喂过来时,她甚至微微咂了咂嘴才把蜂蜜水咽掉。 少倾,一杯水喂了将近一半,秦招招猛然从梦里惊醒了。 她先是错愕,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了跪在她面前的宋聿。他没防备,被这一下推的跌坐在地上,水杯里的水也撒出来,溅了他一身。 “你怎么还没走?!”秦招招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的宋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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