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猜错的话, 在那个时空,他和明灿名为夫妻,实为炮友,而且是只满足最低频率生理需求的那种。 池潇轻轻叹了一口气,趁着车子还没启动,回头看了淼淼一眼,见他嘟着小嘴眼睛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池潇喊了他声,说:“小朋友,发什么呆呢?” 淼淼扁扁嘴,说:“我觉得爸爸妈妈还是应该一起住。” 池潇想了想,温声说:“世界上没有什么法律规定爸爸妈妈一定要一起住,男人和女人即便结婚,成为了夫妻,也是有独立想法的两个人,随时都要把尊重对方的想法放在首位,不能强求。如果这两个人互相喜欢的话,自然就会走到一起,想要在一个屋子里睡觉了。” 许多外在因素就能促成一场婚姻,所以婚姻更像是一场外在的仪式,不一定代表着内在的连接。只有感情到位了,两个人才能自然而然地黏在一起,否则就是强求。 淼淼很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在现在这个世界,看到爸爸妈妈的感情也可以这么好,他不由自主地感到难过:“所以,三十多岁的爸爸妈妈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对方吗……” 红灯转绿,池潇启动车子,用很轻的声音说:“应该只是你妈妈不喜欢我。” 他想不到任何不喜欢明灿的理由。她的毒舌、强势、暴躁脾气……他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靠近太阳本来就有被灼烧的风险,更何况,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内心其实是很温柔的,只是不太允许旁人轻易走进去罢了。 回家路上,池潇去烘焙房买了贝果三明治当晚餐,又带了两个不同口味的奶油蛋糕牛角包回家,慰劳一下某个自称再也吃不下了、肚子要撑坏掉了的女人。 不久前。 两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破天荒地在床上闹到不知今夕何夕,导致事后时间极其仓促,池潇急着出门接淼淼,根本没时间换主卧里被各种不知名液体浸得湿哒哒的床单被罩。床上的女人即便陷入半昏迷状态,还有力气嫌弃床品太黏,她不要睡这里,池潇只能拿干净被子把她卷起来,抱到他房间的床上去。 接淼淼回到家后,池潇再推门进去,只见昏暗的房间里,明灿侧躺在床上,两条皓白的手臂溜出了被子,床上没有抱枕玩偶之类的东西,她便把另一只鹅绒枕头扒拉下来紧紧地抱在怀里,脸颊也依赖地贴在上面,唇瓣的颜色依旧艳红,瞧着还有点肿。听见渐近的脚步声,她吧唧了一下嘴,睫毛颤动,瞧着快要转醒了。 “明灿。”池潇弯腰抚了抚她的头发,“起来吃点东西。” 明灿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喊她,累散架了的身体不想给半分回应,直接无视。 现在才八点多,她没有吃正经晚饭,就这么精疲力尽地昏睡过去可能会低血糖。 池潇抓住她怀里的枕头,轻轻往外拽走:“别睡了,醒醒。” 明灿不满地蹙了蹙眉,生怕怀里的东西会离开似的,双手将枕头箍得更紧。 小时候,她虽然也喜欢抱着东西睡觉,但是并没有现在这么依赖。 是在母亲临终那段时间养成的习惯。 苏稚宁得的是乳腺癌,查出的时候已经是恶性肿瘤,但还是有挺高的几率临床治愈。可惜乳腺癌最忌讳焦虑和抑郁,她在治疗阶段得知了丈夫的背叛,不是固定的小三小四,而是居无定所地玩了一大票人,放浪至极,苏稚宁的这场病一下子变得无药可救。 那段时间,几乎每个夜晚,明灿都要爬到病床上紧紧搂着母亲,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心跳才能入睡。 即便如此,苏稚宁的生命,还是在女儿依赖的拥抱中永远地逝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痛苦和不舍也随着时间远去,抱着东西睡觉变成了明灿身上一个普普通通又极难改掉的习惯。 在池潇不断的骚扰下,明灿终于睁开眼睛,却仍不愿松手,用胸口压着枕头说:“干嘛抢我枕头?” 池潇:“这好像是我的枕头。” “……”明灿才看清周围环境,这里是他的房间,但是那又怎样,“我不管,在我房子里的都是我的东西。” 池潇方才还担心第一次就做这么狠会不会把人弄坏,眼下看她睡一觉起来精气神就恢复了,说明身体素质很好,是个扛造的。 他凑近些揉她粉白的脸,问:“就这么喜欢搂东西睡觉?” 明灿身上酸极了,回想睡前被他欺得什么话都说出口,这会儿少不了气血上涌,语气骄蛮地怼他:“要你管?” “嗯。”池潇点头,明目张胆地提出建议,“以后抱我。” …… 明灿被他突如其来的张狂整得一愣,膝盖在被子底下抵着怀里的枕头磨了磨,不自觉想象把枕头换成眼前这个人,紧接着又联想到他不久前扣着她膝盖掰开的样子,蛮横地狠戾地,一瞬间热意乱涌,明灿猛地把枕头推出去,被子也踢开了些。这儿可不是她的床,再弄脏就丢人现眼了。 “谁要抱你。”明灿卷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脸颊莫名地红了,乌黑的眸子上仰着觑他,嘀嘀咕咕道,“你太……了。” “太什么了?” “……” 其实池潇听清了。 见她好像他再问一句就要原地爆炸的样子,池潇不再逗她,颇为诚恳地说:“睡觉又不使劲,大部分时候都是软的。” 明灿:“我又不是没抱着你睡过觉。跨年那天硌了我一整晚。” 从胸肌到腹肌再到……总之哪哪都像石头似的,她心理上其实挺愿意抱,但是生理上,确实硌得慌。 “那是因为我那天晚上没怎么睡着。”池潇说,“一直绷着。” “你干嘛不睡?” “你说呢?”他有点好笑地瞅着她。 明灿把包在身上的被子扯高了些,脖子也结实地裹住,闷声说:“既然你和我在一起都睡不着,干嘛还要我抱你。” “习惯了就好了。”他低眸,声音也低低的,“以后没事儿多抱抱我。” 明灿一怔,眨了眨眼睛,拼命将唇角压下来,轻轻地“噢”了一声。 算是答应他了。 - 几日后,到了四月初,清明假期,满城烟雨。 天未亮的时候,明灿就到淼淼房间照顾他起床洗漱,从柜子里挑了件纯黑的套头毛衣给他穿。 吃过早饭,太阳刚升起,三人便启程前往郊区的墓园扫墓。 阴云遮蔽天空,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墓园里又湿又冷,鹅卵石地面覆着一层雨水,池潇牵紧了淼淼的手,免得他不小心脚滑摔跤。 这一片是私人墓园,环境安静幽雅,苏稚宁的墓碑伫立在玫瑰花丛和其他常绿灌木之间,前后有松柏,碑石很简约,上面只写了她的名字,没有冠以夫家的称谓。 淼淼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尽管墓园常有人打扫,到处都很干净,他依然麻利地卷起袖子,和爸爸妈妈一起拂拭姥姥的墓碑,清扫刚落下来不久的花瓣和树叶。 四周清静至极,鸟雀似乎都还没醒来。明灿之所以来得这么早,是因为不想和父亲或是其他明家人撞上。 其余时候,她可以若无其事地扮演父亲的乖乖女,至少在这一天,她决计不愿意与父亲同行。 “妈,你才四十三岁就有外孙了。”明灿站在苏稚宁墓前,闲聊似的说,“他名叫淼淼,是世界上最乖的小朋友。” 淼淼在妈妈身边站得板正,忽然看到一只蜻蜓从墓碑后面飞了过来,翅膀似乎被雨点打湿了,它飞得不高,发出嗡嗡振翅声,好像在说话。 蜻蜓:「飞啊……飞啊……飞到树顶上去……飞到更高更远的天上去……」 淼淼仰头看着蜻蜓飞走,又听到妈妈开始介绍爸爸。 明灿:“妈,这位是淼淼的爸爸池潇,也是我的男朋友,他……是个好人。” “……”池潇等了一会儿,“就没了?” “好人还不够?”明灿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是对我很好的人。” “但是,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对我好,而是因为他这个人好。”明灿的声音低了些,“家里现在又发生了一些事,我想,我和他在一起,应该不会……” “肯定不会。”池潇牵着明灿的手,笃定地说,“肯定不会过得不好,肯定不会不开心,肯定不会让你后悔。” 明灿抿唇笑:“你口气挺大的嘛。” “在未来岳母面前,当然要有决心。” 明灿听到“岳母”这个词,手在后面捶了池潇一下。 他们才谈了几天,他就喊岳母?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没羞没臊的人。 蜻蜓飞到看不见的地方了,淼淼收回目光,不知瞥见什么,忽然扯了一下明灿的袖子:“妈妈,那个人是不是太姥姥?” 明灿循势望去,只见清晨的薄雾中缓缓走出一个身着黑裙,气质优雅的老人,遥望见明灿和一大一小两个男生站在一起,她的目光也是一愣。 “灿灿?” “姥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明灿的神情还算镇定,来之前她就和池潇还有淼淼讨论过如果不小心碰到熟人该怎么应对,其中碰到姥姥的概率最大,因为母亲和姥爷相继去世后,姥姥就搬到埋葬了丈夫和女儿的墓园附近的山庄居住,老人一向起得早,清明节这天,她有可能一大早就步行来到墓园看望逝去的亲人,这就很容易和明灿他们撞上。 十几年后姥姥还健在,淼淼认识她,这对明灿而言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明灿和姥姥很亲,但是她还是决定向姥姥隐藏淼淼的身份。最近这段时间,她和池潇都有预感,淼淼有朝一日可能会离开这里,回到原来的世界,到时候难过的只有他们就足够了,不要让老人也体验亲人离开的感伤。 明灿向姥姥介绍淼淼,没提姓氏,说是池潇的弟弟。 至于池潇…… 赵晏如年近古稀,鬓染白霜,眼睛却清澈如青年。她仔细地上下打量池潇,含笑点头:“是灿灿的对象吧?真是好模样。” 又看淼淼:“兄弟俩长得真像。” 小男孩帅气又可爱,赵晏如越瞧越亲切,牵起淼淼的手说:“晚点要不要去姥姥那儿玩?” 淼淼不得已把“太”字去掉,跟着爸爸妈妈喊她姥姥:“好的呀,谢谢姥姥!” 明灿母亲那边的亲人,和明家那边的亲人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赵晏如亲切平和,相处起来叫人如沐春风,让池潇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在乐汀老师家见过的苏稚宁。 她的女儿明灿脾气那样火爆,像一枚威力十足的小炸弹,她却截然相反,温和柔软到骨子里。正是有这样的妈妈,才能宠出明灿那样张扬自信的孩子。 赵晏如没有像明姝那样对池潇审视来审视去的,她觉得孩子谈恋爱是他们的自由,开心最重要,而且几十年来处世识人的经验告诉她,池潇这孩子虽然和明铮一样,帅得有些过头了,但他眼风清正又坦荡,落到明灿身上时又变得分外温柔,一时间好像再也看不到别人。明铮看稚宁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专注和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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