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次?”林嘉裕努力回想。 “嗯。” 所以裴简总是以为,她是在高二那年,因为他在珠江公园找到了她,所以她因此喜欢上林嘉裕的。 但其实不是,还要更早一些。 “那天你爸妈为什么训你?”林嘉裕记得这个事,当时她撒腿就跑,正好他跟裴简路过,裴简看到她跑,拉着他也一起往外跑。 林嘉裕记得那时候下了很大的雨,裴简在校门口急得团团转:“程知微一碰到她父母就特别容易失控。” “林嘉裕,帮帮忙,我们分头去找她。”裴简对他说。 林嘉裕想也没想便点头,后来, 他在珠江公园一家咖啡馆找到她。 “因为我数学考了 88 分。”父母一向是诈尸式育儿,关键时候考了那么低的分,那天又碰巧遇到他们上课看电影,气得要去找校长。 程知微求他们别闹大,别丢人,话没讲两句双方便吵了起来。 她眼不见为净,转身就跑。 那时候雨下得特别大,她没带伞,身上只有一部手机跟耳机,冲动之下上了一辆公交车。 车子终点站是珠江公园。 她还记得,当时她坐在咖啡馆里,闻着咖啡香,听着歌,看着雨。 手机里,播的就是这首《The Ludlows》。 而她喜欢的少年,在灰蒙蒙的暴雨中出现,像一道淋雨的彩虹,一步步朝她跑来。 隔着雨雾蒙蒙的玻璃窗,四目相对那一刻,程知微已经把他的名字深深刻在心底。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珠江公园?”时隔多年,她还在好奇这个问题。 “因为我看到你上车了,又不太确定,就想着赌一把。” “你知道吗,林嘉裕。”她将口中的啤酒咽下,缓缓道:“你总是在我人生中很多关键节点出现。” “所以,我总是冥冥中觉得,你是神,你是来指引我的。” 她的眼睛像一汪深不见底的井,望着他时,骤然起风暴。 林嘉裕迷失在那一片风暴中,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我不是神。”他摇了摇头。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一半清明,一半没入黑暗:“以前,我从没想过跟你在一起,甚至不敢想。”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静悄悄的低落:“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希望,你能给我回应。” “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我。”林嘉裕看着她,正色道。 “原来我掩饰得这么好啊。”她轻声笑,只是那笑意里是无限哀伤。 林嘉裕被她的情绪触动,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搂过她的肩,让她的头轻轻靠在他怀里。 “你困了吗?”他轻声问道。 “有一点儿。” “回房睡觉吧?” “电影还没放完。” “明天再看。” “明天吗?”她的头在他怀里蹭了蹭:“明天我还要回广州上班。” “请一天假。” “每天有开不完的会。”程知微笑着说,心里暖暖的,有一种踏实到像做梦的迷幻感。 “先睡吧,你说的,所有的事情等天亮了再想。” 程知微听着他的声音,脑子里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那是她对自己的短暂放空。 而后,她靠在他怀里,闻着他的气息,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
第38章 礼物 早上醒来,程知微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 她记得,昨晚她是在沙发上挨着林嘉裕入睡的,现如今躺在这张大床上。 他把她抱上床了? 虽然吻都接过了,可是一想到他跟她肌肤相触,还是会忍不住心怦怦跳。 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她拿过手机,一看时间,已经 9 点半。 程知微立即掀被起身,她今天还得赶回公司开会。 有未读信息,她打开微信,是林嘉裕给她留言: “早餐在饭桌上,我回公司了。” “昨晚睡得好不好?醒了给我回信息。” 两条短信相隔了半个钟。 程知微一边洗漱,一边给他回:“起床了,一觉到天亮。” 洗完脸,他没再回复,程知微收起手机,走到饭厅。 饭桌上放了一碗面条,两个鸡蛋,一杯豆浆,还有一盘盐煎排骨。 程知微盯着那垒成小山的盐煎排骨愣住。 做一次盐煎排骨要花很长时间,很多心思。 一想到他天还没亮就起来买排骨,做菜,程知微鼻尖发酸。 她拿出手机,对着一桌子菜拍了几张,被林嘉裕用心对待的感觉可真好。 早餐吃到一半,手机振动,是林嘉裕打来的。 她接起,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沉默到让心跳声通过无线电波传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到他那头传来低笑声。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公司了?”她轻声问,“你休息好了吗?” 昨晚她睡过去的时候已经凌晨 4 点多,他睡的只会比她更少。 “嗯。”他声音轻柔,又问:“你今天还回广州吗?” “我吃完早餐就回去,只请了一上午假。”程知微答。 “裴简早上来看我了,我让他开我的车,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行。” “他也刚好要回家收拾行李,后天我们要去纽约了。” 程知微闻言一窒:“你们,要去多久啊?” “应该要两个星期。” 她说:“我这周末也要去北京,旅游节目要开录了。” 刚确定关系就要异地。 可想到彼此各有各的忙,都在奔赴自己最想做的事,程知微心里的霾就散了。 “等从纽约回来,我去找你。”林嘉裕语声温柔。 “好。”说完,她又加了一句:“你做的盐煎排骨很好吃。” 挂了电话,程知微有些怅然若失。 她也说不出这种惆怅的感觉从何而来,明明上一秒还因为盐煎排骨感动得落泪。 所以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吗?容易让人患得患失? 吃完早餐,她把还没吃完的盐煎排骨用保鲜膜层层封住,放进冰箱,再把碗筷洗好归位。 裴简已经在楼下等她,开的正是林嘉裕那辆 SUV。 见到她,裴简一脸揶揄,又带着一种奇怪的傻笑。 “要不我来开吧?”程知微上了车,看他疲惫的样子:“你眯一会儿吧,黑眼圈都赶超大熊猫了。” “安全带系好。” “你怎么这么早到?”程知微伸手去拉安全带。 “最早的班机。”裴简转着方向盘,车子上路:“我还以为林嘉裕一蹶不振,结果一看,需要安慰的那个好像是我。” 程知微笑了笑,没说话。 红灯停,裴简打开中间的储物格,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林嘉裕让我拿给你的。” 程知微接过,没立即打开,她望着精致的首饰盒。 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会是什么呢?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裴简冷不丁问了句。 她扭头看他,笑道:“你猜。” “昨晚?” “猜对了。”她的笑意无限扩大。 裴简笑了一下:“恭喜你,真的暗恋成真了。” “我到现在都还觉得不真实。”程知微望着车窗外白晃晃的日光。 “正常。”裴简说:“我也觉得不真实。” 程知微抬手拍了他一下:“你不是真心祝福我们吗?” 见她一脸严肃,裴简也正色道:“是真心祝福,不过——” “不过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裴简也没把这后面的话说出来。 “你是不是担心,我跟林嘉裕的结局,会像你跟冯晓一样?”程知微问。 他没说话,只是眉头皱起来,神情有些复杂。 “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她又说。 “可能你们跟我们不一样。”裴简摇了摇头:“你们两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能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 “如果,昨天我没来深圳,他不一定会跟我表白。”程知微说:“所以……” “可是你来了,你在他最需要有人陪的时候,你来了,没有什么如果。” “可要是,那个时候来的是别人呢?”想了一早上,这大概就是她患得患失的原因。 “林嘉裕不是什么多情种,哪怕冲动,也不至于冲动到跟谁都能在一起。”裴简说:“你别胡思乱想了。” 程知微拇指摩挲着那个首饰盒,许久,“嗯”了一声。 “你跟林嘉裕在一起也好,”他又道:“这样我也放心了。” 他的话让程知微回过神,她笑道:“你放心什么?担心我受情伤?” 他不置可否,他不理解程知微,但他心疼她偷偷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 “想什么呢?万一我让别人受伤呢。”她笑着跟他打趣。 裴简笑着捧她的话:“确实,你有这个条件。” “那如果,有一天,我跟林嘉裕分手了,你站在谁那边?”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从深圳到广州将近一个半钟,下午 1 点,车子停在气象局门口。 裴简想和程知微一起吃午饭,程知微摇头,“早上刚吃了盐煎排骨,现在还没饿。” “我已经闻到恋爱的酸臭味。”裴简吐槽。 程知微解开安全带,笑道:“你跟蒋羽怎么样了?” “好着呢。” “那就好。”程知微下了车:“你开车小心点,我看你困得不行,吃完饭赶紧回家补觉。” 裴简朝她摆了摆手,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程知微见他车子开远,转过身,脚步轻快的往气象楼走。 午休时间,周遭安静,她回到工位,这才缓缓打开那个首饰盒。 猜了一路,没想到里面是一个钻石手镯。 吊牌已经被剪了,但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第一次送礼物就这么贵重? 再说了,林嘉裕什么时候买的? 程知微小心翼翼地将那手镯拿了出来,戴在手上。 她一向不爱戴首饰,平日里手表也不怎么戴,这个手镯有些沉,一时她还有些不适应。 她拿起手机:“礼物收到了,我很喜欢。”发送出去。 而后打开购物软件,想查一下价格,再回送一个等额礼物回去。 价格出来那一刻,她承认自己被吓到了。 于是,她连忙打开微信,把方才那条短信撤回。 重新输入:“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一个手镯,相当于她三个月的薪资。 手机振动,林嘉裕回了。 “今天早上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你戴上一定会好看。” “不用回礼。”他好像未卜先知,知道她在苦恼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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