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雨怔怔地哦了一声,说你跟时诀约会去啊。 徐云妮说,是。 她洗了个澡,在衣柜里挑了两件衣服,一条米白色的高腰缎面鱼尾长裙,和一件黑色的一字肩贴身针织上衣,她仔仔细细地盘好头发,戴上他送给她的金色手链和他亲手做的金色项链,离开宿舍。 聂恩贝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跟陶雨“哇哦”了一声。 徐云妮回到公寓,开门看到他的一刻,她又愣了一下。 有时,徐云妮感觉,她与时诀之间有很多差异性的东西,但有时候,她又莫名觉得他们很像。他们没有约定,但同时换了衣服,他把帽衫和运动裤脱了,换了一身稍正式的服装。也许是因为个人气质问题,再正式的衣服穿在他身也是一副洒脱的模样,他的头发捋起,还是只戴了手链。 这有点像在华都录制校歌,他伪装成盖茨比的那一晚。 他看到她的样子,同样也是一愣,走到她身前,说:“徐云妮,你真浪漫。” 徐云妮说:“近朱者赤嘛。” 时诀弯下腰,在她唇上轻轻一碰,直起身,说:“我们走。” 他们去吃了晚饭。 吃的不算多,时间也不算久,有说有笑。 回来的路上,天就下雨了。 下得不大不小,出租车停在公寓楼小区外面,他们跑到单元门口,他让她先上楼等他。 “我去买点东西。”他说。 徐云妮并没有上楼,站在门口,她看着他点着烟,漫不经心走入细雨的背影,心中一片徜徉。 他回来的时候,拎着个袋子,他走到一半就看到她仍站在那,便把烟和口袋都放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 他们进了房间,时诀把外套脱了,从袋子里拿出梅酒。 “喝一点吗?”他问。 徐云妮说:“行。” 还是熟悉的酒,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说:“你喝着,我去冲一下。” 他把一身雨水洗净。 徐云妮在这短短六七分钟的时间里,就站在屋子里,灌了自己三杯酒。 他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些醉了。 酒精麻痹了羞涩,无限放大了激动与欲望。 远方的云层,响起阵阵闷雷。 时诀披着浴巾出来,他用浴巾擦擦头发,然后丢到一旁,就那样一丝不挂站在她面前。 徐云妮以醉眼观视这副躯体。 他自己也低头看了看,说:“可惜了。” 徐云妮:“什么可惜?” 时诀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尤其右腿膝盖内侧,那条十几公分长的,像条红蜈蚣一样趴在身上的疤痕。 “不是我最好的时候了。”他说着,又看向她,“如果我第一次问你,你就答应下来,也许能看到比这更好的。” 徐云妮没说话。 时诀低下头,看着她的脸,质问道:“怪谁啊?” “什么?” “我问你,怪谁?” “我。” “啊……”他笑笑,“你知道就好。” 徐云妮觉得他好多话,便仰起头,把他的嘴堵上了。 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背上,也回吻过来。 徐云妮闻到他口中清凉的薄荷味,闻到酒,闻到热力,也闻到花香。 他的身体紧贴着她,她身下那一层薄薄的绸裙,根本什么都挡不住。 吻了一会,她抱住他的脖子,再次渴求呼吸,但这回他没有理会她。 他把她抱起来,徐云妮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没重量似的,被他放到床上。 这是徐云妮第一次躺在这张床上,后背贴实了他常用的银灰色床单。 ……她该做点什么呢? 她挣扎着想起来,但没成功,他跨了过来,跪坐在她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坐在他自己的脚跟上。他两只脚压在她腿两侧,两膝岔开,大腿的肌肉被挤压,绷得紧紧的。 她看着他窄瘦遒劲的腰身,平直宽阔的肩膀,居高临下的视线。他口中说他的身体不是最好的时候了,但展示起来,又无比自信。 他手里拿着她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 “我不用脱衣服吗……”她低声问。 “我给你脱。”他声音总是轻轻的,“别急。” 为什么说她急,他的身体都变样了,他自己看不到吗? 他说给她脱衣服,但其实只脱了最里面的两件,剩下的留下了,供他掀着玩。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人和人之间,能亲密到什么程度? 耳鬓厮磨,水乳交融? 他的身体压下来,拆开她盘好的头发,鼻尖蹭了她一下,说:“我先用手,你不舒服就跟我说。”然后,不等她吭声,他又吻住她的嘴唇。 也许他想用吻来打配合,徐云妮心想,分散一点她的注意,让她别太紧张。 其实,徐云妮一点也不紧张,她甚至觉得,他有点磨磨蹭蹭的。 她抱着他的背,指尖下方温热而弹力的肌肤,稍微动一下,就牵动整片肌肉群。 人和人之间,又能信任到什么程度? 不外乎允许对方与自己融为一体。 徐云妮觉得,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因为她感觉到离别的难过,所以,老天给了她一个排解的方法。 时诀在床上,比他在地面更具压迫性,他们体格与力量的差距,又被放大了几分。 屋里关着灯,但窗帘是拉开的,月光虽淡,也不是没有,偶尔一道闪电,照在他的躯体上,刹那的清光,迷乱人心。 他依旧比她更先一步沉浸进去,他的神情,让她在胀痛之间,还要努力克制,她很怕惊扰,他们这一团因情汇集的精魄,她怕自己出了怪动静,就把一切都搞砸了。 好小的床,他还把酒和冰块放在床边,她要看着它们别被踹下去。 她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了…… 相较而言,他的眼里好像只有一件事。 徐云妮的第一次,记得最深的就是声音,雨的声音,床的声音,还有最令她热火焚身的,他的声音……她搞不清是因为羞耻,还是激情,她好几次都想开口,让他小点声,这是个隔音奇差的公寓。 但她最终没有开口,酒精麻醉了她的公德心,她喜欢他的嗓音,尤其在干这事的时候。 听吧,有人叫床像唱歌一样。 他做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用凌乱的视线关注着她的样子。 徐云妮也怔在那,不明所以。 时诀手抓着她的胯,摸着那光滑的缎面裙,然后,他视线再低,看他们交接的地方。 徐云妮的羞耻在一瞬间到达顶峰。 她伸手,把他的下颌硬生生掰回来。 “你别看了……” 他说:“有点疼。” 徐云妮:“什么?哪里疼?” 他说:“身上缝针的地方,好痒。” 徐云妮伸手,摸了一下他肋下的伤疤,他皮肤稍稍收紧。是被欲望刺激了吗?这伤口的颜色似乎变鲜艳了…… 好神奇,他可能真是外星人也说不定。 徐云妮认真道:“可能要开出花了。” 他看着她不说话,片刻后,忽然呵了一声,然后又一连串地笑起来,笑得眼睛黑如曜石,像泛着水波似的。 徐云妮心想,虽然真的有点像变态,但他唇红齿白…… 还是该多笑。 时诀再次俯身。 很热…… 非常热…… 不管是身体外的,还是身体内的。 徐云妮渐渐在这些重复性的动作里,体会到一种抽紧的感觉,她脚趾扣住,不由自主抱紧他。大雨滂沱,让这空间变得更加封闭,须时,时诀发出了长长的呻吟,他的手抓住她的肩膀,像条跃水而出的鱼一样,眉头轻蹙,整个上身都扬了起来。他的身体白得像瓷器,但眼周,嘴唇,身上的伤疤,又红如嫣霞。 一道光从窗外,或者从徐云妮的脑中,一闪而过。 她整个身体,带着灵魂,被针密密麻麻扎了一遍,视觉声音,嗅觉触感,甚至口中残留的酒精与唾液……一切的感官,都像不要钱似的争相灌入。 徐云妮头晕脑胀,又敏感异常,睫毛颤动着泪珠,轻轻咬住自己的手背。 这是徐云妮的初恋,带给她的感受,已经快要容纳不下了。 别人的爱情也是这样的吗? 他们安静了很久。 他慢慢坐起来,依然跪坐在她身上。 他的胸口起起伏伏,微张着嘴喘息,头发已经全乱了。 他轻声问:“你觉得怎么样?” 徐云妮躺在那里,真情实感地说:“我腿好酸……” “哈,哈哈……”他笑了,“你的韧带和肌肉都得锻炼。” 他看了她好久,然后也看看自己,有点陷入了幻境似的。 徐云妮问:“你在想什么?” “你听外面的水声,”他琢磨着,喃喃道,“你说我们俩是不是有点像……” 徐云妮:“像什么?”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身体向下,整个人趴在她身上。 “哎,太重了。”徐云妮象征性地推他,纹丝不动。 他把她体内的空气都压出去了,就这么躺了一会。 徐云妮说:“我要喘不过气了。” “不会的,”他摸摸她,“你感觉到了吗?你那还在抖。” 她不说话。 时诀撑着脸,大大的手掌,指尖进入了发梢,他说:“你喜欢吗?我俩这方面好像很合得来。” 他太过自然而然享受性爱了,以至于,徐云妮也去掉了一层羞涩,而全身心地去体验。 她很喜欢。 一切不安与躁动,都在与他做爱的过程中被抚平了。 这合得来的结果让时诀非常高兴,他坐起来,拿来手机,弄了一会,又丢到一旁。 很快,从那传来音乐声。 一首纯音乐,空灵的,梦幻的,像是黑暗中扑面而来的浪潮,非常适配下着大雨的夜。 徐云妮故意问:“这是谁的曲子?” 他重新倒了酒,拿在手中,他似乎也明白她在明知故问,所以也懒得回答,他喝了酒,含在口中,俯身给了她一半。 半口酒,几块冰。 唇齿流动间,她再次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就闭嘴了,再次抱住他。 时诀是个有点自恋的人。 他是一个喜欢在做爱的时候,放自己写的曲子的人。 在未来的几年里,他为了上床,专门创作了一套曲子,命名《银鱼组曲》。 在他正式取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距离这大雨滂沱的第一夜,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那时,徐云妮也终于得知,那天的他们,在他眼中,究竟是什么形象。 取名之时,时诀光着身子穿着浴衣,坐在窗台边,抱着琴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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