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被繁仁用刀抵着带出了医院,上了我开来的车。 我在驾驶座,繁仁一手用刀抵着我,另一手在车里翻找着,无果后便质问:“你的枪呢!” “我没有。”我说,“你放心,你不用有枪,我也跑不了。” 一个女人单独面对一个男人时,体力上就先输了一半。 何况我比寻常女人更瘦弱,而繁仁尽管在医院住了一阵子,那繁家人特有的强壮体魄却仍然打我三个都富裕。 繁仁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把将我副驾驶的储物箱推回去,命令:“去火车站!” 我说:“不去机场吗?我可以给你买机票。” “我没证件,”繁仁阴沉着脸说,“何况火车我可以随时下车离开,飞机的话,一到地方就会被他们带走。” 原来如此。 我正要说话,繁仁又冷笑一声,道:“你现在有钱得很吧?我看电视上你可成了FH的董事长啊。” 我说:“公司给你三姨了。” 繁仁怪笑一声:“开什么玩笑……” “你三姨和你妈妈把我整出了抑郁症。”我说,“重度,来见你之前还吃着药。” 繁仁虽然不是东西,但智商还是挺在线的,他肯定看出我没说谎,沉默了一下,又道:“那你能给我多少钱!” “我口袋里有卡,但如果你要现金就比较麻烦。”我说,“咱们得停下来取,可是你家随扈有点厉害,我担心他们卷土重来。” 刚刚也是甩了半天才甩掉追兵。 繁仁没说话,又去翻我的包。 我则沉默地开着车。 我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害怕。 死一点也不可怕。 如果就这样被繁仁杀死,那绝不算坏。 抛开理智,我的感情上甚至有点期待那一刻。 期待一场意外将我带走。 不过,这些事都没有发生。 确定彻底甩开追兵后,繁仁让我把车开到了银行门口。 我俩谁去取钱成了难题,因为银行附近有居民区,且取款机上有摄像头,所以他没办法跟下来威胁我。 但如果他取钱,那我立刻就可以开车跑,如果相反,那我也可以努努力跑掉。 繁仁衡量了半天,最后对我说:“去取钱。” 我正要下车,他又凶恶道:“如果你敢跑,就别怪我不客气。” “放心。”我说,“我哪也不去。” 我真的哪儿也没去,因为这地方太偏僻了,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取款机近在眼前,除非我是博尔特,不然也跑不出多远。 我取了钱回来,上车交给繁仁,问:“现在去火车站么?用不用我先帮你买点吃的?” 繁仁冷眼看着我,问:“你怎么不跑?”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我说,“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装疯呢?” 繁仁冷冷道:“你真狡猾。” 我说:“我真的没给你下药,只是吓吓你。” “哼。”繁仁明显不信,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我也懒得继续解释了,说:“你是怕你妈妈吗?怕她惩罚你?” 尽管我觉得在一个母亲的心里,跟他受到的伤害比起来,他的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嗯。”繁仁应了一声。 “就因为怕她惩罚你,宁可装疯?”我说,“你就不怕被直接送到精神病院,再也出不来?” “我倒是想进去,”繁仁笑着说,“可惜我不是我舅舅,没人愿意这么保我。” 我说:“我不懂你的意思,这跟你舅舅有什么关系?” 我有点听不懂这逻辑。 “你知道吧?”他说,“我舅舅进去过。” 我说:“我知道。” 我的余光能看到他正盯着我,似笑非笑地问:“你知道原因么?” 我说:“不知道。” 我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他杀了我妈的宝贝女儿,把她气得吐了一口血,拎着枪去找我舅舅,要崩了他偿命。”繁仁就像在说评书似的,语气抑扬顿挫,轻松得很,“可惜呀,我外婆直接把我舅舅送进了精神病院,说他疯了,不要与他计较。” 我说:“你舅舅确实有双向情感障碍,你知道这不是小病。” “是啊,大病,只不过在精神病院里,我舅舅一粒药没吃,除了心理医生陪聊,别的治疗一概没有。”繁仁笑着说,“唯一的一次麻烦,就是有个护士打破了玻璃杯,被他找了个碎片自杀。”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你不会是要告诉我,护士是你妈妈安排的吧?” 精神病院的器具是统一的,应该都是塑料制品吧? 繁仁笑了:“舅妈还是那么聪明。” 我说:“这么说,精神病院也不是绝对安全。” “安全,”繁仁说,“那事之后,我外婆把茂哥送进监狱里呆了四年,你知道的,在那种地方很容易被人谋杀,那四年我妈始终提心吊胆。” “……” “所以说我家的精神病院名字叫精神病院,实际上就是个保险箱,可惜呀……”繁仁叹息,“我没有想把我送进去的人。” 我半真半假地说:“我倒是可以把你送进去。” 余光见繁仁警惕x地瞪着我,我便笑了:“逗你玩儿的,别紧张。咱们可是在往火车站开了。” 繁仁往窗外看看,随即放松地靠到椅背上,阴了脸道:“再开这种玩笑,当心我伤着你!” 说着,攥紧了手里的刀。 我看了看那把闪着寒光的刀,问:“你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繁仁没好气儿地说:“我妈削苹果时留下的。” 我说:“你妈妈还给你削苹果?” “呵呵……”繁仁冷笑一声,“你真以为她不知道我是装的?” 我说:“那她的意思是……” “要我去死。”他说,“她不方便杀我,毕竟我外公外婆还在呢。” 我说:“你好歹是她儿子,你妈妈对养女尚且疼爱有加,对你应该也不会太差的。” “哼……”繁仁又发出一声冷哼,“最爱的人的女儿和最厌恶的人的儿子怎么能一样呢?对我妈来说,男人只是她的玩具,孩子也只是帮她守着财产的保险箱,她真正爱的从来都不是我们。” “你知道你妈妈现在的情况吗?她被袭击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也许她已经死了。”繁仁毫不在意地说。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说,“但如果你知道,而且想去看她,我可以帮你。” 繁仁说:“你跟她的恩怨我不管,你不想挨刀就老老实实开到火车站去,再废话,别怪我不客气!”
第558章 绊脚石 火车站这里看上去一切正常,我没有看到有任何随扈,繁仁看样子也没有,到了之后,观察了一下,便要下车。 我又拉住他,赶在他下车前把我的卡跟名片塞进他手里,说:“来不及取太多现金了,万一有急事你可以顶一顶。” 繁仁接过名片,用手用力将它揉成一团,丢回了操作台上,说:“别指望我会谢你,这是你欠我的。” 顿了顿,又用手指夹着卡,举起来,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敢把我的行踪告诉我妈,那我死之前肯定要先弄死你!” 说完,他径直下了车。 繁仁会这么威胁我并不奇怪,因为他一用卡,我就会在账单上查到位置,而那些现金太少了,他大概率需要用到我的卡。 这当然也是我的目的。 繁仁走后还不到五分钟,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那边传来苏灵雨的声音,仍然是像故事里的女神仙似的,温柔中透着威仪:“菲菲。” 我说:“苏董?” 苏灵雨说:“看来阿仁已经跟你分开了。” 我说:“是。” “你受伤了么?”她不带感情地问。 “没有。”我试探着说,“阿仁带走了我的卡。” “嗯。”苏灵雨说,“由他去吧。” 显然外婆并不想对他赶尽杀绝。 我说:“我知道了。” 苏灵雨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道:“念念现在的状况你已经知道了,阿茂说,他也把她的安排告诉了你。” 我说:“想不到你知道这件事……” 我还以为他们会瞒着她。 苏灵雨没理会我的话,只说:“一旦念念走了,腾腾立刻就要接手工作,不过别担心,只是先履行仪式。在他十六岁之前,脏活儿有其他人代劳,他只需要掌握核心资料,并努力变得更聪明,就足够了。” 我说:“我不同意这件事。” 苏灵雨没吭声。 我能感觉到她似乎有点烦了,但还是不想妥协:“我的想法我已经跟繁念说过了,我觉得她和她的孩子们都不幸福,做那种生意不会让人幸福。” 苏灵雨仍旧沉默,半晌之后,才幽幽地开口:“我已经很多年没听到有人这么说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有些忧郁。 沉默间,她又问:“你跟我儿子结婚多多久了?” 我说:“十年了。” “十年了,”她说,“你依然说得出这句话,是该说你不够聪明,还是该说你太过固执?” 我说:“我知道念姐很有钱,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也很有权力,可是她很不幸福。你我都是母亲,看到你的孩子拥有这样艰难的人生,你不心痛么?” “我是否心痛不是最要紧的,”她说,“最要紧的是,如果当初没有把这份生意给他,那就会给阿华。那她就会用来为家族联姻,嫁给一个很可能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两家和睦还好,一旦掰了,她立刻就变得很尴尬,一生都如浮萍一般,始终依附别人,没有立足之地。她自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在两种艰难中选择了现在这种。” 我说:“我儿子不会这样的。” “你儿子会直接丢了命。”苏灵雨说,“繁家的后代里,除了他,就只有不成器的繁仁了。繁仁没有继承资格,而它一旦落到茵茵的孩子手里,就再也不是繁家的了。” 我说:“茵茵也是你的女儿,而且还跟你一样姓苏。”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谁来继承,都会选择让你的腾腾失去竞争力。”苏灵雨说,“毕竟,他是最后一个繁家人,不出意外,还很有能力,留着他,是个祸患。” “……”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苏灵雨说到这儿,微微顿了顿,语气似乎更温柔了,“我命令他,必须做这个继承人。” 我正要张口,她又道:“任何试图成为他绊脚石的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搬走……包括你。” 驱车赶往繁宅的路上,我接到了侯少鸿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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