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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繁玥靠到轮椅椅背上，望着不远处的屏风说：“她的状况非常遭。” “……” “可能你也知道了，以前她得过抑郁症，生产之后又复发了，而且变得很严重。”繁玥说，“因为阿斯的关系，她没有办法表达自己，只能用自残来释放痛苦。” 我忙说：“现在都大半年了，仍然这样吗？” 繁玥点了点头。 我问：“医生怎么说？也没有办法吗？” “用药的作用并不大，只能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她。”繁玥说，“她每天都会想新的办法来自杀。” “……” “如果你去看她，她一定会通过伤害你，来引叔叔杀她。”繁玥说，“两个月前，她把贝贝骗来看她，试图袭击她，幸好贝贝反应及时，没有被她得逞。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叔叔。” 我完全没想到侯胜男会变成这个样子，在我的记忆里，她偏执，但很安静无害。 而现在，她会计划着把繁贝骗到身边来袭击她。 真的……变得狡猾了好多。 我说：“那她怎么样才能好起来呢？我能帮上你们什么忙吗？” 繁玥陷入沉默，许久，摇了摇头：“没有。” 回程的路上，我们和繁玥分开走，这样，他直接就可以回D国去。 我把繁玥的这些话告诉了繁华，并说：“想不到胜男居然对你堂妹做这种事，她之前挨打，繁贝那么护着她。” 这事繁玥告诉我，就等于他默认可以告诉繁华。 而且，就算他不同意，我也会告诉繁华。 侯胜男很可怜，但繁贝毕竟是繁念的女儿，那丫头还是个未成年呢。 繁华倒也平静了，说：“我已经知道了，那次之后，贝贝已经不再去了。” “那就好。”我说，“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玥玥才刚醒几天。”繁华说，“他的事逃不出我的眼睛。” 侯胜男这件事还是挺微妙的。 侯胜男做了这种事，繁华要杀她，在他们家的规矩里，这天经地义。 繁玥把人藏起来，是个讨好求饶的姿态，繁华也就装糊涂，给他个面子。 毕竟，生意是要还给繁玥的，他就想保住自己的老婆，为何要得罪他呢？ 不过，繁玥肯定也拿不准繁华的心理，也赌不起。 “以前胜男给我讲过一些她和繁玥的事，也算是挺信任我的。”我说，“我也应该关切关切繁玥，你说是不是？” 繁华扭头看向我，良久，搂住我的手臂，柔声说：“你可以不管他们的。” “但管一管肯定是好的。”我说，“对不对？” 虽然他们家老人还在，但工作都已经陆陆续续交给子女了，而且现今他们还在为繁念的事伤心。 这一辈里，繁华的大姐二姐都没了。 三姐是苏家人，所以他这几个外甥侄子，确实都该由繁华照顾。 他不方便出面的地方，自然就得由我来了。 向繁玥表明态度后，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一边工作，一边更新一下自己的育儿知识，生活还是很忙碌。 这期间，林敏敏那边没什么消息，我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刚开了个头，她就说要跟姐妹去逛街，挂了电话。 看样子，她也有了新的朋友。 部门里女性比较少，仅有的几个也因为知道我是董事长而无法很亲密。 所以我还是感觉有点失落的。 这天回来，我接到了繁玥的电话。 上次我都表明态度了，所以他也没绕太多弯子，寒暄了几句，便说：“婶婶，胜男最近写了一些奇怪的代码，我不认识，你方不方便帮我看看？” “当然，你发来。”我说，“不过别担心，很可能只是试图破解监控之类的程序。” 繁玥说：“那种内容我能看出来。” “哟。”我说，“你也是学计算机的吗？” 我还没问过繁华这个。 “我是学法律的。”繁玥笑着说，“不过胜男只爱聊这个，就读了读。” 说话间，内容已经发过来了，我一边把内容导到电脑里，一边问：“那你喜欢计算机么？” 繁玥笑了：“你要听实话嘛？婶婶。” 我说：“这意思就是不喜欢了。” “不算胜男的话，”繁玥笑着说，“是这样的。” “那你喜欢什么呀？”我打开破解程序，问。 “我……” 繁玥忽然不吭声了。 我设定好软件，才注意到他好久都没说话，便说：“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的，其实我也只是随便先聊一下而已。” “是怕你笑话我。”繁玥笑着说，“我喜欢写小说。” “哈。”我说，“这有什么可笑话的？你叔叔都是大画家了。” 他们家人艺术方面还有漫游天份的。 “科幻小说。”繁玥的语气听上去竟然有点害羞，“写得并不好。” 他说他写得不好，可繁华不是这说的，他说：“别听他谦虚，他的小说还获了奖，很多公司找他拍电影，都被他拒绝了。” 说完，他打开手机，在浏览器里输了个看着很眼熟的小说名字。 我打开它的百科页面才想起来，这本小说的作者叫樊月，这个作者很知名，好几本书都被翻译成了很多种语言。 论坛里很多人在讨论他，因为，该作家已经好几年没出新书了。 而且，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觉得眼熟了，有一本我还看过…… 放下手机，我感慨：“你真的要他接他妈妈的生意嘛？科幻界的新星就这样被你们耽误了。” “怎么会耽误？”繁华说，“我爸爸写了一辈子童话故事。” “啥？” “音音哥哥。”繁华说，“就是我爸爸。” “老虎仙子？” “嗯哼。” “虎鲸女王？” “嗯哼。” “蜜蜂王国环游记？” “嗯哼。” 哇塞！ 想不到我从小看了好几年的童话故事，居然是繁华他爸爸写的！ 而且三只还看过呢！ 我说：“你没开玩笑吧？这些真的都是你爸爸写的吗？” “真的。”繁华笑道，“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去他那给你拿几本签名书。” “那我有个问题。” 困扰我很久了。 “什么？”繁华摸着我的头，笑着说。 “你爸爸为什么总写这种女王的故事啊，”我说，“要么就是很彪悍的雌性动物……我看他早期的作品好像也不是这样的。” 早期都是可爱的小动物各种冒险的故事。 “我二姐要求的呀。”繁华说，“一般都是我二姐想看什么，他就写什么。” 提起繁念，他神情又有些低落。 “不是只有给她的吧？”我说：“那哪本是给你写的？” “没有。”繁华说，“虎鲸女王是我二姐喜欢的。” 他都没有，他大姐估计也没有吧。 既然他不提，我也不问了。 我说：“你们家可真是人才济济呀，现在你告诉我，你二姐是舞蹈家我都不会惊讶了。” “那是我三姐。”繁华说，“我二姐喜欢做蛋糕。” “她不是连饺子都包不好吗？” 繁华说：“她只会做蛋糕。” “艺名叫啥？” “苏念念。” “……” “怎么啦？”我没动弹，是以繁华有此一问。 “不用搜啦。”我说，“选咱俩的结婚蛋糕时就已经搜过了。” 世界级的著名蛋糕设计师，不接受采访，也不接受预定，就喜欢拍制作视频，不限制版权，所以每次出蛋糕视频，都会引起一阵追捧。 比其他家的其他艺术家，苏念念出现最多，知名度最高，所以网上总有人在猜测她的身份，不过，显然从来没有挨上边的。
第585章 他又着急了 繁玥给我的东西很快就翻译出来了，是一个故事。 侯胜男讲话时会出现情绪失控，有时颠三倒四，但阿斯伯格症有个特点，就是写东西的时候会非常规整，极规范。 尽管抑郁症患者在表达上会出问题，但这并没有太多地影响到侯胜男比寻常人更缜密的逻辑。 她用诸如「它的头由合金材料制成，坚硬无比，呈金属银色，这种颜色并非所有人都喜欢，研究表明，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七的人觉得看起来很恶心」这种缜密到毫无美感的句子，写了一个机器人从被制造之处到失去作用，最终被完全销毁的故事。 说是故事，倒是更像个操作守则一类的技术材料，毕竟不仅毫无感情，还用了大量的标题格式。 我把内容发给繁玥，问他：“这是你的小说内容吗？” 繁玥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 顿了顿，又道：“机器人是她同学给她起的外号。” “同学？” “嗯，读书时候的同学。”繁玥说，“追着这么叫她。” 我说：“这也太过分了！” 怎么能揪着人家的短处这样说？ “还有叫小自闭x的。”繁玥说，“以及更难听的。” “真离谱！”我问，“你没揍他们吗？” 繁玥笑了：“你猜呢？” “我猜你一定揍了。”我说，“不然你就是专门气你婶婶！” 繁玥笑了一声，轻轻地说：“胜男看上去一直不在意的……” 我听不下去：“不在意干嘛要写这种剧情呢？” 故事里的机器人被打、被欺负、但它没有知觉。 它被拆成一块块，被丢进垃圾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被以不同的垃圾处理方式「科学」处理。 最后只剩一个头丢在那里，它依旧没有知觉。 它没有知觉，可它被损坏、被销毁了。 “所以我是说看上去。”繁玥柔声说，“婶婶你不要激动，你要是被气到了，我可就是罪人了。” “我也不是生气，我是……”我说，“我是觉得她好可怜，贝贝肯定跟你说了，她妈妈那样狠地打她，在外面又被这样欺负……” 如今又被关着，当真像个动物一样，活得没有尊严。 “都过去了。”繁玥柔声说：“接下来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我说：“也不知她还能不能好起来了……其实像以前那样就很好，可以赚钱养自己，也能活下去。” 繁玥笑道：“有我在，她什么都不用做。” 我说：“胜男很有自尊心的，她觉得自己很正常，是正常人。正常人就要有工作。” 繁玥略一沉默，说：“那是因为我。” “你？” “是。”繁玥说，“我离开她时，对她说了一些狠话……那不是我的本意，我知道她很执着，怕她不肯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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