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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陷入微妙的冷场，最后还是周窈看不下去，在桌子底下踢了下许幼桃的脚。 许幼桃黏在陆沉厌脸上的目光挪开，“怎么了？” 周窈：“……” 她无语，“你招呼陆沉厌吃点东西啊。” 就别一个劲盯着人家看了。 许幼桃读懂了闺蜜话里的潜台词，耳根微微发烫，轻轻挣了挣被拉住的胳膊。 陆沉厌默契地松开手。 桌上的烧烤口味偏辣，许幼桃知道他喜欢吃清淡的，又重新点了一些菜。 陆沉厌看着她的动作，没拒绝，视线重新落回到梁雁声身上。 他一脸平静地盯着人看时，身上那股摄人的气势不自觉地泄露出来，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梁雁声硬生生挤出假笑，“小桃，我晚上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许幼桃：“啊？” 周窈也疑惑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啊？不是才来沪市？” 梁雁声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努力保持镇定，“回去改稿。” 他得把新书里变态杀人狂的形象改了，不然以后没法直视陆沉厌。 而许幼桃和周窈知道梁雁声这一行的特殊性，没再怀疑。 周窈：“行吧，那我送你回去。” 她不想一个人留下来当电灯泡。 许幼桃犹豫地看了陆沉厌一眼，有些纠结。 陆沉厌突兀开口，“我送你，我开了车。” 话刚说完，梁雁声却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摆手，“不……不用。” 他拉着行李箱就要去买单，“你太客气了，我自己可以。” 周窈疑惑地看了陆沉厌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梁雁声跑的很快，好像身后有人在追，在前台买了单就迫不及待地逃离烧烤店。 周窈追到差点岔气，“不是，你有病啊？跑这么快干什么？” 梁雁声有口难言，最后只能道：“小桃的男人好像不太喜欢我。” 周窈白他一眼，“你想多了吧，人家陆沉厌天生冷脸。” 梁雁声表情沉重，“你不懂，男人的第六感。” 直觉告诉他，再继续待下去，没好果子吃。 -- 原本热闹的四人桌只剩下许幼桃和陆沉厌两个人，一下清冷许多。 许幼桃立马暴露本性，“哥哥，你提前回来是不是因为想我了？” 陆沉厌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答非所问，“你和那个发小，关系很好？” 居然还叫她小桃。 许幼桃意识到什么，唇角弧度扩大，漂亮的面容明艳灼灼，“哥哥，你吃醋了吗？” 陆沉厌没回答。 许幼桃的心情却好的不得了，“他只是发小而已，我只喜欢哥哥一个人。” 她靠近他，柔美的声线带着蛊惑，“那哥哥呢？是不是也只喜欢我一个人？” 陆沉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急不缓地拿起桌上的一根烤串，然后喂到她嘴边。 许幼桃眼睛亮了，以为终于要听见心心念念的回答，下一秒却听见低沉的男嗓道：“多吃串，少胡思乱想。” 许幼桃：“？” 她不服气地瞪大眼睛，对上男人冷静认真的眸子，最后只能恶狠狠地一口咬住烤串，发泄怒气。 看他要钓到什么时候！ 她低头吃串，却恰好错过了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轻笑。 他知道她是虚情假意，却还是妄想得到她的一丝真心。 两人离开烧烤店时，时间才过晚上八点。 陆沉厌拿出车钥匙，“送你回家。” 许幼桃不想这么早回去，正准备找个借口拖延，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陆沉厌的手机。 他在看清来电人名字后，脸色顷刻间沉下来。 许幼桃觑着他的脸色，悄悄屏住了呼吸。 陆沉厌握着手机的手指因过于用力而指端泛白，直到电话结束，他只回答了“知道了”三个字。 “抱歉。” “我有事要处理，不能送你回家了。” 许幼桃点点头，“你还好吗？” 他脸色很难看。 陆沉厌默了默，“一个长辈情况不太好，需要我去看一下。” 他的语气里头一次流露出疲惫的情绪，倒另许幼桃有些措手不及。 平时的他，总是冷漠而疏离的，好像对所有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独自游离在外。 这一刻，她感觉的到，他口中的那位长辈，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才会让他展露出疲倦的真实情绪。 她想了想，上前一步抱住他。 一触即分的一个拥抱，带着初秋傍晚的柔软气息，一下抚平了陆沉厌心底所有的焦虑和烦躁。 许幼桃笑，“哥哥，一切都会变好的。” 她朝他摆了摆手，不等他道别，转身就朝地铁站的方向走，清浅的背影很快融入进人流中。 陆沉厌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目光一下染上温度，孤寂的心渐渐变得滚烫。 他抬手触摸了一下心口的位置，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她是个演技高超的骗子。 而他也只能冷眼看着自己沉沦，他不想自救。 -- 晚上八点后的地铁，恰好错过了晚高峰。 许幼桃成功坐到一个座位，就立马给周窈发微信。 许幼桃：【你还在大雁家吗？】 周窈秒回，【昂，帮他收拾房子，你约会结束了？】 周窈：【还这么早啊，坏笑.jpg。】 许幼桃：【他临时有事，我们分开了。】 许幼桃：【他公寓的地址发我，我过去看看。】 周窈：【啧～】 周窈：【白瞎了我们给你创造出来的二人世界。】 她发过来一个定位。 许幼桃点开一看，居然和自己住的公寓在一条地铁线上，只隔了五站。 没记错的话，那片的房价，可不便宜。 许幼桃：【壕无人性。】
第57章 我会带她来见您 周窈看见这四个字时，差点笑瘫在沙发上。 她煞有其事的回复：【赞同。】 谁能想到当年常常要靠她们接济的梁雁声，现在摇身成了他们中最阔绰的呢。 …… 许幼桃很快赶到了梁雁声的公寓，不同于她租住的老社区，这边全是一幢幢现代化高楼。 而梁雁声买的房子是一梯两户的大平层，足足一百多平，里面有四个房间。 许幼桃看的眼都红了，越发觉得自己租的地方太逼仄。 她喝着饮料，浑身冒怨气，“今天又是仇富的一天。” 周窈：“迟早劫富济贫。” 梁雁声早已见怪不怪，淡定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左耳进右耳出。 周窈忽然道，“大雁，我有一个好主意。” 梁雁声：“？” 周窈：“反正你这么有钱，你去变性吧，然后我和小桃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免得你这么大的房子空着，资源浪费。” 室内静默了一秒，许幼桃看了看梁雁声，点头表示认同。 梁雁声气的冷笑，“也可以换个方法，我花钱送你俩去变性。” 回应他的是许幼桃和周窈齐齐砸过来的抹布。 -- 陆沉厌驱车到达城郊疗养院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疗养院里一片安静，大多数老人早已经休息，只有极个别的房间内还亮着灯。 穿着蓝色制服的护工毕恭毕敬地带着他朝里走，一路上还在不停解释。 “黄院长这段时间精神都不错，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吃完晚饭陪她散步回来后，却怎么都不肯睡觉，一定要见您。” 她口中的黄院长并不是这家疗养院的院长，而是一家离沪市不远的小县城福利院的院长。 陆沉厌身上的冷霜并未消散，一路沉着脸，直到到达一间房间门口，在护工开门时，他才悄然调整了自己的表情。 房间面积不大，里面却布置的很温馨，靠近窗户的位置摆了一大一小两张床，而那张大床上，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面色严肃的老太太。 陆沉厌浑身冷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和近人的气质。 他缓缓走到大床边，半蹲下，直视着老人，“院长，我来了。” 黄艾娟严肃的脸色一下下转换为茫然，眼神混浊，一开口，是慈祥无比的声音，“你……你是哪个孩子啊？” 陆沉厌握住她的手，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我是小沉。” “小沉……小沉。”黄艾娟细细念了两遍，像是还没想起来，最后只能抱歉的笑了笑，“人老了，记性不好。” “你肯定是好孩子。” “我们福利院出去的，都是好孩子。” 陆沉厌沉默下来，透过老人苍老的面孔，时间好像倒退回了20年前。 那年，他刚满十岁。 酗酒家暴的男人和懦弱苍白的女人一夕死于一场大火，他成了双方亲属不愿意接手的孤儿，进了福利院。 而他也由陆厌改名叫陆沉厌，开始了长达八年的福利院生活。 福利院比他原来在家好很多，最起码吃得饱穿的暖还不用挨打。 “小沉？”黄艾娟清醒过来了，打断了陆沉厌的回忆。 他扬起唇角，叫出了很久没说过的称呼，“黄妈妈。” “哎。”黄艾娟笑的脸上的皱纹愈发清晰，“好孩子。” “小沉，你出息了。” 她左右看了看，脸上清醒的神色却又渐渐转为茫然，最后陷入迷迷糊糊的状态。 陆沉厌眼底闪过失望的情绪。 护工见状连忙道：“黄院长能清醒一小会儿已经很好了。” 两年前黄艾娟得了阿尔兹海默症，无法继续胜任福利院的工作，就被陆沉厌接到了这边的疗养院。 而黄艾娟今年，才六十出头，这些年繁重的工作，加上不断替福利院的孩子们操心谋划，让她心力憔悴。 陆沉厌静静地听着护工的话，没什么反应，外界的人总评价他心狠手辣锱铢必较，而在遇见许幼桃前，也确实只有眼前的老人是唯一能让他动容心软的存在。 黄艾娟拉着陆沉厌的手，嘴里碎碎念，“陆厌这个名字不好，戾气太重，以后叫陆沉厌，沉下厌恶，我们小沉是讨喜的好孩子。” 陆沉厌眼底情绪翻涌，哑声回，“好。” 老人陷入混乱的记忆里，“小沉，别老是打架。” “小沉，不许再逃课去工地上搬砖，你好好上学，学费的事我来想办法。” “小沉，要考大学，上了大学才有希望。” 一声声小沉，像重锤般落在陆沉厌心上，让他再次生出无能为力的感觉。 即使他钱财无数，却还是治不好面前这个把一生都奉献给福利院的老人。 黄艾娟还在继续念叨，“小沉，上了大学，找个好姑娘，以后结了婚你又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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