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星河路十八号这里发生了案子……”那头陈末的声音十分的沉重,“灭门案,幸存者是一个小女孩。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十分的怪异,联系不上家属。” 张队那因为熬夜而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起来,“有朱獳的印记吗?” “没有”陈末毫不犹豫的说道,“上次你跟我说留意这个,我特意的仔细找了,没有朱獳的印记。而且这个凶手,应该是一名女性,幸存者说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 “现场很干净,没有发现任何的特殊指纹与毛发。” “这家里特别有钱,金条现金古玩一大堆,但是都没有丢失。简直是毫无头绪。 张队沉默了片刻,“我立即过去,局里怎么说?” 陈末忙道,“这种大案,我们派出所不好擅作主张,局里说你们组专心查朱獳的案子。星河路十八号的案子,交给马队。” “他妈的……我们南江人祖祖辈辈都是杀猪匠,还是挖了人家祖坟呢?怎么这么多坏人都往这里来……张队……你是没看到,没看到那孩子……” 张队轻叹了一口气,他听到了陈末吸鼻子的声音。 他这个后辈,可以说是他一手带起来的,样样都好。 长得也好,十分的威武,一身正气百邪不侵,怎么看都是干警察的好苗子。就是外表硬朗,内心却是软趴趴的,感情丰富到看到路边的狗少吃了一顿,他都恨不得默默流泪。 “马队很厉害,一定会找到凶手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接打我的电话。” 市局不是只有一个刑事组,他领一组,老马领的二组。 跟他这种野路子大老粗不同,老马是科班出身高材生,查案特别的细致。之前局里已经明的暗的暗示过了,说有老同志要退休了,可能在他跟老马里头选一个人,往上再升上一升。 电话挂断之后,张队走了出去,抓起了自己挂在衣架上的棉服,套在了身上。 “爸爸,你要出去吗?” 张队蹲了下来,摸了摸张培明的脑袋,“警察就是这样的,只要有人犯罪,就没有放假这种事。你看你还想当警察吗?” 张培明拍了拍胸脯,抬起了下巴,因为刚刚炸完春雷,他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 “当然了!我要当比爸爸还厉害的警察!到时候我就说,老张啊,你回去陪家人吃年饭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他小小年纪,挺着肚子,学着那腔调,惹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张队佯装要抽他,“去去去!老张也是你叫的!一边玩儿去吧,别炸炮了,咱们家不睡觉,人家隔壁邻居还得睡觉呢!” 张培明吐了吐舌头,对于父亲这种年节临时出门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这就是警察的生活,他从小就习惯了。 张队出了门,雪呼啦啦的吹着,门口的路灯坏掉了,但是路一点也不黑。 他朝着星河路十八号的方向看了一眼,骑上了自己的破旧自行车,朝着市局的方向而去。 这会儿的市局还在旧址,楼已经很老了,一进来就能够闻到那股子岁月留下的味道。 办公室特别大,像是工厂车间似的,几个刑侦组的人都在一块儿办公。 他找到了自己座位,拿出钥匙开了抽屉,将锁在里头的关于朱獳的所有卷宗,全都拿了出来,将他所犯下的所有案子,按照顺序摆在了桌面上。 最终还是拿起了最近的那一份。 朱獳第一次作案,是在南江一个出名的野湖边,杀死了两个夜间垂钓的老人。这两位老人,一个是研究所的教授,另外一个则是他的亲家,一个外籍华人。 第二次作案,是在地下停车场,被杀死的是一家三口…… …… 他已经查过很多次了,这些死者之间都没有什么关联,也没有什么共同点,看上去就像是走在街头随机杀人一样。 那么最近的这一对年轻小夫妻呢? 殷明和冯芷,朱獳是随机的开了一扇门,把他们杀死了,还是说他早就选定了目标,要杀的就是这两个人。 若换做是他,是一万个不可能有第一种这样的疯狂想法的。 因为随机开门,开到了一户警察家,里头正在同事聚会怎么办? 难道朱獳要笑着挥挥手说,嘿,你的凶手快递上门了,连带着凶器一起叫你抓现场? 如果是第二种的话? 冯芷是证券公司的,跟钱打交道;殷明是社会记者,容易遭到人打击报复。 张队想着,站了起身,他越往这边想,又越觉得荒谬起来。 朱獳不是一般的人物,如果线索这么简单,是二人的熟人,还是仇杀,那未免跟他之前的行事风格也太不统一了一些。 如果他想得这么简单,至于这么久了,他们还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碰着吗? 他想着,又忍不住在口袋里摸起烟来,摸了好半天,却发现自己落了一个空。 香烟和打火机都放在家里忘记带了,口袋里只装了他刚从银行取的新钱包成的红包,他准备明天上班,发给组里的那些崽子们的。 没有烟抽,他手中空落落的有些不习惯。 张队想着,将那些红包从口袋里拿了出来,这红包是妻子给他的,一包有五个,上头印着的烫金镂空花纹各个都不相同…… 张队晃着红包,手突然一僵,拿起了最近的那册卷宗,疯狂的翻了起来。 等翻到了有着那个镂空皮质的朱獳图案的时候,突然停下手来。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妻子的电话,“那个红包,你给我给组里小崽子包红包的红包,是在哪里买的?” “你在说什么绕口令呢?红包袋子吗?不是我买的啊,我以为是你买的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第188章 尘封里的朱獳案(三)(加更) 沈珂静静地听着张局讲过去的事,这里头很多细节,是在卷宗里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的。 系统里的存档,她在之前就看过了,再看一遍也没有抱着一定会发现新线索的期待。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点开,久未露面的张局站在门口,给了她希望。 他整个人削瘦了许多,看上去格外的憔悴,有种一夜白头的感觉。在他的手背上,还贴着医用胶布,显然刚刚在医院里头输完液。 “我是一定要重查这个案子的”,沈珂从张局的手背上收回了视线。 张局点了点头,“查。比起难看丢脸,被人说造成了冤假错案,我更害怕坏人逍遥法外。沈珂,不要小看我们这些老头子。” “我啊,就是为了培明也得查下去。而且,在失去培明的时候,我就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 张局说着,声音有些低沉,“我其实也想过的,我那天为什么会收到那个红包。” 那一年的大年三十晚上,很多人的命运,都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就像是有一只大手,在黑暗中拨动了齿轮一般。 …… “是不是爸妈买的,你问问,很重要”,张队死死的盯着那五个红包中间的一个。 其他四个红包上头,都是烫金花纹,写着吉祥如意之类吉利话,唯独中间这一个,那团金色的镂空花,不知道在何时变成了凶兽朱獳。 那狐狸模样的兽,眼珠子那处是镂空的,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神态。 可是张队却只觉得脊背发寒。 究竟是这个红包拿回来的时候,就有一张是不对劲的。他塞钱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仔细看,都是红色的,金色的,谁会没事研究红包上的图案? 还是说在他装钱的时候还是好的,可是装好之后被谁给替换了? 谁会替换呢?他装好了之后,怕初一早上上班忘记带了,就直接揣在棉服兜里了。棉服一直挂在家里的衣架上,他出来骑车才换上。 一路上没有瞅见几个人,他也没有停顿下来。 不对,因为路太滑了,他有一段是推着走的,有人跟他擦肩而过。 可是他心中想着案子太过专注,也没有注意那个人是谁,离他到底有多近,有没有机会替换他兜里的红包? 张队啪的一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木头!” 他可不是个木头,若是他有那过目不忘的本事,说不定就能够发现他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凶手。 “大过年的,怎么还骂人呢?问过了,爸妈都说不是他们买的。培明说他在你的自行车筐里发现的,还以为你买了忘记拿进来了,他就拿进来放在桌子上了。” “怎么了,老张,那红包有什么问题啊?你别耽误太久,一会儿要吃年饭了。” 张队胡乱的应了几声,挂断了电话。 大冷天的,他的手上起了鸡皮疙瘩。 朱獳,那个杀人如麻的朱獳,知道他家在哪里,往他的自行车筐里放了特殊的红包,他有没有看到培明?他会不会看到了培明?他为什么要送这个? 张队想着每一个凶案现场发现的朱獳印记,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他用这个装压岁钱,给了培明呢? 他没有给培明,因为培明的压岁钱,是妻子包好的,可是朱獳会知道吗?如果他不知道的话……他会以为那红包还在他的家里…… 张队的眼中,几乎可以出现那么一个画面,血泊当中耀眼的烫金红包。 朱獳是要选中了他的家,作为了下一个下手的目标吗? 张队一惊,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去,刚到走廊里,就瞧见了穿着棕色大衣系着格纹围巾,看上去一身书卷气的马队。 “怎么了,老张,出了什么事情吗?” 张队摆了摆手,他觉得自己的嗓子眼直发烫,好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该出来的,他二话不说,骑上了自己的老破自行车,连棉服的拉链都来不及拉,疯狂的朝着岳父家蹬去,今年他们全家都在那里过年。 他拼命的踩着,路上都是积雪,滑溜得很,可他也根本没有心情停下来推。 他只恨不得自己个是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就到了家,再不济是个哪吒,脚底下能踩风火轮。 紧赶慢赶到了家门口,迎接他的是张培明刚刚点燃的一个响炮春雷。 那小子调皮,将炮放在了雪堆里,炸得老高老高,糊了他一脸雪。 “爸爸你回来了,今天过年,你不能抽我!” 张队听着他的声音,将自行车一扔,狠狠的抱住了张培明,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警惕的回过头去。 路灯坏掉了,老丈人家是那种带小院的平房,外头夜色苍苍,白白的雪地上,没有一个人影。 一直到天明,也没有任何人出现。 张队死死的拽着那个红包,将它放在了桌面上。 他们组除了他之外,还有五个组员,他准备了五个红包,正好一个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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