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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们并不是不想抓住老沙，只是他们不过是物业公司的合同工，此前还真是从未面对过这样真刀真枪的搏斗场景。虽然老沙只是个普通老头，“武器”也不过是一支笔，保安们还是怂了，没有继续追。就这样，在警察赶到之前，老沙侥幸离开了西森美术馆。有 Hikou 的粉丝说，看到这人匆匆跑到停车场，上了一辆面包车，驾车扬长而去。等警察赶到时，有人将拍下的车牌号照片报告给警方。警察立刻开车去追老沙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那人都跑了好长时间了。” “真的不懂，像 Hikou 这么帅又这么温柔的人，招谁惹谁了，怎么还会遇到这种事！”女孩们义愤填膺。 另一方面，因为美术馆里出了意外事件，英秀和稚英的研学不得不提前结束。学生们人心惶惶，很多同学不想等学校大巴，也不想先回学校，而是希望能直接回家。他们联系了自己的家长，请他们直接到美术馆来接。眼下连孙伟男和金滟霞都已经撤了，只剩一小部分人还没来得及走。如果林嘉一跟车先回英秀，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势必要独自在家，午饭、晚饭都没着落。李韩绮不放心，正好赵文秀联系了她，她想，没必要舍近求远去找杨馨、张满月或者韩桂兰等人帮忙。既然赵文秀愿意帮男孩打电话，就说明这人愿意伸出援手。她那边情势紧急，索性就将林嘉一托付给赵文秀。 “四老”中的另外三人仍然陪着林嘉一。班主任沈老师走过来，问他们是否要跟车先回学校。三人都想了想，问林嘉一走不走。 “我……” 男孩很犹豫。他知道他应该听从李韩绮的安排，可是又觉得，老沙那边非常牵动他的心。如果不管，他恐怕坐立难安。 郑家薇好像看出了他的心事：“你是不是认识那个逃跑的人，那是谁啊？” “你还记得我们小区里那只小狗吗？就是小黑……我们全家发现的那个。”林嘉一又想起小黑死后惨状，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他尽量简洁地将老沙后来的情况讲给好朋友们听。 卢浩泽听完就激动地嚷：“啊？那我也要参与，我不能看着你孤身犯险啊！” 赵峻青瞪他：“你怎么参与，你是警察还是侦探？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危险，我们这些未成年人不应该管吗？” “我觉得是你有点冷漠，老赵。你问问嘉一，他能不管吗？那是他的小狗的好朋友，被人害了！”卢浩泽说到这里，好像找不出更多理由。他脸一板，“总之那是个坏人，咱们怎么能放过坏人呢？” “我看你是上头了。”赵峻青皱眉，又转向郑家薇，“老郑你说说，你是最理智的。你说咱应不应该管！报警了不就行了吗……” 谁知郑家薇斩钉截铁地说：“当然要管！” 这下轮到赵峻青傻眼了。 郑家薇拿出手机给妈妈方芳打电话，叫她过来，不过不是来接她，而是来帮忙找人。她说完这些，专心听电话那头的回应，然后又解释了半天，说这件事很重要，她需要方芳的帮助。 卢浩泽说：“我也摇人，我把我那个开宠物店的小姨叫来，她最恨虐待动物的人渣！” 赵峻青摇头叹气：“唉，跟你们这群好人做朋友，我有时候也感觉挺累的。”他想了想说，他爸妈应该都没空，他就一个人加入行动吧！ 林嘉一无奈：“你们这就都商量好了？”甚至不问问他的意见？ 他扭头看赵文秀，对方一头雾水。林嘉一对她说：“阿姨，我就不用跟着您去吃晚饭了，我跟我这些同学一起就好。稍后我会用他们的手机跟我妈联系。”他向赵峻青借了手机，从赵文秀那里存下李韩绮的手机号。 “行，你跟你妈妈讲清楚就好。”赵文秀同意了，因为她觉得这孩子看上去挺靠谱。她想，她也应该再跟李韩绮发个微信，说明一下情况。 李韩绮的网约车仍然在高速上疾驰。打车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最终的目的地会是哪里，所以就把目的地定在了高速出口附近的小超市。那边已经是郊区了，即使李韩绮是琴市本地人，也从来没去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辛自然又打来电话。 妻子紧张地接听：“喂？” “我找到老沙的车了，是个面包车！他下高速了，进了一个村里。”辛自然语速很快，告诉李韩绮，那个村叫“西凤凰村”，“你可以导航过去，我在那边等着你。” “好，你千万要注意安全。”女人说完，辛自然“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李韩绮立刻跟司机打了招呼，并在叫车软件上修改了目的地。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路边。这里距离高速出口已经挺远，李韩绮下了车，看到土路向里拐一点的位置竖着一座彩漆牌坊，上面写的正是“西凤凰村”。道路两旁种着行道树，都是很高很直的油松。路旁边就是一片片农田，李韩绮惊讶地发现，尽管现在是冬天，这些田地仍然都是一片墨绿。可能因为是麦田吧，她想到以前在书上看过，说麦子在霜降之后也还是绿色的。脑海中快速掠过这些与眼下急事无关的细节，让她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丁点。女人拿出手机给辛自然打电话，对方却迟迟不接。 李韩绮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双手微微发抖。 她打开定位界面，看到老沙那个点正停留在一个建筑物里面，一动不动。西凤凰村应该不是什么重要区域，地图上也没标这建筑物具体是干什么用的。 而代表辛自然的那个小点，正一路往老沙的方向追。 李韩绮深吸一口气，举着手机，按照地图的指引，快步朝丈夫走去。
第八十三章 失控 辛自然后知后觉，看到手机上有李韩绮的未接来电。 刚才他把车停在比较隐蔽的地方，抄近路追老沙。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把手机调到静音模式，所以没听见老婆来电话。 等他追着老沙走到一半，看到四周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才感觉慌了。这西凤凰村的牌坊看起来挺新的，村里房子也挺多，从外观上看不像是没人住，可是街上竟然看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冷，村民们都在家里窝着，不愿意出来。 他下意识拿出手机，想跟李韩绮报备一下。这时候男人才觉得，如果刘警官真的能来陪他一起行动就好了。他看到李韩绮的未接来电记录，想了想，在微信上发了定位给她。 “我在这里。转发给刘俊杰吧！” 辛自然内心深处是觉得有点丢脸，但现在害怕占了上风。谁知李韩绮也发了一个位置过来，辛自然一看，离他只有几百米。 “你先别往前走了，我来找你了。”妻子发来消息。 丈夫心里一个咯噔。他转头往回看，只见李韩绮气喘吁吁，小跑过来。 “你就自己这么过来了？”男人瞠目结舌。 “对。我担心你。”李韩绮点头。她看上去挺镇定，比辛自然从容多了。男人又担忧又心疼，顿时也忘了害怕，拉起她的手：“你要不先回车上，在车里等我？”他告诉李韩绮他把车停哪儿了。妻子摇头：“别，我跟你一起去吧，俩人还有个照应。谁知道那个老沙是啥情况呢，万一真有危险，我也好帮你。” “男人打架，你帮什么？” “谁说帮你打架啊？帮你逃跑！”李韩绮瞪眼，“打架多危险，擒拿坏人你也不是专业的，这得交给警察！刘俊杰估计一会儿就到了，而且刚才赵文秀跟我说，美术馆那边也有人报了警。” “赵文秀？”辛自然听得一头雾水。 “这不是重点，等咱回去以后我再跟你详细说吧。快走，别让老沙跑了！”女人拉着丈夫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他们手拉着手，仿佛一对携手闯关的勇士，并肩走向未知的危险。感受到李韩绮手心的温度，辛自然心里踏实了。有她在，他好像就莫名有了勇气。 妻子一言不发，专心观察周围的情况。街上确实没人，但有些院里、房子里是有人的，从墙外经过时甚至能听到屋里传出来的电视节目声。 她拿出手机给刘俊杰发语音消息，小声把这边的情况描述一番，挑关键的信息告诉他。她收起手机。辛自然撇嘴：“等他来了，老沙估计早跑了。” “不会，他五分钟之内就到。”李韩绮没注意到丈夫微妙的表情，“咱俩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老沙真的要跑，我们的任务就是尽量搞清楚他往哪儿跑、车和人的特征是什么，后面方便警察找他。现在与他有关的不仅是虐狗事件，还有在美术馆袭击设计师。老沙逃不掉的。” 辛自然点点头。两人一路走到村子深处，直到来到一座两层的、仓库似的房子前面。这儿看上去像是废弃已久，二层窗子上的玻璃残破不全，从外往里看，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人影，更没有灯光，黑黢黢一片。 “这儿倒挺像是个犯罪现场的。”李韩绮苦笑。 她活到这么大，毕竟没有真的经历过特别危险的状况，此时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她感觉到辛自然手心冒汗，转脸问他：“你还好吧？” 丈夫脸色有些发白：“还好，我没事。” “没事来这里干什么啊？”忽然有人在他们背后说话。 夫妻俩同时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只见后面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看上去二十来岁，上身穿黑色棉衣，下身蓝色牛仔裤、运动鞋，浑身上下看着都有点脏兮兮的。他双手分别拿着铲子和塑料桶，望着李韩绮与辛自然，脸上带笑。 辛自然乍看这人，就觉得有点眼熟。 李韩绮直接道破：“你认识老沙吗？”这个年轻男人虽然头发很多，但五官长得和老沙有六七分相似。她想，这多半是老沙的儿子或者别的家人。 “老沙？我认识很多姓沙的。你说的是哪个，名字叫什么？我去帮你打听打听。”年轻男人态度很好，却让人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李韩绮朝他笑笑，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仍然拉着辛自然，脚下却朝这人移动两步，伸头去看他那个塑料桶：“这里面是什么？” “是我的晚饭。我提前准备准备，晚上吃烤肉。”年轻人把桶往两人面前一凑，给他们看里面的东西。 李韩绮和辛自然同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女人往桶里一看，桶底有血掺和着肉，混在一起，乌七八糟一大堆，令人一见就忍不住要作呕。尽管很难，但她还是忍住了。直觉告诉李韩绮，这个人有些危险。 “你们刚才说，要找老沙是吧？”年轻人笑，“刚才忘说了，我也姓沙，我爸也姓沙。他挺老了，应该可以叫老沙。”他好像觉得自己这么说很滑稽，咯咯地笑起来。 “你爸现在在哪？”李韩绮追问。 对话进行到这一步，女人也看出来了。这青年不对劲，看样子很可能是精神异于常人。她问完这句话，感觉到辛自然捏了捏她的手。她也捏了他一下，示意他别担心，她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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