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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的爷爷周崇宾和盛夏已故的爷爷盛良印是发小。 盛良印英年早逝，去世时，周老爷子一家还没移民加拿大。 杨素云独自一人将盛铭山拉扯长大。 看到周泽这个旧人之后，满头白发的杨素云不免感慨：“日子过的是真快，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了，你爷爷上次带你回来的时候，小泽你才 5 岁吧？那会儿皮得很，在茶园里可没少用剪刀霍霍我们家茶树。” 过去太久，再加上年幼，周泽对那次回乡并没留下什么记忆。 盛铭山把煮好的湖州特色大馄饨放餐桌上，“还用水彩笔把我们家夏夏画成了小花猫，我给她洗好几遍才干净。” 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一直安静吃饭的盛夏再次羞红了脸；她皮肤白，稍微红一点都很明显。 周泽也发现她爱脸红，从语画家民宿回来的路上，不知道是车里空调温度开太高，还是她气太狠，圆润的小脸颊一直红通通的，看的他都想捏几下。 其实对盛夏这个小姑娘，周泽谈不上喜欢或反感，把话提前跟她说开是不想她对自己产生不该有的心思。 他太清楚自己有多虚有其表。 他压根不是什么绅士暖男，只是商圈里待久了，习惯了在不同场合说不同的话，面对不同的人，给出相应的对待方式。 骨子里的劣性被他隐藏在这副绅士皮囊下。 他不是个对女人有耐性的男人，更不会哄人。 朋友们都说他是一匹野马，谁也别想用缰绳和马鞍套住他。 这些年目睹身边朋友恋爱以及婚后的日常，在他看来都像是狗血肥皂片里常见的片段，你闹我追，分手再复合，反复上演，看的他属实心累。 比起跟女人谈恋爱，周泽更喜欢工作，尤其是刺激有挑战的工作，他很享受那种逆风翻盘，将一件所有人看起来都不可能干成功的事给干的反败为赢。 所以饭后回到语画家，面对爷爷电话里追问他见到盛夏后的印象，他果断开口：“人姑娘没看上我，您老别乱点鸳鸯谱了，多操心操心自个身体。” …… 盛夏那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到周泽在语画家说的那些话，还有他那轻佻的眼神，心堵的她一点困意都没有。 手机震动刚好响起。 微信群名“财迷三人组”，李千万接连@盛百万：【小道消息，咱们要换老板了啊，新官上任三把火，团队要大换血！】 【大爷的！咱们可能要失业了！】 李千万原名李婕，老北京人，还是个钱多的富二代，性子大大咧咧，最不能藏事；家里有亲戚是公司小股东，听到点风吹草动都会及时在群里跟盛夏和宋思淼分享。 只是这大过年的告诉她们要失业，未免有点太戳心窝子？ 宋十万@李千万：【纠正一下，是“你”，不是“咱”】 你们可能要失业了。 盛百万@李千万：【皇亲国戚是不会失业的。】 回完消息，盛夏的心更堵。 年还没过完，就得面临失业，这 2012 还真不是什么好年。 她所在公司是国内百强企业之一：宇科国际。 宇科国际所涉及商业领域广：贸易百货，电商平台，影视旅游开发等等，旗下也有多个子公司。 莱恩优品是宇科国际旗下的其中一个快消品百货店品牌，公司总部在北京， 所从事的是莱恩优品实体店的品牌招商工作；说是品牌招商，其实她就一小助理，通过校招进的莱恩，工作还未满半年。 她当初选莱恩的原因很简单：公司福利好，五险一金，底薪高。 最主要的是：离姥爷家近。 公司在丰台区总部基地，姥爷家是花乡看丹村，看丹村在总部基地旁边，骑电动车十分钟左右，上下班不用挤公交地铁；毕业前夏女士就跟她说：找工作就在总部基地找，住你姥爷家也有个照应。 姥爷家那院子确实大，一楼 5 间房全部对外出租，二楼留着自住，盛夏住的是最大的那间；早上姥姥会提前为她买好早餐，姥爷有时候到总部基地遛弯儿捡废纸箱子还会去公司给她送水果点心吃。 老人么，闲也闲不住，一辈子节省惯了，就爱捡个纸箱子空瓶子攒着卖；捡的多了，还要打电话给表舅，让他开着奔驰大 G 过去拉，表舅每次过去都笑：您这点破烂卖完还不够我油钱的。 * 第二天盛夏蔫吧的如同霜打的茄子，没一点的精气神儿；发小沐年希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还趴被窝里没起来。 沐年希开车刚到南泽村村口，“赶紧的起来，去市里吃火锅”。 “都几点了还吃火锅？”看看时间，快 11 点，盛夏下床朝外面的洗手间走，“市区那些店 2 点后不营业，能赶得上趟？” “过年期间全天营业，到你们村了都。” 洗漱完画了个淡妆，顺手从柜子里拎出来件米白色大衣穿上，看到沐年希正嗑着瓜子跟奶奶聊天，没听清他俩聊什么，盛夏走过去抓把瓜子放口袋里，“走了啊奶奶，回来给你带烤猪蹄吃。” 老太太嘱咐她穿厚点，还不忘提醒：“别买多，你妈不爱吃那玩意。” 猪蹄这种美食，喜欢的超级喜欢，不喜欢的一口都不碰；盛夏跟夏女士一样，也不爱吃。 坐在沐年希卡宴的副驾驶，盛夏把安全带系上，“我得眯会儿，昨儿没睡好。” 沐年希逗她：“见野男人去了？” “快失业了。” “那破班别上了，回来帮茗山叔卖茶叶呗。” “你怎么不留家里跟着你爸学做毛笔？” 话题终结，俩人都没再聊回家里的事。 这一路盛夏半睡半醒，每次好不容易快进入梦乡，都会想起周泽靠在车身划着火柴点烟的画面；过去她从不这样的，要是有男人用那种轻佻眼神看她，她会瞬间下头的再也不想见到这种人。 再说了，周泽都跟她说：你得学会拒绝。 意思就是给她留点面儿，把话语权交给她，让她跟家里人拒绝这次相亲。 一个多小时后，车停在爱山广场停车场，盛夏下车，旁边停了辆路虎揽胜，还是京牌，看后面那几个数字挺眼熟，心想着不会这么巧吧？周泽也来了？ 一辆车开过来，沐年希把她往后拽了把，“眼睛长头上了？往哪儿看呢！” 在一起习惯了斗嘴，盛夏从不服输，“光顾着看你了，谁让你长这么帅，语画家那高姨昨儿还跟我夸你长得像徐志摩。” “戴眼镜就像徐志摩？”沐年希从她口袋里捏出来几粒瓜子，“我要穿一黑色风衣戴上白色围脖，是不是得像上海滩里那许文强？” “那不能，你一白面小生，哪有强哥霸气。” “人靠衣装马靠鞍，别看哥瘦，哥浑身上下都是肌肉。” “呦，您还有肌肉呢？”盛夏戳下他肩膀，“什么时候练的？也不亮出来让我瞅瞅。” “亮出来怕你流口水。” 沐年希嗑着瓜子跟她一起往商场方向走，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被两家人说定娃娃亲，奈何长大后都拿对方当亲人，没那种心动的感觉；高中时盛夏还帮女同学给沐年希送情书，高中三年没少被女同学用奶茶和零食贿赂。 沐年希今天穿的深咖色羊绒大衣，戴一银边框眼镜，长相秀气又斯文，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文艺的气息，盛夏跟他走一起，在外人眼里就像是小情侣，还是外形很登对那种。 莱恩优品实体店对面的咖啡店里，周泽坐在靠窗位置已经三个多小时，他用手机备忘录记下这个时间段进出莱恩的顾客人数，再对比旁边那家有价格优势的快消品百货店，发现进这两家店的顾客都一样多，但从莱恩走出来的顾客多数都空手。 关注莱恩是因为他这次回国除了陪家人，还接下场“硬战”：亏损多年的莱恩优品近两年闭店率高达百分之 50，宇科国际一度想要放弃这个落败的品牌；莱恩负责人一年前通过国外的猎头公司联系上他，希望他能把莱恩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负责人也真诚，不是空口说白话，给的年薪和股份都高出同行，一年内又从北京往温哥华飞十几次。 喜欢充满挑战的冒险生活，周泽向来不会在舒适区多待，将上个品牌送上市，两个月前果断回国，开始调查深挖莱恩亏损闭店，各省代理放弃莱恩的具体原因。 因为他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再抬眼，看到刚走进商场的那对“小情侣”，认出是盛夏；今天没扎丸子头，一头慵懒的羊毛卷散在肩下，还化了妆，看上去比昨天精致许多；周泽得收回昨天在心里对她的评价，因为这姑娘上妆后不是一般的惊艳。 她昨晚说有喜欢的人，正在暧昧阶段，周泽心想：估计就是跟她走一起的这个帅气奶油小生。 盛夏感觉后脑勺发烫，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回头看到周泽从咖啡店里走出来，朝商场外走。 周泽今天穿的是灰色大衣，手里拎着几个超大的购物袋，其中一个袋子品牌标志很像是莱恩优品。 他还逛莱恩？ 沐年希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喜欢那种范儿的？” “啊？”周泽已经走出去，盛夏回过神。 “太野了，你根本驾驭不了，那种男人能把你玩死。”沐年希一副我是男人，所以我很了解的男人的派头说道：“跟那种男人在一起你得把他当祖宗供着，别想他哄你，不过你要有受虐心理，倒是可以找他那种。” “你才受虐心理呢！”盛夏说：“那是我家对面邻居，刚从加拿大回来。” 沐年希眼睛一亮：“老周家人啊？” 周家几十年前是他们那儿首富，地方小，村挨着村，昨个情报站那么多人，周泽回乡的消息传遍了十里八乡。 “老周家人更不能要。”打小听多了老周家的辉煌历史，沐年希跟她说：“移民海外的那批浙商，就属他们周家站稳脚的最快，一个个精明的很，你这蠢脑子可玩不过他们家人。” “他们家大孙子在国外搞基金，那行业可不是一般的精人能干得了的，私生活更是乱的很，小孙子是品牌操盘手，在国外混的更是风生云起。” “像他们这种商业精英，女人都是前仆后继的往上扑，就你这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你可别犯傻。” 盛夏抬手打了下他胳膊，“不去当八卦记者屈才了！我昨天才见他第一面，看上他个毛线啊！” 沐年希：“这不是怕你犯傻，提前给你打点预防针。” “用不着打，我脑子又没进水。” 她有自知之明，跟周泽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会硬往里面挤。 有句古话说的好：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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