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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了一晚上，嗓子都是哑的。 “姐姐，呜呜呜呜，妈妈她凶我，说现在不是解除婚约的最佳时机，可我受不了这委屈了……” “他昨晚那么对我，我好难受，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我不想再喜欢他了……” “云云。”林纾推开咖啡厅的门，室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可她却执着地抬头与太阳对视着，“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讨厌死他了呜呜呜……” 眼睛渐渐被刺到涌出了点泪，林纾放轻了声音，“你以后不要后悔。” “不后悔！” “那好。”林纾上了车，“在家等我，我有事要和你说。” 司机听到林纾打电话的内容，机灵地没再多问，调转车头开往了林家。 林纾回复几条工作上的消息，在调出自己的电子签名批复文件时，手指不小心点到了一个文件夹。 界面弹出一行“请输入密码”的提示。 里面的内容她再熟悉不过，只是，已经很久没打开过了。 可现在，她终于能够心安理得地再次输入那个密码。 文件夹被打开后，几千张照片立刻有序地排列开。 拍摄的角度和时间都不同，但主角都是同一个男人。 林纾看向第一张照片，那是22岁的周靳。 彼时，22岁的她刚进入国土资源局不久，还只是个小科员，但碍着父亲林朝海H省的省长身份，局里的所有人都对她客气有加。 她向来不喜欢应酬，那些人奉承的嘴脸瞧着实在恶心，可作为林家长女，她时时刻刻都得端庄大方，不能直白地表露自己的喜恶。 初见周靳，是在一场关于某块建设用地招标的饭局上。她本不想去，但父亲林朝海特意叮嘱，说是有重要人物到场，让她跟着过去认识一下。 在她耐着性子和局里的其他领导闲聊了半个多小时后，那位大人物才姗姗来迟。 包厢门打开的那一刻，男人冷白而精致的脸显现在众人视野里。 领导们热情地起身迎接，他的眼神淡漠地掠过众人后，在主位落座。 林纾静坐着，偶尔瞥过去一眼，觉得他像被摆放在精美商橱高层中，最昂贵的商品。 冰冷，没有人气，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很适合收藏。 …… 三天后，程瑜收到了营销部经理李婧送来的新的推广方案。 上次会议中她所指出的问题，李婧已经改完了。 程瑜只是对细节做了些调整，就回复了批准。 现在，只剩下林纤云的包装设计稿了。 在微信上问了她进度后，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下午，领航的人过来了，这次是要和领导层访谈，程瑜带着人进了会议室。 问的都是一些常见的问题，包括公司整体的业绩、今年的现金流情况以及资产负债情况等。 程瑜如实回答。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访谈的过程中，对方总是提及的几笔交易，都是由周靳牵线合作的。 但说得最多的，还是两年前，万川集团救程家于水火的那次股权融资。 程瑜听懂了这极其含蓄的暗示，沉默了会儿后微笑道：“感谢提醒，我会让财务、审计重新核查这些订单的。” 送领航的人离开后，程瑜看了眼手机，林纤云还没回消息。 时间紧迫，只能先把和裴铮一起吃晚饭的约推掉。 下班后，程瑜直接杀到了林纤云家里。 门铃按了十几下，林纤云才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来开门。 她头发乱糟糟的，脸色很差，像是没休息好，眼睛又红又肿。 “有事吗？” “我来问问……设计稿。”程瑜看她这个状态，觉得应该是没心情画的，就又说：“你要是不方便，我改天再和你聊。” “画完了。”林纤云把程瑜上次穿过的拖鞋丢在门口，“进来。” 屋里窗帘没有拉开，很暗，空气不流通，还弥漫着酒气。 程瑜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脚下就踢到了好几个酒瓶。 林纤云从自己的画室出来，手上抱了台笔记本。 两人坐在桌边一起翻看着。 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她竟然画出来了十张设计稿。 程瑜一张张点开，放大。 她的画风既有与她本人相符的热烈，但也有极具反差感的丧系破碎感。 用色大胆，明暗交织。 这十幅图的背景从郁郁葱葱的绿岛，渐渐变成暗无天日的荒窟。 游戏中的几个主要角色在不同的关卡里竭力求生，画面最后定格在废墟之上的小女孩身上。 她衣衫褴褛，满身污垢，踏在一众丧尸叠起的高墙上，徒手撕开了乌云。 那一刻，久违的阳光重回这片小岛。 程瑜被这画面震撼到了，一时不知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 然而林纤云又抓起了身边的酒瓶，咕咚咚灌了半瓶后，忍着哭腔说： “我和周靳的婚约取消了。”
第60章 喜欢这样的？ 程瑜刚从林纤云的画技的震撼中抽离，又被她的这句话震惊到。 “前几天你们不还在一起吃饭吗？” “就是那天，你应该听到了一些吧，后面他说了很让我伤心的话。”林纤云说着泪水大颗落下来，“我是不是很没出息，他都这样对我了，我还是很舍不得。” 程瑜把笔记本放到一旁，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林纤云抱进了怀里。 “为他伤心，不值得。” “我喜欢他整整七年了，哪能说放下就放下……”林纤云在程瑜肩头蹭了蹭，继续说，“可是，那天我姐姐回来，说她愿意替我继续和周家联姻。”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的姐姐也喜欢他。” 程瑜想起林纾那张素净恬淡的脸，瞧着十分娇弱，也不知道经不经得起周靳隔三差五的折腾。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林纤云哭得有点上不来气了，“我……我当时说的是气话，可是……可是姐姐她都跟爸妈坦白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为自己争取，以前都是爸妈安排什么她做什么。” “从小到大，她一直很宠我，我怎么能和她争……” “真是姐妹情深。”程瑜一下下地拍着林纤云的肩膀，说：“你画得很好，可以跟我讨点奖励。” “画得好用你说？我可是专业的。” 这小姑娘，真经不起夸，还没说几句呢，尾巴先翘起来了。 “我心里好苦，想吃糖，吃上次那个一坨的糖。” 程瑜简直无语，“我想不通这玩意儿吸引你的点在哪里。” 嘴上嫌弃，但程瑜还是拿出了手机，呼叫赵雍来个同城闪送。 让他送东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让他来哄哄林纤云，毕竟他那张嘴，挺能叭叭的。 赵雍来的比想象中要晚一点。 程瑜去开门的时候，看到他手中那一大袋子透明包装的零食，当场愣在了门口。 这一看就是从产品中心拿的，还没来得及上线。 “堵门口干什么？快给舅舅让路。” 程瑜放赵雍进来，忍不住吐槽道：“你疯了？明天魏观要是追着砍你，别哭着来求我。” “哎不怕不怕！”赵雍换上一次性拖鞋，说：“他挺好哄的，顶多打我两下出出气，很快就能翻篇儿。” 看着赵雍把东西拎到林纤云面前后，程瑜拉开窗帘，开窗通风。 趁着他俩聊天的空档，把屋子打扫了一下。 等收拾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那边赵雍还在给林纤云“洗脑”，“妹妹，你不能这么想，男人不爱你，那是他眼瞎，怎么能怪到自己头上？” “你长得漂亮，心地善良，听到我们资金紧张还免费为我们设计包装，多讨人喜欢！” “以后心情不好了，就来我们公司，包你吃得开心！” 说到后面，林纤云还真不哭了，俩人凑到一块，一边看动漫一边吃零食。 程瑜觉得很好笑，今天才发现赵雍挺有哄孩子的天分的。 把林纤云的画稿传送到自己私人邮箱后，程瑜给她点了份宵夜。 等饭送到，程瑜就拽着赵雍准备离开。 林纤云还有点依依不舍，“你们什么时候再来找我玩？” 赵雍手扶着门边换鞋，抬头看回去，“非工作日随便你叫。” 出了门，程瑜正要上楼，看到赵雍堵在电梯口不动了。 “让开，你坐左边那个下去。” “别呀，那什么……你送我下去呗。” “还要我送？”程瑜不理解，“你胆子落林纤云家里了？” “不是……哎，那楼底下有只闲逛的狗！要不是刚好碰见个热心的老太太，恐怕我来的时候你还得下楼接我。” 难怪那会儿来得这么慢，程瑜一下子笑出了声。 她想起，第一次见赵雍，是在赵莹茹和程禹方的婚礼上，但后面赵莹茹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没什么出息，怕在宾客面前丢人，就把他关进了程宅的后院，钥匙带在了自己身上。 那天，后院意外闯入了一只来觅食的大野狗。 最后是程瑜听到赵雍的呼救，翻进后院，用自己闲时练着玩的飞镖将他从狗嘴里救下。 也是这天之后，赵雍见到狗都要怕死了。 “行吧，我送你出小区。” 电梯开了，程瑜抬头，看到了林纾。 明明见面次数不多，可每次与她对视，程瑜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等林纾进了林纤云家里后，程瑜陪着赵雍下了电梯。 还以为是什么凶神恶煞的狗，原来是保安养的那只小泰迪。 即便如此，赵雍还是吓得死死抱住她的胳膊，脚步迈得又碎又快，活像老太太去超市抢菜。 等把人送出去，看着他的车离开，程瑜才往回走。 正准备给裴铮打个电话，身后忽然有车子行驶压过路面的沙沙声，一道车灯自她腿上擦过，车停在了她脚边。 徐州降下车窗，喊了一声，“程小姐。” 程瑜电话已经拨出，听到徐州的声音又立刻掐断，怕裴铮再回过来，只好快速将手机关了机。 她脊背绷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慢慢回过了头。 徐州从车上下来，远远站到一旁，故意避开。 程瑜眼睛扫过去，隐约看到车里周靳的半张脸，瘦削的下巴微抬，那是要她过去的意思。 可她实在不想再上他的车。 默然对视了几分钟后，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程瑜拨了一下被打湿的发梢，看到车后座的车门开了，周靳的身影进入夜色。 “这么晚了，有……事吗？” “找你还需要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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