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吗? 好像就是他。 虽有些不明其意,但也莫名的似懂非懂。蜜意开始在春早脸上扩散,她抿一抿唇,将那颗不为人知的糖收回书包内袋,揣回了家。 心情阴转晴之余,她也想问清楚这份举动的起因并表达谢意。 睡前打开扣扣,却发现男生昨晚十一点多就发来一条长消息: “有个人喜欢吃糖,但他不敢多吃,怕吃多了会有蛀牙。 有只小鸟也喜欢吃糖,这人就凶巴巴教育她:糖不能多吃,不然会有蛀牙。 可是小鸟笑哈哈:我们小鸟又没有牙齿,我才不在意!” 什么奇奇怪怪冷笑话。 却让她瞬间笑出声来,积压到今夜的泪水也在顷刻间决堤。 春早用被子蒙住脑门,将委屈通通释放完毕,才抽出床头柜上的纸巾掖干全脸,再看一遍那条消息。 这一回,只剩下笑。 她打字回:谁说我没有牙齿的。 原也的回复很快:那一定是刚笑的时候发现自己有牙齿了。 春早立刻磕紧牙关,狐疑地四面盯看。 他是不是有什么空间透视的超能力,还能预判她当下的状态和反应。 但嘴角依旧不受控制。 她从枕头下面摸出那颗藏匿到现在的糖,拆开封口,含进嘴巴。清甜的果香很快在她唇腔里融化。虽然已经刷过牙,虽然从小就被严令禁止,虽然会为蛀虫们的龋齿大业增加0.01%的可能性,但就这个晚上,这个被糖果消溶掉酸苦的夜晚,她就要做一只不长牙齿的小鸟,只要她不在意,全宇宙都休想打扰。 作者有话说: ps:吃糖小故事改编自儿童绘本。
第21章 第二十一个树洞 ◎绝对有问题◎ 众所周知, 糖果是无法单买的,所以那袋仅有一颗派上用场的水果糖, 被原也座位周边的男生们瓜分一空。 当然, 是原也主动给他们的,发完又坐回去看题。 前桌许树洲撕开一颗全粉的糖粒,丢进嘴里, 牛吃牡丹似的咯蹦咯蹦嚼掉,越想越不对劲, 回头问:“什么意思, 你要结婚了?” 原也瞥他:“你没事儿吧。” 涂文炜在桌上给自己的五颗糖排着队, 也不抬眼地插话:“他没事,但你绝对有事。” 许树洲兴奋扬眉:“也哥,什么情况?” 涂文炜冷哼:“我怀疑这小子瞒着哥几个谈恋爱了。” 原也似笑非笑:“别造谣啊。” “嚯,他急了。”许树洲指他。 “那肯定得急啊,没恋爱也是有情况了,”涂文炜笃定地说着,瞟向前排那几个少得可怜的长发身影:“肯定不是咱们班的, 没看你跟哪个女生走得近,哪个班的啊, 楼上楼下?还是隔壁?从实招来。” 许树洲跟在后头附和:“就是!从实招来!” 原也耷着眼审题,不为所动, 继续面无波澜地转笔。 “不会是四班的林心蕊吧?”涂文炜贼笑:“我们这层她最漂亮了,高一的时候不是还传她在校园墙跟也哥表过白,运动会还给这个逼当面送过水。” 讲着讲着, 不由心向往之, 羡艳不已。 许树洲肯首:“不错, 颜值很般配, 本爸爸同意这门亲事。” 原也撑住额角,已不打算掺和他们的神展开故事会。 许树洲和他同桌一唱一和,最后越说越亢奋,开始两岸猿声啼不住。 二三排的女生闻吠回眸,又嫌弃地摇头,心想怎么会跟这群怪物沦为同窗。 当中仅此一只的沉静小白驹——原也,终是忍无可忍:“行了,有那时间琢磨这些,不如想想数学和理综怎么拿不到满分。” 涂文炜和许树洲胸口中箭,同时语塞。 “满分了不起啊。” “有本事次次满分。” 原也淡着声:“我也没几次不是满分吧?” 欠揍发言,果然迎来一顿国粹二重奏伺候,上课铃终于响起,老班及时送来耳根清净。 拖堂是他们数学老师的常规操作,下课五分钟了,男人还跟种在讲台上似的,滔滔不绝,毫无解放意思。 年轻躁动的雄兽们敢怒不敢言,再着急也只能在桌底下干抖腿,或抓耳挠腮。 文科实验班的女生成群结队地从窗口经过,笑语如撞击的玻璃风铃。 男生们的目光都不自觉往外飞窜。 老班留意到,手背叩动黑板:“外面这么好看出去看好了。” 涂文炜牙缝里挤声:“我倒是想。” 前排许树洲轻嗤一声。 三班下节课是微机课,要去多媒体教室。 春早一早就环抱着一沓信息学教材去微机房占座——当中包括要拉个战斗屎的童越的。 所以女生出现在教室中间的窗框后,原也几乎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目及她马尾辫颠动,步伐轻松,似乎心情不错,他才敛下双眼。 — 原也的那颗糖确有魔力,至少接下来几天,春早都没有再被低潮挟裹。 春初珍延绵不绝的月考絮叨也被她当耳旁风,她说她的,春早就做自己的,自动屏蔽。 大抵是察觉到女儿的不走心,她的掌权者趣味得不到满足。春初珍就扭转矛头,对准同个屋檐下的模范少年。一天早上,原也单肩背着包正要出门,被女人无由叫住,殷切地问起他月考成绩。 原也伫足,不明就里地瞟向春早。 埋头啃三明治的女生并未表态,只是定在桌边,耳垂已红如石榴籽。 那就只能自由发挥了。 他低声说出总分。 尽管对他的水平多少心里有数,但春初珍还是被这个前所未闻的高分震慑住,又问:“你奥数那么好,数学肯定也考的很不错吧。” 原也回:“还行。” 春初珍:“多少分啊?” 本欲少报两三分,最后还是如实答:“150。” 春初珍瞠目结舌:“满分啊?” 原也颔首,又看一眼春早。 女生似已恢复常态,抿起豆浆,睫毛都不颤一下。 “你这小孩怎么学的哦,”春初珍满脸纳闷:“也带带我们家春早撒,她这数学,一直是老大难。” 原也应:“可以啊。” 又奇怪:“不过春早考的不好吗?” 春初珍糟心地叹气:“比你差远咯,数学一直就130多,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个突破。” “您可能不明白,”原也平静地看着她:“新高考文理科数学试卷是一样的,对文科生本就不友好,她这个分数已经非常高了。” 春初珍没料到他会直接站去反方,一时发愣:“我知道啊,但还有进步的余地吧。” 男生似不赞同地皱一下眉,又露出挑不出差错的清白微笑:“那也用不上‘差远’这样的说法吧,照这么说,我的语文英语也比春早差远了。” “有空也让她带带我。” “不过——”他话锋一转:“她天天在房间里学习,好像也没时间分享经验?” 放下话,原也道一句“阿姨,我先走了”就出了门。 徒留春初珍傻愣愣立在原地。 少年语速极快,吐字清晰又有节奏感,跟在她脑袋里高频打字似的,女人一下顺不过来,转脸蒙圈地看女儿:“他什么意思,是不想帮这个忙吗?” 春早怕在豆浆里噗笑出咕噜泡,赶紧将唇边的玻璃杯拿远,拧眉假正经:“可能是吧。” 春初珍无语看天两秒,走回来将抹布盖回桌面:“傲什么啊,第一名就了不起么。” 春早只得陪笑:“理解一下,学霸都有点自己的气性。” 春初珍单手叉住腰,还滞留原也那番快言快语带来的后劲里:“你就没有啊。” 春早心里直犯嘀咕:你又知道了? — 收拾好自己的书本,春早捏着背带,一蹦一跳下楼,虽然很不厚道,但偶尔看一次老妈吃瘪,可谓是快乐大过天。 走出单元门,她看到了原也。 男生在阶下长身而立,也没看手机,明显在等人。看到她时,他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 春早一瞬读懂。 这一秒,她单方面认定,她与原也的关系已经升华进阶,从共犯变成同舟并济的盟友,当她在暗夜风暴里迷失航向,他就会站起来当掌舵者,引领他们的船只滑向日出与绿屿。 春早指指自己:“你在等我吗?” 原也说:“不然我在等谁?” 春早回头仰面,瞄一眼高处金属防盗栏后的狭小窗口:“也有可能是等我妈抄家伙下来。” 原也笑意更甚,不可置信:“不至于吧?” “吓你的,”春早走下台阶,发自肺腑地赞叹:“但你确实有点牛。” 原也自觉与她并行,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就——”顿一顿:“还行?” 春早心头嘁一声:“过度谦虚可就是骄傲了哦,你都没看到我妈有多懵逼。” 值得拍照留念的程度。 春早投去钦佩目光:“你好像完全不怕家长,上次跟你爸也是。” 原也说:“都是人,又没低他们一等,为什么要怕他们?” 春早瞥他:“等我考第一也许就有你这样的好心态了。” 原也说:“第四为什么就不行了?” 春早赫然瞪眼,脸慢慢升温:“你怎么知道我名次的?” 原也语气自若:“我前两天去办公室有事,你们班主任的办公桌刚好在我们老班旁边,你们班级月考排名的表格就在桌上,顺便看了眼。” 春早:“……” “怎么了。”原也在她的失声里装疑惑。 “我都没有隐私了。”她含糊不清地咕哝。 原也单手抄兜,作势要取手机:“要不现在给你看看我们班微信群的excel?有我每科成绩。” 春早半挡住眼帘,又往反方向撇脸,避免被学神光环晃瞎:“不用了,别再刺激人了。” 原也在她暂时性的盲区里失笑,又快速恢复正经:“不过说真的……要带吗?” 春早看回去:“带什么?” “数学。” “不用。”春早拒绝的速度堪比流星,又呵气:“你还真把我妈的话听进去了啊。” “跟她没关系,”男生上睑微扬:“只是想说,学习的事,光靠老师可能不行。” 春早却对此有不同见地:“可学习不是靠自己么?” 原也说:“是自己。但更准确说,靠的是方法,方法不对再怎么努力也是白搭。” 春早消化几秒他的话,抿抿唇,字正腔圆回:“那我也会摸索出其他方法。” 不管外人是否理解,在学习方面,她就是有一些花岗岩层般嶙峋皱巴但也坚不可摧的自尊和傲娇,固执地相信自己潜藏着尚未发掘的实力,绝不会轻易认命和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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