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一圈下来,林北鹿在外拍,姜且之不在本市,只剩下闲人一个,陆绥。 陆绥刚接到电话时还有些吃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居然主动打电话。 “喂,什么事?”格外温柔。 “陆绥你快去我家,情况紧急,我要关机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关机了。 听到电话的陆绥瞬间紧绷,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一丝惊慌失措,来不及穿外套,立马驱车到她的家,凭借那天她按密码的记忆打开了家门。 结果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狗在拼命摇尾巴。 他的心底微微颤抖,寒意从薄薄一层衬衫的背后渗入,给她的手机回拨了好几个电话,指尖却不住的颤抖。 两个小时之后,下了飞机,收到了陆绥无数个电话。 “你去哪儿了?”陆绥的声音沙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 姜既月满脸愧疚:“不好意思,刚刚在飞机上,没办法接电话。” 对话那头陆绥长长地叹了口气,幸好,幸好,这两个小时他就像是手术室外的丈夫焦急无措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帮忙照看一下小狗,我要出差两天,拜托你了。”姜既月软着声说道。 他的眉峰轻挑,唇角止不住上扬:“交给我吧,你放心。” 难得两个人讲话少了火药味,多了点熟稔。 姜既月那边刚好有事,便挂了电话。 陆绥看着变暗的手机屏幕忍不住自言自语:“都不和我说去哪儿了。”语气里似乎还有些委屈。 顺带着摸了把同病相怜的小狗,现在看它顺眼多了。 ─ 姜既月正在跟活动主办方介绍自己的作品:“这里是我前期的作品一套四季时序的髹漆首饰,这边是我和建筑系师哥的合作的模型。”每当和别人谈起自己作品时她眼中都闪着光。 主办方向她投来赞赏的目光:“这个村刚好有一个脱胎漆器的传承人,你可以去见见他。” 姜既月连连点头:“嗯嗯,布完展后就去拜访大师。” 如果不是因为大师,她才没那么快答应这件事,说着瞟了眼一旁的凌斯云。 凌斯云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就像个木头桩子,他看入迷了。 实际上是这些器物的功劳,你只要盯着它就会深深陷进去,磅礴浩然之气,溢美之词反倒成了累赘。 “走吧。”姜既月提醒他。 他这才回过神来,满是好奇地询问:“你这个模型做了多久啊?” “也就三个月吧。” “厉害,厉害。”他不得不佩服。 姜既月白了他一眼,凌斯云的话就算夸奖听起来也懒懒散散毫无诚意。 曾经那个喜欢到处玩的大小姐居然能沉下心来做一个东西近百天,作出的作品让他这么一个没有艺术细胞的人看了都喜欢,算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拜访脱胎漆器大师沈老,此前她尝试过许多新的工艺,融合过木雕、玉雕、石雕、尝试过堆漆、沉花、仿彩窑变、仿青铜等技法,但是对脱胎塑胎工艺始终不得要领,无法做出很轻的花瓶。 穿梭在青石小路间,走进非遗博物馆。 古镇依山傍水,而福慧园就偏安这山水一隅,暖冬的日头没有吝啬,三色狸花猫蜗在竹藤椅上晒毛,静的只能听见云的呼吸声以及老爷爷的摇椅吱嘎作响, 报纸被轻盖在他的脸上,脚边就是泥炉烧火,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姜既月没忍心打搅老人家的午后时光,静静地参观起老人家的作品。 也没注意旁边多了一个人。 “怎样,是不是很有东西。” “岂止有东西,简直是鬼斧神工。” 姜既月毫不夸张,她从未见过漆艺可以做出如陶瓷般轻薄的胎体。 老头点点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坐回了摇椅。 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姜既月询问老人:“您就是脱胎漆器的继承人沈溪陵沈老吗?” “嗯,就是我,想不到小丫头还挺有眼见的。”老头翘起脑袋。 “沈老,我是廖听澜教授的学生,特意来拜访您老人家,顺便参观一下拿过国奖的脱胎漆器。”姜既月自报家门。 小老头一听这名字瞬间变脸,“参观可以,别的就算了。”说完便拂袖而去。 姜既月被这变化惊到,呆愣在原地,自己的老师难道和沈老有什么过节吗?老师可不止一次提到过他而且满是尊敬。 她转了一圈没多逗留,便把茶叶礼盒放在了门口,想着有机会问问老师,再来拜访。 回到民宿,门口正放着十几个行李箱。 大概是哪个剧组在准备拍摄。 也没多想径直走回房间,一个熟悉的人正站在门框边。 他穿得很正式,红棕色的头发也被梳得一丝不苟,露出深邃立体的额头。 “晋拓,你怎么在这儿?” “我今天有拍摄任务。” “哦。” 就没然后了。 她现在脑子里还在思考沈老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变化,没空理会他。 晋拓看她无动于衷,紧张道:“如果我说特意来看你的,会怎么样?”带着一丝讨好的神色。 姜既月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当初答应和他炒cp完全是因为自己看上了他那个项目,以及他理性的态度,现在怎么变了。 这半个月里,好像除了确定方案两个人的微信基本上没有聊过天,晋拓害怕自己话多会招人烦。 长此以往自然内心焦灼,想和她见面。 “谢谢你,但是下次别特意来看我。”俨然要发好人卡的趋势。 晋拓赶忙找补:“最近我的流量不是很好,所以想和你合体稳定一下。”这是他的借口。 “嗯,有事微信找我。”姜既月一脸坦然,没有多余的话,既然签了合同还是得履行义务。 一整天的奔波让她精疲力尽,没有力气继续客套应付了。 她不明白晋拓一个富二代为什么这么在意流量,根本不知道他在意的其实是人。 这个视频短片是化妆品公司的商业广告,刚好就在这儿取景,不过真正的取景地却不在这儿,在距此有一小时车程的南礵列岛。 不知道是谁想不开,把民宿订在古镇。 姜既月别扭地穿上了白色的仙女纱裙,那是品牌方提供的,有点像Sonia Rykiel 2008春夏秀场的仙女裙,挂脖纱裙,用白色欧根纱制成的铃兰花,裸露着肩颈线条,长发被被打造成羊毛卷,象征自由与野性,她提着裙摆,光着脚,笑着跑出来。 影影绰绰,从雾中走出的森林之子,阳光吹散雾霭,翅膀闪出晶莹的光。 也许她名为伊登,手握黄金苹果,掌管着春天,一位阿斯加德闪耀光芒女神。 他想自己应该在地上铺满世界最美的鲜花,以花为毯,迎接她的到来。 起初姜既月觉得白纱裙不会是自己取向,就在做好妆造换上的时候,感觉自己又重新爱上了,果然裙子还是得看人穿。 低纬度的冬天还是会很冷,所以拍摄外景尽可能缩短时间。 晋拓一直关注着身旁的姜既月,他不忍心看她受冻,变得更加认真专注,不过一会儿就拍完了。 广告剧情是亡命鸳鸯被逼跳海的故事。 两个人牵手逃向陆地尽头,海风很大,顺着姜既月的身躯滑过,宛若女神。 最后便是绝望的对视,一滴极具破碎感的眼泪,从脸颊滑过。 画面止。 所有的导演工作人员都被感动了,导演甚至还来询问姜既月有没有当演员的意愿。 但是被她拒绝了,别人认为的演技好不过是因为她拥有较强的共情能力,对姜既月来说演戏只不过是艺术家对画面极致把握力的体现。 这次拍的一张剧照被她上传到自己的微博上。 像是华尔兹最后谢幕,男士扶住女士的腰,她死寂安静地仰头,落下一滴泪。 死之咏叹。 这张照片立马收获了无数的点赞,评论都在为绝美的爱情落泪。 殊不知这只是广告,而姜既月发布也只是从欣赏的角度出发。 这边的陆绥正在逗小狗玩,小狗好像和他犯怵一到他家就想拆,但凡没看住半分沙发就难逃狗嘴。 手机收到了特别关心的消息,点开就是这张照片。 原本心情尚可的他面色微顿,骨节捏的嘎吱作响:好啊,糟糠之妻和孩子留家里,自己出去花天酒地,还拍这样的“情侣照”?!内心想法变得具象化。 陆绥深呼气保持平静,揉了揉眉心,漆黑的瞳孔中翻涌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带着隐隐妒火,曾几何时自己也变得如此情绪化。 他平复了心情自言自语道:“她穿婚纱时一定更美。”
第17章 堕天使 陆绥想了想,关于姜既月信息的唯一来源居然是网络,他现在连人家微信都没有,实在是气不过,给小狗套上绳子打算出门跑步散心。 咩咩并没有很想在大冷天出去,倔犟地拧着头,无声反抗着。 “你也气我是吧。”陆绥停下脚步,喘着粗气。 圆溜溜的眼睛透着傻气:“呜呜──” “和你主人一个德行。” 说罢就调转狗绳回家了,怎么着这无妄之火也不该烧到小狗身上。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略带惭愧地摸了摸狗头。 回到家就打电话给那个男人。 “追人受挫了?”对方好奇道。 “发现喜欢她的不止我一个,而且她还和别人拍照片。”陆绥语气低落。 许羡阳坏笑道:“写字画画你是我师父,感情这事你得叫我师祖。”确实叫祖师爷也没什么毛病,陆绥当家庭老师的那年就看他换了数任女友,甚至女友之间的关系也都不错,令他大为震撼。 “可有破解之法?”陆绥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她对你没感觉?” 陆绥本来有这个自信,但如今他也拿不准:“可能。” 许羡阳倒是稀奇,调侃他道:“不能吧陆教授魅力不比当年啊?” “说正事。” “如果她对你有感觉,那你就当个热水器,忽冷忽热,欲擒故纵不用多说了吧。” 陆绥挂了电话,没给许羡阳继续发挥的余地,既然是他要追人就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但是逼得太紧也许就过犹不及了,以退为进不失为一个好计策,按灭手机屏幕,不去看关于她们的信息,眼不见心不烦。 姜既月一下飞机就直奔家里,只想卸下疲惫和行李瘫倒在床上。 家里很干净,丝毫没有小狗捣蛋的痕迹,这还得感谢陆绥,如果不是他自己的沙发也许难逃狗爪,她一边想着一边昏睡过去,陷进自己柔软的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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