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辛:“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拿到我们家的家产,全部。” 徐斯年大约没想到她胃口大,问:“全部?” “对,全部。” 她回去后就让孙潇潇把上次律师给的资料拿给她,她上个月调查父亲,但是没看结果,只是听了章恪给她讲。 她心里承认,她没有章恪勇敢,很多时候她其实很懦弱。 此时她开始一页一页看这报告,那个私生女比她小一岁,小儿子居然只比章恪小一岁。那两个早已经成年了。 所以他和妈妈的婚姻,从开始就没有任何真心。 从头到尾,章择明就是虚伪,那她为什么要娶妈妈呢? 就为了和章择平斗气吗? 等她看到最后两家工厂的权属,两个孩子从去年全都去了国外,那位夫人目前还陪着老太太。 你们一家阖家欢乐,而我的妈妈孤苦伶仃一个人躺在那里。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好事呢?凭什么? 没有人能看到,落在她身上的一生的雪。她曾经想的那一盏小小的带着温暖的火炉,不过是她的臆想。 她用自己那只冰冷的手,几乎抚摸过自己的一生。 从头到尾的一场骗局。 她回家后就一个人坐在露台上拆了所有的信,一个少女的初恋,到家道中落,到痛到麻木的婚姻,被双重的欺骗……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女孩子短暂的一生,是被毁掉的一生。 她妈妈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李珩来家里接她的时候,她依旧枯坐在露台上。 大约是阿姨引路,他一个人上来的,她身边散落的都是信。 那是她妈妈被毁掉的人生。 李珩弯腰都捡起来,然后放在箱子里,才站在她背后问;“出什么事了?” 她回头看他来了,居然笑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笑容呢? 破碎而凄美。 李珩皱着眉说:“不想笑就不要笑。” 章辛终于笑中带泪,改口说:“你来了。” 像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孩。 李珩俯身抱着她哄说:“没事的。不要怕,跟我回家。” 她哭着说:“我曾经那么心疼他,我甚至发誓要给他报仇,可是他从开始就抛弃了我们……” 她的声音几乎不可闻,哭的也几乎没有声音,可是却嘶声力竭耗尽了气力。 最后李珩带着她回了随园,她在路上一直哭着呜咽不成声,怎么都停不下来。 直到回了随园,她才问:“你怎么还没有走?” 李珩也不回答,一整晚都在伺候她,问:“你能给自己放几天假吗?” 她点头。 李珩也不说什么,点点头进衣帽间开始整理行李,两个人的行李并不多,等他收拾好行李,她蜷缩着睡着了。 天还不亮,他就拉着她起床,去赶早班机。 等自己在天空中了,章辛才终于清醒了,她心里的恨那么清晰,可是身边的爱同样真实。 “你为什么还没有走?” “因为参加会议,多留了几天。到时候直接从西疆出发。” 章辛问:“我们要去西疆?” “对。” 章辛呐呐给自己辩解:“我平时不这样,就是,昨天心情不好。” 李珩:“我一直担心你出事,你一直在给自己加压,早晚会崩溃的。” 章辛倔强:“我不觉得我有压力。” 李珩也不纠正她,只是替她盖上毛毯,小声哄:“睡会儿吧,你睡不醒就爱发脾气。” 他的亲昵太自然了,就仿佛两个人清晨醒来好像看一眼接着睡一样,她拒绝不了。所以闭着眼睛嘟囔说:“我还不是你女朋友。” 李珩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好脾气说:“对啊,我还没有那么多追女生的经验,所以要给我一点时间。” 从前的李珩,是一个成熟而聪明的人,他高高俯视,旁观着她做的所有。不曾想了解她的那些幼稚而粗浅的脾气和性格。 她的自卑,她的秘密,因为她虚张声势和她的退缩掩饰的伪装。 她出身的家庭,犯的错,所有的事情,她吃过的苦头,被嘲笑的言语,那些她都记得的苦难。 可是后来,他开始俯身爱人。 从俯视到平视,他学会了耐心观察了解。 终于懂得她的不同。所以他弯下腰,甚至祈求她的爱,俯身拥抱她的时候,不是她依靠他,而是他需要章辛。 章辛站在西疆的马场,已经是晚上了,疆土辽阔,她曾经来过这里,但是不知道这里有一个马场,更不知道李珩曾经在这里度假。 不同城市中的盛夏,酷暑难熬。这里的晚风甚至带着冷冽,她穿着李珩的冲锋衣,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繁星,心里出奇的平静。 明天一早他们要去放马,李珩说入山的马群,要进去好几天才能回来。 她坐在椅子上,李珩出来给她戴了顶帽子,然后坐在她旁边问:“冷吗?” 她回头看着他的眼睛,问:“李珩,你喜欢我什么?” 李珩摇头。 说:“不知道。” 她因为他说的,就相信了。 喜欢一个人是就是说不上来原因。 她仰头星空说:“我始终不能相信,你居然会真的喜欢我。” 李珩坐在她身边,很平静说:“我只是个凡人,并没有多少能耐,只是我的出身家庭,我的教育把我放在了那个位置。就像元松和斯年夸你这个年纪居然会有这么好的成绩,事实上你比我们要优秀很多。” 他在心里说,你只是仰望着我习惯了,我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章辛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仿佛能洞察她的一切,章辛总有种感觉,他好像真的相信了自己的秘密。 她看着远处夜色中的山峦,慢慢说:“我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会爱上一个人,大概是我没有安全感吧,我只敢相信同甘或者共苦中,慢慢经历过后的感情。” 李珩握着她有些凉意的手,问:“所以你是因为这么多的压力,才一直都让你难以入睡吗?” 章辛惊讶回头看着他,又问:“这难道不是问题吗?” “章辛,你来到我的身边,就注定了我们会在一起。” 因为是你几次三番来到我的身边,因为我贪恋你这个人,我想把你留下。 就这么简单。 章辛听得泪如泉涌。 李珩温柔替她擦了眼泪,章辛断断续续说:“我其实做的还不错,对不对?” 李珩很肯定答:“当然,你在我眼里,一直都很不错。” 她第一次主动伸手拥抱他,和他交颈相拥。 她第一次发现,她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一直都独立,她也需要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肯定。 马场里的马这几年的经营已经很多了,马场的工作人员也不少,这边的牧民都是养马的高手。 周围的地势和内陆完全不一样,放眼望去,能看到远处的雪山,草甸,森林,河流…… 她没有骑过马,李珩带着她共乘一匹,穿过河,站在对岸的半坡上,章辛举着相机拍摄蹦腾而来的马群,涉水逆流而上,那是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大自然总在不经意间就能让人震撼。 之后章辛带着相机一个人爬到山顶,沿着山脊追着马群,李珩和牧场的人只是骑着马远远跟着她,也不阻拦。 她一个人站在山脊上望着远处的马群,李珩和身边的人放无人机,始终跟着她,李珩甚至能看到她追着伸手想捕捉山间的风…… 直到她精疲力尽。
第36章 你在等我吗 等李珩几个人将天幕撑起来,她才从山的另一头爬上来,回来后躺在露营的椅子上好半天都腿脚酸痛。 这个季节午后的阳光本来非常闷热,但山里只是单纯有点晒,并不闷热,尤其是山间的风吹来,十分舒爽。 李珩给她煮了茶,她喝着茶一边感叹:“我要是不创业,肯定也是一个不错的摄影师。” 李珩坐在身边顺着她说:“那马场交给你经营吧。” 她摇头:“我没有时间,而且我也不懂。” 李珩很放松,完全不谈感情,就像真的度假一样,躺在椅子里,望着远处的山,给她介绍:“我奶奶是哈萨克族人,她的祖父是和萨克斯坦人。” 章辛听得惊奇,回头认真看他:“完全看不出来你有混血的基因。” 李珩:“我没有遗传到,我的哥哥有那部分基因,他非常英俊,所以前女友很多。” 章辛第一次听他说起他的哥哥。关于他的哥哥,章辛听过很多版本,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潇洒热烈的一个人。 “那,那位唐语?” “那只是,他前女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章辛听得笑起来,李珩很少有这么口齿刻薄的时候。 “我听说……他出事的时候年纪很小。” 李珩用非常平静的口吻说:“他出事的时候二十九岁,谁也没有想到,他环游世界,探险潜水攀岩,极限运动,去南极冒险,他什么都玩,居然会死于一场很小的车祸。甚至车都完好无损,偏偏他出事了。”他眼睛里是章辛看不懂的情绪。 章辛:“是啊,很多时候就这么不讲理。事情坏起来,简直让人觉得可笑。” 她不喜欢李珩有这种情绪,所以改口问:“那你呢?你有多少前女友?” 李珩笑了下:“我有一个前女友,你肯定也知道了。” “不对,我前几天在一个饭局上遇见一个女士,叫俞静。” “那也是我哥哥的前女友。她大我好几岁。” “啊?” 章辛惊讶看着他。 “怪不得,她和我说,她认识你。” 李珩仰头:“我家里很简单,我爸是独子,接着就我们兄弟两个,所以亲戚都很少。” 章辛听着想起章家,笑着说:“我们家就不得了了,人口复杂,亲戚也复杂,每一个人都挺复杂的。” 李珩问:“徐斯年说章择平这个人,做事非常能钻营。” 章辛知道他肯定会知道的,也不打算隐瞒。 “钻营就钻营吧,只许他钻营,就不许我钻营吗?我们家的人,哪一个不钻营?” 李珩安慰她:“你有你的事业,不用想他们。” 章辛心里想,我不但要想,还会都要。我和你想的不一样。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乖巧和善良。 我妈妈的一生,都毁在他们兄弟两个身上。 固然他们兄弟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那是他们章家的事情,最后却是妈妈被牺牲掉的那个人。 他们兄弟之间利益交换了什么,或者是谁做了亏心事,又或者是爷爷为了补偿章择平,那都是他们造的孽,我不可能让他们心安理得过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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