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迷糊的时候,胆子格外肥。 周烬没抽手,任她咬。 “又挠人又咬人, 你是野猫投胎?” 她的泪珠子都蹭在他的手背上, 抬起眼睛瞪他。 周烬整个人都躁, 伸出手,把她的头扭到一边。 是她先招惹他的, 结果她倒是来跟他算账了。 过了好半天,孟夏才松了口。 周烬收回手,手背上两道牙印。 这女的真狠。 他伸手去捡她的书包, 结果刚一动, 人软软地靠过来。 周烬僵了僵,伸手去捏她的下巴,语调冷梆梆:“真当老子脾气好?” 他手劲大, 孟夏被捏得有点疼,湿漉漉的杏眼看着他。 周烬快要被她折腾疯了。 这女的知不知道他对她有图谋啊。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周烬把她的眼睛和嘴巴一起盖起来, 拎着胳膊扛起来:“老实点。” 孟夏安静地趴在他的背上,过了一会儿,软软地说:“谢谢你,周烬。” —— 周烬在傍晚的时候才回到俱乐部。 小陈正对着辆摩托发愁,车主急着要,结果弄到一半,周烬接了个电话,火急火燎地走了。 银发的少年走进来时,小陈像是看到了活救星。 周烬身上的冲锋衣皱巴巴,沾满泪珠子。 小陈忍不住问:“烬哥,你挖煤去了?” “丢了个小野猫,找去了。” 周烬把冲锋衣一脱,就剩件黑色背心,翻出把扳手,蹲在车边捣鼓。 他动作快,不到十分钟,最难搞的已经解决了。 “把化油器洗了就行了。”他把扳手一扔,蹲在一边,从头到脚的躁还没平息。 “有烟吗?” 小陈摸了根烟递过去。 周烬吸口气,咬着,没点,从兜里摸出手机给沈野打电话。 电话打了两通才通。 沈野那头是呼呼的风声。 周烬:“人没事吧?” “回家了,”沈野往后看了一眼,“不见我,把门关上了。” 沈野在这儿坐了大半个下午,起来的时候腿一麻,他说了句卧槽,抬头往上边看了一眼:“她之前打的零工,工资拖欠了几个月的,钱没催回来,老板跑了。债还不上,她跟她妈的银行卡都被冻结了,还有些催债的,陆陆续续登门。她休学的事一直瞒着她妈,她妈为了让她能安心念书,去找朱明了,正好那天她打工回来,那些催债的人守在门口,差点对她做了些不好的事,她好不容易跑出来,去找杜芳,三人碰在一起。” 压垮一个濒临绝境的人,往往只需要一根轻飘飘的稻草。 周烬的指节压着烟,捻两下:“你怎么想?” “我找了律师咨询,这种情况挺棘手,你没看见赵苒刚才的样子,我小时候天天把她弄哭,有一次她哭得太凶了,鼻涕一把泪一把,蹭我一身,我就跟她说,以后不让她哭了。” 沈野跨上摩托:“甭管她记不记得,老子说过的话就算数。” 周烬嗯一声:“有事找我。” 挂了电话,他蹲在台阶上,按着那根烟玩。 小陈洗好化油器,走过来,瞧见那根烟:“不点啊烬哥?” 他以为周烬没带打火机,从兜里翻出来。 周烬把打火机丢回去:“不用。” 他的眼前还晃着那双湿漉漉的杏眼,跟赶不走似的。 周烬伸出手,把冲锋衣的帽子一扣,眼前黑魆魆一片,总算消停了。 他恶狠狠地吐了口气。 这女的真是妖精吧,专门过来克他的。 —— 孟夏没直接回家。 新年快要到了,街边的树都缠了彩灯,不少商铺外头也挂了新年快乐的贴纸。 她走了一圈,买了串糖葫芦回来。 开门的时候,李奶奶从隔壁探出头,拿了袋自家晒的红薯干给她。 “听你姨妈说你过些天就走了?” 孟夏摇头:“还没定呢。” 其实现在,回B市是最好的选择。换一个学校,没人知道那些事,可以像今年夏天那样,继续逃避下去。 可是她突然不想躲了。 糖葫芦和红薯干都是冬天的记忆,她从前很爱吃糖葫芦,有时候宋岚如回买好红果和山药,自己在家做。 孟夏蹲在门口,咬碎一颗红果,鼻尖冻得发红。 —— 接下来的几天,周烬依旧时来时不来。 周三早读的时候,他来过一趟,痞里痞气地坐在她桌上:“好学生,你手套落我这儿了。” 他压根就没这么好心过。 孟夏紧张地看他一眼:“谢谢,手套呢?” 周烬一摸兜:“没带,放学等我。” 底下一堆人的目光扫过来。 没到中午,年级里就传开,她跟周烬的关系不一般。 现在她的名声不怎么样,周烬的名声早就不怎么样了。 一个有争议的校花,一个出了名的刺头少年,这样的两个人绑在一起,无疑是个令人兴奋的话题。 倒是没人再在孟夏的面前嚼什么舌根,周烬不讲规矩,没人想惹他不痛快。 孟夏这几天过得挺安宁。 周五下午,学校开了学生大会。 那件事后,梁显找过孟夏,问她还想不想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那些闲言碎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就传一阵,如果她不露面,等人们无聊了,有了新话题,也就平息下去了。 孟夏抿唇,摇了摇头。 即便一切平息下去,她依旧会做噩梦,而且总有一天,它们会被人重新从哪个角落里挖出来。 她站在主席台上时,下面一片交头接耳。 孟夏闭上眼,吸了口气。 她打开投影仪,那天给周烬看过的截图,一一出现在上面。 善与恶的界限并不是分明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是善,每一个人都可以是恶。 隔着网线,她遇到过无数恶意。那些在网络上肆意辱骂的人,在现实生活中,未必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他们甚至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很多时候,人们情绪上头,忘记了网线的那一端,不是一串冰冷的账号名,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难过,会受伤,会崩溃。 每一个人都可能无意间成为恶意的制造者,同样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不可控制地成为恶意的承受者。 最后一张投影是宋岚如的那幅画。 《烬光》。 烬余之中,窥破天光。 孟夏抬起眼睛,那件事后,她第一次坦荡地面对这幅画。 “我想告诉那些同样深陷黑暗的人,这个世界善意尚存,公道尚存,不要轻易失望,要认真地,努力地活下去。” 下面一片沉默。 一道掌声响起来,野蛮的,狂妄的。 孟夏垂下头,看见一头银发的少年。 周烬破天荒地地坐在头一排,前边教导主任的脸都黑了,警惕地盯了他半天,生怕他是要干什么石破惊天的事儿。 结果这个刺头少年耐着性子坐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鼓个掌。 陆陆续续有人跟着鼓掌,最后掌声响成一片。 —— 学生大会后就是元旦假。 孟夏在班里收拾书包,梁显来班里转了一圈,把她叫到办公室。 陈晨也在。 之前班里发生的事,孟夏没告诉家里,一直到学生大会的视频在家长群里传开,宋月如觉得不对劲,打电话给梁显,才知道这件事。 她来不及过来,托了陈晨帮忙。 陈晨的手里拿着沓资料,递到她手里。 孟夏翻了翻,是B市一所私立高中的简介。 环境不错,升学率也不错,陈晨费了不少力气,才办好转学手续。 陈晨看着她翻资料,没催:“如果你愿意的话,元旦之后就能直接去上课,我也能继续给你辅导校考。” 梁显也说:“你好好考虑一下。” 乌镇是个小地方,整个镇子就九中一所高中,各方面的条件都比不上那所私立中学。这些都好说,最主要的是最近一段时间闲言碎语不少,正是吃紧的时候,要是受了影响,只怕要耽误高考。 孟夏抿了下唇:“小陈老师...” 刚说了四个字,余光看见外边晃过一道影。 她的呼吸一紧,追了出去。 周烬站在走廊拐角抽烟,一身生人勿近的乖戾。 孟夏叫他的名字:“周烬。” 他叼着烟,没动。 “你刚才听见了?”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尼古丁的味道有点呛,她歪着头咳了两声。 肩膀突然被人捏住,周烬的腮紧绷着,漆黑的眼盯着她。 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像是要从她身上咬下块肉来。 “你过来干什么?” 孟夏的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抬起眼睛跟他对视:“那天的问题...” 他哼笑一声:“你他妈不就是想听老子说舍不得你?” 孟夏轻声问:“你会说吗?” 他的手指抵在她的下巴上,一寸寸挑高。 尼古丁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薄荷味,几乎将她整个包裹起来。 他的气息都是野蛮的。 孟夏的呼吸发紧。 一直到看不见那双杏眼里的期冀了,周烬伸出手,拍拍她的脸蛋:“你走的时候,别在我眼前晃。” 她那个什么老师都把道理讲得那么清楚了,她要他说什么? 周烬的身上有少年人的狂妄和骄傲。 它们不容许他在这儿摇尾乞怜。 她有她的世界,他有他的。 现在她总算从乌龟壳子里走出来了,就该去过她光芒万丈的生活去。 —— 孟夏回去的时候,办公室的老师都下班了。 陈晨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没看见刚才那个少年。 “他就是周烬?” 孟夏点头。 陈晨只在那个阴沉沉的晚上见过周烬一次,那天他走得太快,她只看清了他身上的狂妄和乖戾。 和画像上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刚才在办公室里,她听到了这个刺头少年的很多坏话。 他混在街头巷尾,乖戾不驯,不讲规矩道理,狂妄野蛮,活脱脱就是坏透了的不良少年形象。 每个人谈论起他时,都皱着眉头。 陈晨忍不住好奇:“那些都是真的吗?” 孟夏想了想,轻轻摇头。 “他不坏,小陈老师。” ----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没有破镜重圆嗷~
正文部分会在两个人一起走出乌镇完结,番外是高考之后到婚纱
第39章 窥破 周六是旧年的最后一天。 俱乐部门口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周烬靠在吧台,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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