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许天也感慨了几句,但现在听说宁越要找的人可能就在大院里,她突然就想到这对兄弟。 范大州上班时都把范小康锁在家里,下班后才会骑着三轮车带着他四处逛逛,就像哄孩子一样。三轮车上还放着个木头箱子,据说里边都是范小康的宝贝。 大家看到兄弟两个骑着三轮出来,也都会善意地打招呼,说范大州不容易,下班还得带着傻弟弟出来玩。 上周许天碰到过一次,当时范大州笑得很腼腆,跟邻居说怕弟弟惹事,只能把他关起来,一整天锁在家里,很心疼他,就带他出去放放风。 还有人打趣范小康,问他箱子里到底有什么宝贝,有没有金元宝。 范小康一般不跟外人说话,只玩自己的。当时他本来坐在箱子上,一听这话立马出溜下来,坐到三轮车上,两手紧紧抱着箱子。 吴婶子就骂那人别吓到孩子。 许天那时刚下班,在门口张望了两眼,她听老妈感慨范大州不容易,又觉得他笑得很假,像在敷衍,看范小康的眼神也没什么温度。 怎么说呢,就是觉得两人关系很奇怪。 当时她还想范大州就算心里烦了傻弟弟,面子上能维持住,能照顾弟弟吃喝拉撒已经很了不起了。 现在再想想,两人的行踪处处透着古怪,只是大家都觉得范大州是在哄傻弟弟,或是可怜或是心疼,没人会探究他们去哪儿了,都干了什么,更没人真去看那个大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许天这时下意识想到他们两个,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有任何证据,这话肯定不能跟宁越说,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吧。 她跟着出来:“宁队,死者是来我们厂里探亲的?他亲戚是谁?知道他出事了吗?” “别急,昨天连夜走访,才总算有了点眉目!正要去他亲戚家。” 宁越说完又礼貌地跟追出来的何桂花打声招呼,“阿姨,真不好意思,正好在你们院里查案,我就顺便叫上小许。” 何桂花见他这么客气,想抱怨的话还是收了回去,这是女儿领导,就算不满也不能明说啊。 她热情地招呼宁越进去坐,见人家要忙,又把人送到甬道口,吴婶子居然稀奇地没出来看热闹。 等何桂花回了屋,宁越才跟许天说:“其实今天只是有针对性地调查走访,用不到你。我是觉得昨天胡东来得太冒失,他跟我说你们这院里碎嘴子的不少,怕人误会你,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这不今天正好要在你们这儿查案,我就说直接把你叫上吧,也让大家看看,找你的都是因为公事。一会儿查完了,咱再一块回局里。” 许天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细心,不由笑道:“多谢宁队,不过你们多虑了,我们这一排爱说闲话的只那一位,就算你们不来,她也会编排我。” 宁越也笑了:“哈哈,有些老人家没坏心,就是退休了无聊吧。爱说就说,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就行了。” 两人说着跟前边的胡东会和,去了后边的独院区。 纺织厂盖家属院时,人还不多,大小的领导都给分了独院。 说是独院,其实面积也不算大,大三间小两间的那种,院子比房子还小,窄窄的,倒是院墙都很高,私密性比较好。 许天听吴婶子说过,范家兄弟两个一直住在这边,当时他们父母死在家里,据说死状很难看,大家都忌讳,没人抢着住刚死过人的房子。 范大州当时已经是厂里的技术员,厂里就让范家兄弟先住着,哪想到这一住就是几年。 她还记得吴婶子无比嫌弃地说,范小康不爱干净,家里脏乱,又是凶宅,领导们都等着盖楼房呢,不爱住这种房子,要不然早让他们腾地方了。 这时她跟着宁越他们往这边走,很想提议去看看范家兄弟,还没等她想出什么理由,胡东一指前边的院子,“就是这家。” 宁越上前敲门,来开门的是个穿着短袖衬衣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这人穿戴整齐,戴着手表,看着像是刚要去上班,他纳闷地看着许天几人,判断着他们的身份。 胡东给许天使个眼色,问她认不认识。 许天也不知道这是哪位领导,她默默摇头。 这位领导打量完,才开口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这么早来敲门,是有什么事吗?” 宁越出示了证件,又拿出绿营公园的死者照片:“罗主任,认识他吗?” 被称罗主任的中年男人吓了一跳,他一把夺过照片,认真端详着,又揉了揉眼睛,语气飘忽地说:“这……这不是二奎吗?我小舅子!他这是……我的妈啊,这……这弄错了吧,许是长得像呢。” “有人看见他在七月十一号来过你们家,当时你家没人,他在门口等了很久。他来有什么事,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罗主任虽然不敢相信,但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已经确认了照片上的死者就是他小舅子,“他来借钱,我这小舅子不成器,每次来,不是借钱就是让我给他找工作,这次说是在村里打了人,人家让他赔钱。” 他懊恼道:“张口就要三百块,我们两口子拿的都是死工资,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哪有钱给他。他死皮赖脸住了一晚,我还以为他要像以前一样赖着不走,哪想到第二天中午他就说已经找到工作,自己就走了。” 宁越问他:“找到什么工作?他没跟你们说吗?” “没有,我当时烦得要命……” 罗主任正说着,路上有骑车上班的跟他打招呼,他抬手应付过去,忙冲宁越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同志进来说吧,你看这事闹的,我媳妇得哭晕过去。” 宁越也没客气,许天和胡东也跟着进了院子。 小院不大,但收拾得很整齐,还种了两垄菜。 墙上爬满了黄瓜藤,顶花带刺的黄瓜不长不短,正是鲜嫩好吃的时候,十分诱人,许天多看了两眼,不由皱起眉头。 她把宁越一拉,胡东很有眼色,知道她有话说,马上快走两步到前边跟罗主任寒暄。 宁越疑惑地看了许天一眼,“怎么了?你想先回局里?” 他以为许天不耐烦这种调查盘问,哪想到许天指指墙角,低声说:“宁队,最近有人在那里翻过墙,墙上还有血手印。” “血手印?” 宁越吓了一跳,凝目看向她指的方向,只看到黄瓜藤,不过那个位置的叶子好像有点打蔫。 他往那边走了两步,才看到打蔫叶子下的墙面上还真有两个浅浅的淡红色痕迹,旁边还有半个鞋印。 “眼力不错啊!小许!”宁越赞许地朝许天竖起大拇指,“你先在院子里转转,等我们问完了,再搜集这些指纹,顺便查一下隔壁。” 许天知道他是让自己看好现场,点头表示明白。 这时屋里已经传来罗主任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宁越叹口气朝里走去。
第17章 河底沉骨17 罗主任妻子拿着照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怎么回事?”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宁越:“我弟弟说找到工作了,要先回老家拿行李,在我家吃完饭就走了,他怎么会跳河?警察同志,他不可能跳河,他特别顾家,跟他媳妇感情也很好,生了两个女儿,正准备偷着再生个儿子……“ 现在计划生育抓得很严,罗主任听妻子什么都往外说,不由尴尬地看了眼宁越他们:“应该不是自杀吧,他没理由啊,是不是喝多了,不小心掉进河里?” 他略带嫌弃地说:“这二奎生活习惯很不好,没准跑到河边小便掉下去了。” 他妻子似乎想反驳,但又觉得确实有这种可能,于是泪眼模糊地看着宁越,“警察同志,到底怎么回事?” “他身上没有外伤,溺水窒息而亡,而且跟一些尸骨纠缠在一起,怎么说呢,一般情况下,在那个位置发现的尸体,不太可能是失足掉下去的。” “什么意思?”罗主任问。 “那个位置虽然也在河边,但很隐蔽,是钓鱼的人突发奇想,翻过几棵歪脖大树跑到那里钓鱼,才发现了尸体。那几棵树半截子泡在水里,如果是在河边失足落水会被树杆拦住,所以目前看来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被人抛尸到那里,二是他自己游到那里,被水草跟残肢缠住。” “什么残肢?”罗主任妻子更疑惑了。 宁越简单叙述一遍,又问他们,江二奎有没有跟人结仇,临走前说没说过要去哪里工作。 结果两人一问三不知。 罗主任叹口气:“我这小舅子其实就是个混子,在村里有地也不好好种,给他在城里找个活儿也不好好干,整天说一套做一套,我们也就懒得问他,反正总觉得他干不了几天,又得出幺蛾子。” 他妻子听他这么贬低弟弟,不悦反驳,两人拌起嘴,宁越跟胡东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虽然能确定身份,但还是条死胡同,找不到任何线索。 在院子里等着的许天绕着墙走了一圈,只发现那一处痕迹,再细看地上和墙上的脚印,她判断应该有人翻过去又翻回来了。两枚血手印是翻回来时按到墙上的。 罗主任家有人翻墙去隔壁家,不小心受了伤又翻回来了? 会不会是在他家留宿一晚的妻弟?隔壁又是什么情况? 她的工具箱还在殡仪馆放着,现在也不能取证,但看着这些痕迹,她好奇心越来越重,正好外边有人说话,声音有点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许天走出门,正看到范家那辆三轮车,范大州正在开锁,范小康坐在箱子上,脸色不是太好看,好像挨训了。 刚才范大州好像说了句‘坐稳了,别瞎闹’。 他闹什么了? 许天一看到他们,雷达马上开启,范家兄弟居然就住在罗主任家隔壁,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的猜测还是有点道理的? 她主动过去,像熟人一样打招呼,“你们回来了?小康怎么了?不高兴吗?是被哥哥训了?” 范小康抬头看了她一眼,立马垂下头,似乎不敢跟陌生人说话。 倒是范大州笑着打量她:“你是吴婶子隔壁家的天天吧,在这儿干吗呢?” 许天有些诧异,她只在路上碰到过他们兄弟,没正面打过招呼,老爸老妈也跟他家没什么交集,她跟他们都差着岁数呢,小时候也没一块玩过。 厂里这么多人,范大州居然知道她的名字,难道说是因为吴婶子? 她一边观察着他们和那辆三辆车,一边指指身后罗主任家的大门,含糊道:“找罗主任有点事。” 这兄弟两个没有血缘关系,五官长得并不像,但可能相处久了,神态里有那么一丝相似之处。 只听范大州说:“吴婶子才跟我说你当不成医生了,当法医去了,说是在公安局上班?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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