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成业站在熟悉的讲台上,心绪不宁地混完两堂课,顾不得学生眼里的迷惑,匆匆走出教室。 邹成业刚刚走出教室,迎面便被夏木繁拦住。 夏木繁身穿警服,身后跟着同样一身制服的龚卫国和虞敬。三名警察在教学楼走廊一出现,便引来师生们的围观。 认识邹成业的学生不敢上前,站得远远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邹老师犯法了吗?怎么警察在这里拦住他?” “平时看着邹老师还行吧,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啊?” “谁知道呢,平时我们也就是跟老师在课堂上见见面,并不知道他生活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难怪邹老师刚才讲课讲得干巴巴的,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么引经据典、妙语如珠,原来他出事了。” 夏木繁亮出警官证和拘捕令,毫不客气的说:“邹成业,请和我们走一趟。” 看到拘捕令,邹成业瞳孔一缩,面孔一下子变得煞白,两只脚都几乎站不住了,要不是因为身在教学楼,他恐怕已经瘫倒在地上。 如果警察没有获得实锤的证据,不可能开出拘捕令,最多只是将他传唤到警局问话而已,现在这张拘捕令白纸黑字盖着大红公章,就像是索命的催命符,一下子击溃了邹成业的内心。 邹成业下意识的左右看看,教学楼走廊里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往日里这些学生的眼睛里满是尊敬与钦佩,可是现在却闪着嫌弃与怀疑。 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今日毁于一旦。 邹成业努力维持着体面,但声音却不自觉地哆嗦:“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带我走?” 夏木繁半点面子也没给他留,声音响亮而清晰:“邹成业,你涉嫌一起12年前的人身伤害案,请和我们走一趟。” 听到夏木繁的话,几个认识邹成业的老师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中迟疑不定。走廊里学生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响。 “12年前的旧案,那个时候邹老师还没有来我们学校吧?” “真看不出来呀,邹老师看着儒雅大方,没想到12年前竟然伤害了他人。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伤害了谁,时隔这么久警察还会找上门来。” “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好好的一个大学教授,既然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来。” 在这样的议论声里,邹成业面色越来越苍白,终于垂下了他那一向高傲的头颅。 邹成业知道,他完了。 做了错事,总有接受惩罚的那一天。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没想到这一句俗语,竟然是真的。 上了警车,邹成业这才发现,车上还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身穿护士服,满面泪痕,一见到他便哭喊出声:“成业,成业,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为什么要抓我?我们不是受害人吗?怎么突然变成了嫌疑人?” 冯晓玉冷哼一声:“别装了,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很清楚。” 余雅秀拼命摇头,泪水纷纷而落:“不不不,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害过人,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护士,也是一个尽职的母亲,你们为什么要抓?” 邹成业双手被手铐铐住,无法拥抱妻子,只能抬起双手在余雅秀的后背拍了拍,哑着声音说:“稍安勿躁。” 夏木繁斜了这对夫妻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上演夫妻情深的戏吗?真让人恶心。 回到刑侦大队,邹成业与余雅秀被迫分开。 审讯先从余雅秀开始。 余雅秀一直都是个家庭妇女,在校医院当护士,平时也就是做一些简单的打针、换药的工作,平时寒暑假一样轮班休息,大多数时间和精力都在都扑在孩子和家庭上。眼见的自己平日里视为靠山的丈夫被警察抓了来,她心里慌得要命。 虽说被警察提取指纹和血迹之后,余雅秀和邹成业已经商量好,不管警察说什么,什么都不能承认,但是现在真正坐进审讯室里,感受着严肃紧张的氛围,余雅秀心跳如擂鼓,整个人像筛糠一样不断的颤抖着。 夏木繁拿出一个证物袋,从袋中取出一封信件。牛皮纸颜色已经变成暗黄,信封上的钢笔字迹也已经变得浅淡,看得出来这是一封年代久远的信。 看到这封信,余雅秀更加紧张起来,牙齿上下相碰,发出咯咯咯的声响,通过骨传导在耳边不断放大。 这些信是余雅秀内心最大的秘密,也是她这一生做出的最疯狂的事,陡然看到12年前自己写的信出现在自己眼前,余雅秀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心虚。 夏木繁将信打开,展开信笺,举到余雅秀面前:“你还记得这封信吗?” 信纸上“贱人,去死!”那四个大字让余雅秀愈发的惶恐,牙齿打颤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夏木繁慢悠悠的指着信封上那个感叹号:“余雅秀,这封信是你写的吧?” 余雅秀拼命的摇头:“不不不,不是我。” 夏木繁嘴角微勾,面露嘲讽:“用鲜血写成的标点符号,感叹号上留下的指纹和你的食指指纹一模一样。另外……” 停顿片刻,夏木繁缓缓道:“法医从信上血迹提取DNA,给过检测。与你的DNA完全符合。” 不等余雅秀回话,夏木繁陡然站起,一巴掌拍在审讯桌上,声音在审讯室里回响,似冬雷一般在余雅秀头顶炸开:“余雅秀!证据确凿,你还不老实交代?” 夏木繁腰杆挺直,眉眼锋利,整个人似一把开封的利刃,寒光闪闪。她抬手指向墙面上那八个大字。 “看清楚了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伙同邹成业把蔡清莲活生生逼成了精神病人,证据就在眼前,岂容你狡辩!” “为了和邹成业长长久久在一起,你不惜伤害另外一个女人,12年前你逃得掉,今天你插翅难飞!” 夏木繁双目微眯,透着愤怒,话语里浓浓的谴责,一下子将余雅秀那颗脆弱的心灵击得粉碎。她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中间,眼泪鼻涕一起流,在那张漂亮的脸盘上糊成了一团。 余雅秀抬起双手捂住脸。声音从手掌中闷闷的传了出来。 “成业爱的是我,不是她。” “可是她位高权重,蔡家在星市很有能量,成业说了,我们的事情不能被她知道,不然她会毁了我们两个。” “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我怀了成业的孩子,但我的身份不能曝光,只能悄悄把孩子打掉。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那个时候时候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 “成业那么优秀,她却一点也不珍惜,明明知道他们家里重男轻女,她却不肯给他生儿子。在她的心目中,事业才是第一位的,邹成业就是为她事业铺路的家庭主夫,她根本就不爱邹成业。” “我没有想过要害她,我只是想让她退出我们之间。成业说了,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去做,就能够让蔡清莲知难而退。精神病不可怕的,只要后续正规治疗,肯定是可以治好的。” 夏木繁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致幻类药物是你交给邹成业的?” 余雅秀打了一个激灵,反应很快的抬起头来:“那些药是我从医院偷拿来给他的,那个时候卫生所的管理也不是那么严格,我悄悄的拿来给他,谁也没有发现。不过我不是医生,我也不知道那些药有什么用,我都是听邹成业吩咐,他要什么药我就给他什么药。” 余雅秀将这一切推的一干二净,仿佛自己是只是一个听人办事的小角色。 夏木繁继续询问案件的细节。 余雅秀现在一心只求摆脱自己的罪责,并没有隐瞒,将前因后果交代的清清楚楚。她交代完了之后,抬起头来,哀求地看着夏木繁。 “我只是想让她离婚,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她。恐吓信、威胁电话什么的全都是听成业安排,后面那个心理医生也是邹成业打点。我已经交代清楚了,你们可不可以放过我??” 夏木繁没有和余雅秀继续废话,确认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经交代清楚之后,让她在笔录上签字按指印。 下一步,该提审邹成业了。
第166章 对峙 因为在同事和学生面前丢了脸,邹成业一张老脸臊的通红,即使是坐在审讯室里,依然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邹成业这个人死要面子,当初之所以想出那阴狠的招数去对付蔡清莲,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不想在蔡家人和同事、朋友、邻居面前毁掉自己爱妻顾家的人设。 可是没想到,夏木繁高调出场下拘捕令,还专挑下课期间等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啪啪打脸邹成业,将他在荟市财贸学院苦心经营多年的儒雅形象毁于一旦,这让邹成业内心受到极大的伤害。 旁人的指指点点、学生眼神里的嫌弃、同事们表情里的鄙视……这一切都让邹成业坐立难安,内心煎熬无比。 主审和书记员还没有来,邹成业坐在冷硬的审讯室里,与龚卫国大眼瞪小眼。 龚卫国结婚之后多了几分沉稳气质,板着脸的模样让邹成业心中敲起了鼓,一时之间思绪万千。不知道警察会怎么审问余雅秀,也不知道余雅秀能不能顶得住警察的审讯压力,他更不知道警察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证据,竟然签发出了拘捕令。 半个小时之后,夏木繁和负责做笔录的冯晓玉一起走进审讯室。 重案七组的成员,邹成业早就混了个脸熟。 看到夏木繁一脸的严肃,就连平时爱笑的冯晓玉也绷着脸,邹成业脑中警铃大作,双唇紧抿,大气也不敢出。 这一回,夏木繁没有和邹成业走迂回路线,直接亮出证据以及余雅秀的口供。 邹成业的心态完全崩了。 他挣扎着想从椅子中站起来。可是却发现自己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的声音在颤抖,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无奈:“为什么?雅秀为什么要寄出去那样一封信?” 夏木繁代替余雅秀回答了邹成业的问题:“她说当时刚刚做完人流,心中充满愤恨,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蔡清莲是你的妻子,可是她不愿意为你生儿子。余雅秀倒是想为你生个儿子,偏偏名不正言不顺,怀了孩子也只能流掉。所以她寄出去那封信,用鲜血表达自己的愤怒。” 邹成业颓然坐倒在椅中,他现在只想一个人躲在角落舔舐伤口。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明明他已经反复不断的叮嘱过余雅秀,让她不要在信上留下自己的指纹,也不要留下任何个人物品,为什么她偏偏不肯听?先前他寄出的恐吓信里,血手印、指纹、头发碴子、指甲盖全都属于蔡清莲所有,是他提前准备好的。他有信心让警察认定,这些恐吓信全是蔡清莲一手炮制。 可是邹成业万万没有想到,百密一疏,余雅秀竟然偷偷寄出那封恐吓信,这封信却还被女儿收在抽屉里保存了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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