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她送礼物。 会是什么呢? 天,好期待! 周清南莞尔:“就在汽车后备箱,你看了就知道。” 数分钟后,两人摸黑折返回公园的露天停车场,来到了越野车后方。 子牙公园不大,停车场也小,整个场地就只有两盏路灯,光线十分昏暗。 程菲跟在周清南身后,抻长脖子往后备箱那头打望,好奇地嘀咕:“问了还要卖关子,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 周清南没搭她的腔,摁下一个摁扭,后备箱的盖子便自动升起来。 这辆车的内部空间豪华,后备箱也开阔,周清南平时极其注意整洁,没有往后备箱堆杂物的习惯,因此,当纯黑色的箱盖开启后,程菲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摆在后备箱正中的某件物品。 浅蓝色,方方正正的一个长方体,玻璃门上贴着磨砂保护膜,雾蒙蒙一片,崭新锃亮,容量惊人。立起来往那儿一放,箱体顶部几乎已经抵上后备箱的顶,跟个微型移动冰箱似的。 居然是一个—— 超、级、大、烤、箱? 程菲:“……?” 这就是这位大佬给她准备的神秘礼物? 一个烤箱?有事吗亲?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惊喜”,程菲被生生呛住,既觉得她亲爱的男朋友朴实无华十分可爱,又觉得好气好笑。 她看向周清南,无奈地笑出几声,道:“这位亲爱的男朋友,就算我喜欢烘焙,喜欢做甜品,你也不至于送个烤箱给我当礼物吧!哪有男孩子第一次送女生礼物送烤箱的!” 亏她还期待了这么久。 这位大佬也太没情趣了吧! 看着姑娘有点失落又有点无语的神情,周清南挑了下眉,眼底缱出一丝懒淡的笑,没说话,迈着步子上前几步,伸手握住烤箱的门把手,将那扇贴着磨砂膜的玻璃门,拉开了。 程菲余光不经意扫过,瞬间定住。 巨型烤箱的内部,数串浅橙色的星星灯在发光,闪耀的光点熠熠梦幻,环绕着无数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鲜花,乍一瞧,像是只会出现在青春期少女梦中的电影画面。 “……” 程菲眸光闪烁,抬手轻轻捂住了嘴,一时间竟惊喜到失语。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也忘了问你。所以滨港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鲜花品种,我都一样选了几支。”周清南语气轻浅而温和,“想着这样,总能选到你心仪的。” 有某种剧烈的情愫在胸腔里翻涌。 程菲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嘴唇开合两下,声音出口,微微哽咽:“……谢谢。” “我……我其实没有特别喜欢的花。”她有些语无伦次,眨了下眼,两滴晶莹便顺着睫毛扇落,“但是这些鲜花,都很好看,我都很喜欢。谢谢你。” 星星灯的光芒在黑暗中照亮姑娘含泪的面容。 周清南凝视着程菲,抬起手,指侧温柔拭去她颊上的泪滴,轻声道:“既然喜欢,又为什么要哭?”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鲜花。”程菲拿手背胡乱擦了下眼泪,努力控制情绪,望向他,笑起来,“第一次收到的花,是你送的,我很开心。” “是么。”周清南也牵了牵嘴角,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能当第一个送你鲜花的人,是我的荣幸。” 程菲还是想哭。 她埋头在他胸膛,泪水全部蹭到他的衬衣上,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忍回去。怔怔望着那满烤箱的旖旎花灯,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她开口,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周清南。” 周清南薄唇印上她的眉心:“嗯。” “这周五晚上,我们出发去萧山,好不好?”程菲仰起脑袋看向他,神情格外认真,“说了好久的平安符,一直没带你去请。” 周清南眼中蓄满深情,柔声应她:“好啊。” 程菲又接着说:“我下周休年假,算上调休有五天时间,我们可以去旅行。” 周清南仍是应:“好。” 程菲问:“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去哪里都可以。”周清南手臂拥紧她,“都听你的。” 程菲眼珠子转了两圈,思忖须臾,又道:“那具体的旅行计划,等周末我们到了萧山再好好商量!” “嗯。”周清南笑着点头。 姑娘便也弯唇笑起来,笑颜落入他眼中,和记忆深处那张稚嫩小巧的脸庞重叠,绚烂如冬日的暖阳。 周清南目光流连在程菲的脸庞上,长指轻抚她的耳,静默须臾,闭眼,在她头顶的黑发间落下一个吻。 我是第一个送她鲜花的人,多希望,我也能是最后一个。 我自幼颠沛流离,伶仃无依,没有得到过上苍的垂怜,所以我从来不信鬼神。 但此刻,我却由衷祈求苍天有灵。 祈求时间慢些流逝。 让我能在这姗姗来迟数年的盛夏光阴中,与她热恋。 让彼此的生命尽情交融,彼此的灵魂暴烈纠缠。 不问是劫是缘,只求多一天,再多一天。
第68章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周清南昨夜又没睡好,正在洗手间里刷牙洗漱,一通电话便打进了他手机。 听见铃声响起,周清南随手捞起置物架上的手机看了眼。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没有在他手机的通讯录名单内。 但周清南却轻微皱了下眉。 他认出,这是丁琦的手机号。 丁琦平日里虽然一副油嘴滑舌不着调的鬼样,但周清南很清楚,他的这位内勤搭档心思缜密机敏睿智,业务能力出众,关键时刻从来没掉过链子。 丁琦行事谨慎,跟周清南搭档多年来,从来没有用自己的常用号码跟他联系过。 这是第一次。 因此,光从这串手机号便不难推断,丁琦必定是遇上了什么极其棘手的紧急状况。 没有迟疑太久,周清南把牙刷杯子放回架子上,接通了连线。 周清南神色冷峻,没有出声。 下一秒,丁琦的声音便从听筒内传出,语气复杂地道:“枯叶蝶死了。” 闻声,周清南眸光骤凛:“怎么死的?” “你也惊讶吧?昨天取完炸弹,医生明明说只是个小手术,休养个几天就能好。”丁琦说,“结果今天早上人就没了。法医刚尸检完,判断是中毒导致的急性心梗。” 周清南蹙眉:“那间病房有特警24小时持枪值守,谁给她下的毒?” “提起这事儿我他妈就窝火!”丁琦的情绪有些焦躁,说,“法医在枯叶蝶的血液里检测出了一种慢性毒药,那种毒无色无味,长期服用会严重损伤心脑血管,极大增强心梗的概率,枯叶蝶昨天受了那么大打击,急火攻心,一下就着了道。” 周清南瞬间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捏住手机的指蓦然收握,沉声道:“看来,咱们都低估了梅凤年的心狠手辣。” “这老家伙,也太他妈狠了!”丁琦在电话里破口大骂,“枯叶蝶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帮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居然早就在对她下毒,一边继续利用,一边害人家的命,真不是人。” 那阵尖锐的刺痛又一次袭击大脑。 周清南始料未及,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左耳传来一阵耳鸣,出现了刹那失聪,整个人仿佛坠入真空世界。 电话那头,丁琦说了半天没得到回音,隐约觉得不对劲,不由将音量拔高几分:“哥?老大?你怎么了?” 这时,周清南的耳鸣症状消失。 听觉回归,外界的一切声响也悉数钻入耳膜。 周清南语气冷静而沉肃,没多提半个字,只是道,“那枯叶蝶在死之前,有没有说出什么东西?” 丁琦想了下,回答:“她对梅凤年很忠心,关于梅凤年这些年犯的事儿,她一句话没说,只是提到了一份U盘。” 周清南敏锐察觉到什么,立即追问:“那份U盘在哪里?” 丁琦认真回忆着,“枯叶蝶说,那份U盘她费了很大功夫才从叶海生那儿拿回来,现在,那东西应该在梅景逍手里。” 当天下午,周清南去了一趟西郊梅府。 偌大的庄园式别墅各处挂白布,价值连城的羊角宫灯换成了白色纸灯笼,风一吹,左摇右摆,像极了汪洋之上的一叶浮萍,就连值勤的外籍佣兵都一副奔丧打扮,黑西装黑领带,胸前还戴朵素色的白花。 因庭院正中搭了个大戏台,专业的戏曲演员抹了花脸穿着戏服,在吹拉弹唱中演《白蛇传》,周清南的车只能从戏台侧面绕行,徐徐行至别墅内门前,停下。 照例是管家徐叔出来迎周清南。 徐叔今年五十好几,是梅凤年身边资格最老的仆从之一,从年轻时候起就跟在梅凤年身边,为其鞍前马后、伺候起居。 徐叔早年一直在云城的梅宅做事,是几年前才调来的滨港,替梅凤年守这处家业。 此时,徐叔眉眼间萦绕着一丝不甚明显的恸色,眼眶微微泛红,形容憔悴,看着像昨晚整宿都没合过眼。 看见周清南,徐叔挤了下脸皮,扯出个不算笑容的笑,恭谨地招呼道:“周先生。” “徐叔。”周清南客气地回了句。他目光扫过戏台上吊着嗓子唱戏的几名演员,轻微蹙了下眉,“这是……” 徐叔看出他的疑虑,道:“蝶小姐的祖籍在宛阳,按照宛阳的民间习俗,办丧事都要唱《白蛇传》,梅总特地请了宛阳当地的戏曲班子过来。” 周清南听完,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徐叔又低低叹出一口气,道:“蝶小姐十几岁就进了梅家,认真算起来,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她走了,我这老头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替她多烧一炷香,盼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那么苦命……” 周清南垂着眸,眼神复杂而晦暗,没吭声。 这时,徐叔从遗憾悲恸的情绪中缓过来了些。意识到自己多言,他当即将头埋低下去,摊手比请,示意周清南跟随自己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穿过布置成灵堂的别墅正厅,上电梯,去了书房。 周清南进去时,梅凤年正坐在窗前,微合双眸,安静而闲适地晒太阳。 午后的阳光和煦温柔,细密洒下来。 透过窗户、投在这个黒帮教父面上时,已被庭院中的枝叶肢解得四分五裂,使得他整张面孔半明半暗,光影深浅不一。 徐叔早就悄无声息退下。 周清南上前几步,垂眸,低低唤了声:“梅老。” 闻声,梅凤年眼也不睁地道:“那天我交代你,架枪守在市局对面的大楼,看见她被捕,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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