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唯静了静,只是一声老气横秋的长叹:“之前你一直记着小时候那个哥哥,我操碎心,巴不得你早点走出来。万万没想到,你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心动男嘉宾,居然是个黒帮老大……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继续替你那个小哥哥守活寡呢。” 闻言,程菲神色微凝,但也只是刹那。她很快就从久远的记忆里抽身回来,说:“我对小哥哥的感情,跟对那个黑老大的完全不一样,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温舒唯扬眉瞧她:“哦?” “真的!” 程菲正色,非常严肃地强调: “我小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对小哥哥是年幼相识感情真挚,对那个坏男人……只是单纯的见色起意,一时新鲜感,没得比。” “好吧,这句话我还是相信。”温舒唯了解程菲对童年那个小哥哥的情感,点了下头。 程菲随之又肩膀一垮,陷入深深的苦恼:“那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及时止损?” 温舒唯:“你都说自己是见色起意,那你以后再也不见那个老大,不就好了?” 程菲悲伤地摇头:“我们现在有工作上的接触,没办法不见。” “这样啊。”温舒唯不满地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又问程菲,“他对你有意思吗?” 程菲耳根子猛地一烫,含糊道:“没有吧……” 温舒唯听后,很快便给好基友指出另一条明路,“那重点就是你的态度。请你对人家冷淡起来,除工作之外,坚决杜绝跟那位老大的一切接触。” 程菲思索了会儿,下定决心,颔首:“好。” 晚餐的时候程菲和温舒唯小酌了几杯桂花清酒,晚上九点多,两人各自乘地铁回家。 错开了早晚高峰,程菲乘坐的线路乘客并不多,她幸运地坐到了一个位子。 刚才喝过酒,这会儿程菲脑子有点儿晕乎乎,捏着手机发了会儿呆,鬼使神差般,打开了微信APP。 将消息界面往下拉,不多时,视线里映入一个背景黑暗的头像:浩瀚夜空,点点星河,看着幽远而又孤独。 点进去。 双方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好几天前。 当时她即将出发去萧山,想顺便给周清南也求一个平安符,所以特地加了他好友。 对话的回合数不多,手指往上翻,没两下就到了头。 程菲张嘴打了个酒嗝,眼皮沉沉的。 然后,她指尖挪动,戳进了那个黑沉沉的夜色头像,点进了“资料设置”功能区。 指尖悬停在“删除联系人”这五个字的上方寸许,她轻轻咬了咬唇瓣,陷入纠结——老实说,从两人认识到现在,周清南确实对她不错。他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忽然把他的微信删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程菲思来想去纠结不已,大脑越发混乱。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女孩站起身来准备下车,抓扶手时没站稳,一个踉跄,整个人忽然撞向程菲右手臂。 程菲没留神,在那股力道的撞击下手一抖,哒,删除成功。 她:“…………” “对不起啊美女。”女孩好不容易抓住扶手站稳,回头不住地道歉,尴尬极了,“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程菲又衰又囧又丧,看女孩道歉态度这么诚恳,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回句没关系,有点迷蒙的目光重新回到消息界面上。 这一次,那个夜空头像便再也不见踪影。 半晌,程菲将手机屏熄灭。 算了。 删了就删了吧。 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两个人,阴差阳错有了缘分,本来就是个错误,命中注定不会有什么故事。 把周清南从微信好友里删除,也把他从她心里删除。 删干净,一切就能真正回归正轨了吧。 程菲头重得厉害,迷迷糊糊地想。 滨港之后连续下了两天雨,等到雨过天晴,气温骤然飙升。 程菲本以为,忙完招待梅氏集团一众贵客的饭局,到正式启程去兰贵之前的这段时间应该都没什么事,她能好好休息个几天。 然而,变化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周日一大早,还在被窝里的程菲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 她睡得正香,手一捞,迷迷糊糊接起来,听筒里立即传出蒋兰女士的声音,语速稍快,听上去有些焦急。 “菲菲,你还没起床呢?” “正准备起呢。”程菲听出一丝不对劲,皱起眉毛,“怎么了妈?” “你顾姨进医院了,我都才知道。”蒋兰催促,“你赶紧起床收拾一下,市医院住院部骨科9楼。” 话音落地,程菲所有的瞌睡虫瞬间跑了个没影儿,惊慌道:“顾姨出什么事了?骨科?摔倒了吗?” “你顾姨昨晚不是在东门口摆摊吗,半夜遇上几个喝多了的想吃霸王餐。”蒋兰也忧心得很,叹气,“你顾姨的暴脾气你也知道,一点就炸,哪儿能忍得了?说是跟那俩小年轻打起来了。” 程菲:“……” 没再多问,她火速挂断电话从床上弹射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收拾,冲出了家门。 数分钟后,出租车在市医院住院大楼前停下。 程菲推开车门一路狂奔,终于在骨科908病房里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顾姨。 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顾静媛穿着病号服半靠在病床上,左手臂打着石膏掉胸前,唇色泛白,满脸不耐,一头羊毛卷乱糟糟地堆在头顶,整体造型看上去十分狂放不羁。 病房是双人间,外面的床位空着,顾静媛睡的是里面那张。 程国礼和蒋兰站在旁边。两人明显也刚到不久,手里拎的一箱牛奶和水果都还来不及搁桌上。 “顾姨。”程菲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走进去,蹙紧眉头道,“你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 “就胳膊有点小骨折,你槐叔大惊小怪,非要拖我来住院做个全身检查。还搞得你们全部都知道了,神经。”顾静媛低咒了句,不爽得很,边说边拿没打石膏的手去摸索床头的柜子,想拿烟来抽。 “槐叔也是关心你嘛。”程菲见顾姨精神不错还有心情骂人,放下心来,顺手又把柜子上的香烟跟打火机给先一步收走,冲顾静媛促狭地眨眼睛,“住院期间,病房可是无烟地带,这个您老人家就暂时别碰了。” 顾静媛无语,白程菲一眼,接着又没好气地道:“要不是我现在上了点儿年纪,就那两个小瘪三,能让我折只胳膊?操蛋。” 蒋兰笑容温柔:“你也知道自己上了年纪,那就配合医生好好检查一下,就当今年的体检提前做了。” 顾静媛看了眼蒋兰,知道这群老友都是关心自己,也不好再满腔怨气了,闭上嘴巴不发言。 程菲转动脑袋在屋子里环视一圈,问:“槐叔呢?” “你顾姨想吃鸡蛋羹。”程国礼笑答,“你槐叔回家给她做去了。” 程菲点点头,又问:“那昨天打伤顾姨的两个混混呢?” 程国礼:“楼下。” 程菲:? “你顾姨抡着搬砖给给人打得头破血流,警察一会儿还得过来做笔录,鉴定你顾姨到底是正当防卫还是故意伤人。”程国礼说着,眯了眯眼睛,冲病床上的顾静媛竖起大拇指,“大姐大就是大姐大,风采不减当年。” 顾静媛一笑,扬手摆了下,豪情万千,“低调。” 程菲:“……” 别人家里的长辈团,德高望重慈祥和蔼,她的长辈团,过肩龙糙汉与抡板砖女侠,比年轻人还癫。 程菲不知道说什么了,陪着顾姨和她爸妈在病房里又聊了会儿天,之后就被蒋兰使唤着下楼,去给顾姨买住院期间的一些生活用品。 上午的住院部全是人,电梯里也跟下饺子似的。 程菲等了会儿电梯,连续两次都没挤上去之后,无奈放弃,默默去安全通道走楼梯。 下到8楼时,跟一道高个儿身影迎面相遇。 程菲正低着头想事情,见头顶多出一道黑色阴影,也没多想,侧身就想从人影旁边绕开。 然而,她往左,那人往左,她又往右,那人也往右。 步子懒洋洋又漫不经心,就是不给她让路。 “……”程菲有点不高兴了,微皱眉头,正准备问候一下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不料眼帘一抬,整个人当场石化。 她站定了,错愕地瞪大眼睛,望着头顶上方那张英俊又冷沉的脸,好一阵都说不出话来。 须臾。 “怎么。”周清南轻嗤,“不认识了?” 此言一出,程菲立刻回魂。面对他,她只感到莫名的尴尬与窘迫,同时又十分心虚,很快便重新低下头,干巴巴地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说完,她迟钝地反应过来什么,瞄他一眼,难掩担忧:“……你怎么会在这里,哪里不舒服来看医生吗?” “先别管我为什么在这儿。” 周清南居高临下直勾勾地瞧着她,眉峰一抬,道,“请程小姐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程菲没反应过来,很茫然:“解释什么?” “为什么删我好友。” “……”呃。
第36章 医院里大部分人都在几个电梯厅堵着,楼梯间这边倒是难得的清净。 程菲和周清南就这么僵持上了,你不言来我不语,半晌都没人出声。 这片空间鸦默雀静。 周清南盯着面前的小姑娘看,见她耷拉着脑袋眼神闪烁,一副根本都没勇气抬头看他的模样,不由轻微拧了下眉。 他是真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 昨晚一宿没睡好,今天早上不到六点钟他就醒了。腹部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对肢体活动的影响已经不大,他拿出干净纱布给自己换了药,然后就躺回床上抽烟。 抽进肺里的是尼古丁,吐出来的每口烟雾,素白又婀娜,却都描摹成一个女孩的轮廓。 干净,洁白,纯美无暇。 连抽两根之后,一口吸得有些急,他被呛得轻咳出声。咳嗽牵扯到伤处,痛感便在大脑里蔓延开,尖椎般刺入他的神经。 可是咳嗽完,周清南还是继续点了第三根烟。 烟雾在黑暗中升腾飘散的样子,太像姑娘白皙的皮肤,也太像她温软的浅笑,甚至连那种转瞬即逝、虚无缥缈的梦幻感,都和她相似。 在他眼中,她给予的所有都像是一种恩赐。 即使是深入骨髓的疼痛,也让人迷恋。 第三根烟抽完之后,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 周清南起身去了浴室,翻出一张大号防水贴,撕开背面包装纸。然后抬头,看向大理石台面上方的镜子。 天色到亮不亮,浴室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沉。依稀可见镜中映出一副敞露的男性躯体,肌肉紧硕,线条分明,每块肌理都像有生命,在暗光中结实地贲张呼吸,上头刀疤横错,一点不精致,只让人觉得狰狞骇人,野性难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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