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招呼她过来吃饭:“今天给你添了点油水,买的海鲜粥,你看看合不合胃口,不喜欢吃我再去买别的。” 时云舒闻了闻海鲜粥的香气,没有像之前那样反胃了:“不用麻烦了,舅舅,我的胃已经好多了。” “行,那等你吃完带你去楼下散散步。” “好。” 时云舒低头喝粥,一勺一勺的,装粥的纸碗逐渐见了底。 这家粥店是江淮景前几天常买的,味道不错,最重要的是卫生,想来这也是他告诉舅舅的。 饭后,时云舒被祁钰扶着去楼下的草坪散步。 暮夏时分,暑热已经渐渐褪去,草坪上方碧空如洗,清晨并不沉闷。苍翠的树木上,几只鸟儿叽喳叫个不停,不知名的野花黄白相间散落在一片绿意中。 老年人在做晨练,长椅上坐着几位中年妇人在闲聊,偶尔有医护人员路过,和自己的病人打招呼,顺道喊他们上去做检查。 世间百态,各有颜色。 草坪上还有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父母带着穿病号服的小孩在做游戏,小女孩抱着洋娃娃:“妈妈,我想给她穿高跟鞋,但是我穿不上,你能不能帮帮我?” 年轻妈妈说:“我正在给你的漂亮娃娃梳辫子呢,让你爸爸帮你好不好。” 年轻爸爸放下挖土的小铲子,拍了拍手上的土:“来,爸爸来帮囡囡穿。” 时云舒驻足在一家三口旁出神看了许久,看到眼睛酸涩,才缓缓眨了下眼睛,收回视线。 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忽然出声问祁钰:“舅舅,你给我讲讲我爸妈的事吧。” 祁钰一愣,目光躲闪,似是不愿提,干笑着:“你爸妈有什么好说的。” “比如,他们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工作,叫什么名字,或者更简单点,哪怕告诉我他们姓什么也好。” 她软下声音,近乎祈求般望着他:“外公不愿意告诉我,你也不说吗,舅舅。” 她在国外的时候曾经自己在网上搜过,祁思源和祁钰的近亲是谁,祁家大小姐叫什么名字,北城有没有一名祁姓女企业家。 最终的结果都是空空如也,不管是哪个搜索词条,祁思源的资料卡上都写着“仅有一子”,仿佛这个女儿人间蒸发了一样。 祁钰在内心挣扎了许久,叹了口气:“我只能告诉你,她早就不姓祁了。” 时云舒感激地抿嘴一笑:“谢谢舅舅,这也算是一个线索。” 她看得出来,他们都不希望她找到亲生父母,但越是这样,她就越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她的亲生父母这么多年又为什么不来看她。 是不愿意来,还是不知道,又或是有什么苦衷。 一切结果皆有因,她想探寻出来这个因果。 -- 流云缓动,时光悄然而逝,枯燥的治疗终于结束。 挂完五天点滴之后,时云舒身体的指标终于恢复如常,在医院躺那么久快把发霉了,第二天去公司上班都身轻如燕的。 只是这些天落下了不少工作需要补,幸好在她住院的这几天,谭茵和徐齐干活干得更加卖力了,压在她身上的工作量减轻了许多。 她打开笔记本,发现江淮景基本上将她的任务都完成了,甚至不需要怎么调试,就能直接运行成功,下一步就是完善一下细节,就可以进行算法测试了。 换句话说,虽然她住了几天院,但进度倒是没怎么耽误。 这本就是涉及到两家公司的共同利益,她坦然领了江淮景的情,坐在电脑前整理着剩下的工作内容。 一个小时后,谭茵抱着资料从外面走进来,行色匆忙紧张,一进门就将门关上。 “怎么了?”时云舒从屏幕前抬头望过去。 谭茵确定门关严实了才走过来将资料放下,看上去惊魂未定:“我刚刚去楼上找方秘书,路过会议室的时候,看见一群人都哭丧着脸出来的,一问方秘书,说江总今天在会上发了好大的脾气,比上次还要吓人,就连董事会的老股东都尽量避免和他正面交接。” 听到是江淮景的事,时云舒复又重新看回了屏幕,神情淡淡的,并未有丝毫动容。 滑动着鼠标随口问:“他发什么脾气?谁惹他了?” 谭茵摇头:“不知道呢,听说是两天前开始的。” 两天前? 那不就是他从医院回去之后? 他凭什么生气? 时云舒在心里冷嘁了声,面上却没什么情绪波动,只轻飘飘道:“那他可得多加注意了,毕竟脾气暴躁的人容易短命。” 谭茵懵懂地眨了眨眼,莫名觉得她的话带着攻击性。 还是人身攻击型的。 但还是习惯性附和时云舒的话,就是有些口无遮拦的:“舒姐说的是,本来就不一定活多久呢。” 时云舒笑了笑,正好将东西整理完毕,打开邮箱要发给江淮景时动作突然顿住。 她转发给谭茵:“小谭,你帮我把这份文件发给江淮景吧。” “啊......别呀,舒姐。”谭茵苦着脸,“如果是平时我肯定就帮你发了,但是今天江总太吓人了,我不敢......” “真的不敢......”她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你是不是也害怕江总,要不咱找方秘书帮忙吧?” 见状,时云舒也不好再为难她。 她当然不是怕江淮景发脾气,她又不是第一次惹他生气了,她只是不想看见他。 思忖片刻,将文件发给了蒋昭,随便找了个理由让他代为转发。 -- 蒋昭已经快被这些人逼疯了。 自从老板从医院回来后,情绪就很不对劲。在公司里一个细节不满意就要求重做,周身的气压就差成真空了,他甚至不敢大喘气,生怕一个呼吸不当,就遭了骂。 偏偏那些股东也是软包子,明明是自己有事需要汇报,却都转交给他,让他去前线挨枪子儿。 他之前怎么没见这些老股东这么信任他这个助理呢?! 蒋昭胆战心惊地替一位老董事汇报完工作后,就如临大赦般抹着冷汗从办公室走出去了。 这是今天上午最后一位托他转达的公司领导了,幸好江总没将火气撒在他身上,等会儿终于可以好好吃个午饭了。 谁知道还没走到电梯门口,就听见口袋振动的声音,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时经理的消息。 【Floudy】:蒋特助,我这里有份文件,麻烦您帮我转发到江总邮箱吧。 蒋昭顿时瞳孔放大,恨不得当场撞死。 还有完没完了!他的命就不是命吗?! 他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将文件发送到老板的邮箱。 果然不出一分钟,他就接到了电话,被喊了过去。 江淮景靠在真皮办公椅上,质问:“这份邮件怎么是你发的?” 刚吹干的冷汗又蹭地冒上来,蒋昭低垂着头,声音不由自主颤抖:“时经理说,她邮箱密码忘了,所以先在微信上发给 我了。” “邮箱密码忘了?”江淮景音调明显冷了几分,“她也不找个像样的借口,当重置功能是摆设吗。” 蒋昭悄悄抬起眼皮,小声帮时云舒解释:“可能是验证答案忘记了,或者是觉得耽误时间?” 谁知下一秒,冷冽的目光就直直向他扫过来。 蒋昭几不可察地被吓得浑身一抖。 男人声音冰冷:“她让发你就发,你到底拿的谁的工资?” 蒋昭被骂的狗血淋头,却无从反驳。 明显感受到老板的火气在提到时经理之后更大了,甚至将怒火转到了他这个中间人身上。 “当......当然是您的。”他额头汗涔涔的,小心翼翼开口询问:“那要不我去让时经理重置一下密码,再重新给您发一份?” 江淮景脸色更不好看了。 蒋昭忙识趣地说:“我知道错了江总,这次是我的问题,下次我一定不会再犯了。” 江淮景没应,蒋昭如临大赦般退了出去。 长长地舒了口气,心脏足足跳了五分钟,才缓过来。 太可怕了...... 江总这次生气果然又是因为时经理。 他逃也似的去了餐厅取了时云舒的养生餐送过去,还苦口婆心地劝:“时经理,你和江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说开啊?不是我多嘴,可能你刚入社会,很多人情世故不懂,我就是以过来人的经验提醒你一句,在职场上最好还是不要太较真,不然对自己没好处。” 时云舒没接那盘子,笑容疏离客气:“蒋特助多虑了,我和江总没有误会,也没起正面冲突,如果他因为对我的偏见而迁怒于你,那也是他的问题。” 言下之意,要劝去劝你上司,别来挨她。 她这套逻辑清晰有理,且全然不内耗,把蒋昭怼的没话说。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不管他们俩有什么矛盾,都不应该将怒气撒到他身上。 道理他都懂,但这不是没那胆子去抗议自家老板吗? 得了,这俩人都不是好拿捏的主,他继续苟着吧。 蒋昭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那我就先回了,不打扰时经理吃饭了。” 时云舒温声道谢。 蒋昭临迈出门前听见一句:“小谭,我今天想去食堂吃点油腻的,这份餐给你吧。” 谭茵:“好嘞。” 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在门口。 -- 在餐厅吃过饭,蒋昭上去给江淮景打包了一份带上去。 “放那吧,我等会吃。”江淮景轻掀了下眼皮。 “好的,江总。” 蒋昭眼观鼻鼻观心,一个字不敢多说,正打算轻手轻脚地退出去,突然被江淮景喊住。 “今天的餐送过去了吗?” “回江总,半个小时前就送过去了。” 江淮景嗯了声:“她吃了吗?” 蒋昭秒懂这个“她”说的是谁,但他哪敢说实话:“......吃了。” 不管吃的员工餐厅还是吃的养生餐,都算吃了吧......? 男人脸色缓和了些,放下笔,起身:“我去楼下看看。” 既然吃了他送的饭,那应该是原谅他了。 蒋昭被吓坏了:“江、江总,我忘了告诉您,时经理吃的是食堂。那份养生餐她给谭茵吃了。” “我以为您问的是时经理吃饭没......” 他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声音越来越弱,将实话全部秃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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