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川起身的动作一顿,遂点头:“是的,许总。” 会议室的人已经所剩无几,许总裁的语气明显严厉了几分:“虽然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但这属于你的监管失职,这次幸好有小时兜底,才勉强弥补回来。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受影响最大的还是我们公司,倘若Harmias内部都是像吕征这样阴险的人,那我们就可以早日解散了。” 秦兆川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恭顺道:“是,您说的对,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任凭许总处置。” 许总裁正有此意:“那就罚你三个月奖金吧,还有之前说六月升职的事也暂且搁搁吧,你先在现在的岗位上再沉淀沉淀。” 秦兆川脸色一变,转瞬就恢复了一贯的温和谦逊:“全听许总的安排。” 时云舒淡淡收回视线,将东西整理好后离开会议室。 回工位的路上又撞见那几个A组的人,他们表面如过街老鼠般绕道走,实际上背过去又开始小声议论了。 “切,不就是升了个职,神气什么。” 时云舒依稀听见几句,面上并没有发作。 两天后的下午,时云舒刚从公司外面回来,谭茵问她:“舒姐,你这是干嘛去了?我刚刚想找你签字都没找到呢。” 时云舒把一张盖了公章的起诉书放在桌子上,食指上还松松地挂着一个U盘:“哦,我去了一趟律师所,拟了一版起诉书。” 谭茵不自觉提高音量,兴奋地喊:“舒姐,你终于下定决心要告那些长舌男了吗?” 时云舒淡笑:“对,和律师聊了一下,这些人已经构成了了名誉侵权罪。” “耶!太好了!我就知道舒姐你一定不会忍气吞声的!舒姐狠狠地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我,小的随叫随到!” “好,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好嘞!” 她们没有避讳其他人,二人的这番对话很快传到了公司大小团体。 那些从时云舒刚来就参与过造谣辱骂的员工个个慌了神,前前后后向谭茵打听。 “时总监真的要告人吗?” 谭茵嫌弃地看着他们:“对啊,起诉书我都看见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该不会是心虚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吃个瓜而已。诶,起诉不是还需要证据吗,时总监那有吗?” “有啊,舒姐那包里的录音笔一直开着呢,她u盘里还有录的视频,我看还有你们几个的,你们如果不想吃官司,还是赶紧去道个歉求求舒姐吧。” 一群人听完灰溜溜地走了。 起初还有些人不信,直到那几个平时蛐蛐最严重的A组人率先收到律师函,纷纷灰头土脸地去求时云舒撤诉,他们才不得不相信此事,一个个皆坐立不安,商量着怎么弥补。 之后时云舒陆续收到了各种方式的道歉,有当面的,有写信署名的,还有线上的。 这些人态度还算诚恳,时云舒大度地接受了他们的道歉。 原本她就只是想起诉A组的那几个人,顺便托谭茵出去散播一下,杀鸡儆猴,没打算真把半个公司都起诉了。 她没这个精力,更没这个必要。 经此一事,所有员工都不敢随便得罪时云舒了,她在公司算是真正地立下了威势。 周五下午,时云舒又收到了江淮景的夺命连环催消息。 【J.M】:已经两点半了。 时云舒眼皮一跳,匆匆放下手里的文件,拎着包下楼。 差点忘了今天答应他要去医院做复查的。 她走到电梯门口,恰好碰见秦兆川,她若无其事地点了下头,算打过招呼,然后低头回江淮景的消息。 【Floudy】:马上到。 秦兆川在身后幽幽道:“时总监现在果然 今时不同往日了,连许总都要给几分薄面。” 时云舒指尖微顿,毫无情绪道:“秦总监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千万别传到许总耳朵里,不然你我都逃不了责罚。” 秦兆川呵呵一笑:“时总监真是威风,都教训起我来了。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招了个好帮手。” 时云舒没理他,等电梯到了自顾自走出去。 一楼电梯口恰好有几个员工在等,看到里面的时云舒和秦兆川,几个人前后喊着:“时总监、秦总监好。” 时云舒回以微笑,离开了办公大楼。 秦兆川平易近人地和大家打完招呼,一转身笑容瞬间消失。 时云舒是他带进来的,什么时候轮到她的名字排在他前面了? 呵,初生牛犊不怕虎,自以为在领导面前表现突出一次,就能在公司站稳脚跟了。 简直异想天开。 男人绅士儒雅的眼镜后闪过一抹狠厉的精光。 他既然有能力把她破格招进来,自然也能把她赶出去。 -- 大楼外的时云舒尚且不知道秦兆川这些阴暗的想法,她拎着包径直上了江淮景的车后座。 还没坐稳就听见他阴阳怪气的声音:“再不出来我就要去楼上抓你了。” 时云舒:“……” 处理完陷害的事后,江淮景给她预约了一个全身体检,但她忙着起诉那几个人,就拖了三四天。 她一边觉得愧疚,一边又在心里暗暗庆幸,幸好他没上去。 车子缓缓启动,男人轻靠在椅背上问: “公司的事都处理完了吗。” 时云舒点头:“基本上都处理了,只可惜让林蔓金蝉脱壳,逃了一劫。” 江淮景手随意放在扶手上,左手腕间的银表在静谧的车厢中滴滴答答地响着。 他眉眼淡漠,用笃定的语气说:“放心,她躲不掉。” 时云舒只当他是在安慰她,附和:“嗯,她迟早会遭报应的。” 到了中心医院,江淮景直接带着时云舒走vip通道,一个小时就把所有体检项目做完了,加急的报告要等一小时才出来。 江淮景在和医生聊她的身体情况,时云舒听不太懂,室内暖气太足有点闷,她就出去透透气,打算等江淮景听完总结好告诉她。 时云舒拢好围巾走到医院的花园草坪上,只露出秀挺的鼻子呼吸着新鲜空气。 工作日人不多,只有几个大人带着小孩玩,她双手塞进羽绒服的口袋里,在草坪上慢慢踱步。 走到湖边发现有一个戴着毛绒帽,大概十三四岁年纪的小女孩自己在玩翻花绳,没有大人陪同。 她看了一眼,小女孩神情认真,翻花绳的手也很灵活,想来应该没什么危险,便没有上去提醒。 但闲来无事,还是留心了些,时不时往小女孩处瞧了瞧。 在时云舒瞧第三次时,恰好一阵风吹过,将女孩手上的刚挂好的花绳吹到了湖面。 小女孩紧跟着去捡,时云舒心中一跳,眼疾手快地小跑过去把已经倾出去半个身子的女孩拽了回来。 心底有些生气,却还是温声教导:“刚才那个动作很危险,小孩子没有大人陪同不能独自在湖边玩知道吗?” 小女孩被一个陌生姐姐拽回来,人还有点懵,呆滞地眨了眨眼。 近距离看到她的脸,时云舒才发现小姑娘长得格外漂亮,针织帽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有精致小巧的鼻子和樱桃唇,脸上有一点没消褪的婴儿肥,就像洋娃娃一样。 漂亮到时她不忍心斥责,刚才那不痛不痒的两句都觉得说重了。 时云舒也不指望她能乖乖听一个陌生人的话,便拉着她的手,问:“你爸爸妈妈呢,我带你去找他们。” 女孩终于迟缓地摇摇头:“他们都不在。” 时云舒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五,估计小姑娘的爸爸妈妈还没下班。 算了,把她交给医护人员吧。 垂眸发现她身上在草坪上玩得有些脏,便微微弯腰帮她打了打膝盖上蹭到的土。 江淮景拿着报告单从大厅出来,一眼就见到了这一幕。 时云舒一边打小姑娘身上的土一边柔声吓唬她:“这片湖底下有水鬼,只要你一碰水面,水鬼就会拽着你的手把你拉进去,到时候你的鼻子,嘴巴,耳朵,眼睛都会被水堵住,你就再也不能见到你的爸爸妈妈了哦。” 小姑娘当场被她吓唬到,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时云舒笑容温柔,抬起干净的左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看起来很喜欢她。 这一幕莫名温馨,江淮景心间一软,唇边不由弯起清浅的弧度。 只是这么看着,便如沐春风。 他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走过去,对时云舒说:“体检报告出来了。” 时云舒抬头,脸上还挂着盈盈的笑,没急着问报告的事,而且先和他介绍:“这是我刚刚在湖边遇见的小姑娘,你看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真的好可爱啊。” 时云舒笑得很开心,江淮景的目光情不自禁在她脸上多停留了片刻,才转向小姑娘。 小姑娘也懵懂地抬头看他,四目相接的一刹那,江淮景瞳孔微微一缩。 小姑娘反应较为迟缓,盯着江淮景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张口。 语气依然带着些本不属于十三四岁该有的稚气: “姐姐,我认识这个叔叔!”
第64章 山先生 小姑娘语气依然带着些本不属于十三四岁该有的稚气: “姐姐, 我认识这个叔叔!” 男人面上一黑,不悦道:“你叫她姐姐,叫我叔叔?” 小姑娘没听出来话里的含义, 懵懂地点头:“是呀, 姐姐漂亮, 叔叔凶。” 江淮景的脸色越发冷沉。 时云舒理解错了他生气的点,轻笑道:“夸你成熟不好吗?跟小孩子置什么气。” 一大一小把江淮景气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小姑娘,对时云舒说:“赶紧把她送回去。” “噢。” 时云舒拉着小姑娘往楼内走,两人格外默契地一起背对着江淮景做了个鬼脸。 时云舒:别理他, 男人就是矫情。 小姑娘:嗯!姐姐好, 叔叔坏! 时云舒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时云舒带着她一边往里面走, 一边问。 小姑娘脱口而出:“我叫朵儿。” “朵儿......真好听。”时云舒重复了一遍, “那你姓什么啊?” “我姓......” 朵儿咬着空出来的右手手指仔细想着, 许久才道, “好像姓兰......?” 连她自己都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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