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延周哑然失笑,“想占星佑霍总一点便宜真的难。” 霍星延但笑不语,十数秒沉默后,霍星延问钱延周,“你做什么,都要像今次这般算尽吗?” 钱延周愣后苦笑,“是。” 直到他的恨全然消除,但他怀疑这一天到底会不会到来。 暂时安全,两个人也不敢同时睡去。在这样极端的天气里,生与死有时候只是一瞬之间。 只能轮换小憩,蓄积体力。 在最近一次轮换的节点,钱延周问霍星延,“你觉得会有人奔赴千里不畏暴雨来救你吗?” 霍星延几乎没想,“会,我觉得最有可能出现的人是商栩。” 钱延周:“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霍星延:“打出来的交情,总是比旁的硬些。” 话落,霍星延阖上了眼。虽然身处困境体力透支,但他看起来很稳,他是真的笃定他会被找到。怎么样的情义才能润养出这般笃定,钱延周没经历过,他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凭空想,他都没有素材。但总归不是件简单的事儿,也格外地惹人羡慕。 但他不知道,霍星延其实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样冷静松弛。他在想爷爷,想云雾,想那鲜少能说出好话的哥几个…… 这回就算是安稳地回去了,也少不了被收拾吧?爷爷的惩罚,他能轻松消解。云雾会是什么反应,他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有一点他很肯定,拉黑这回根本不够看,这一波甚至有可能将他过去一段时间所有的努力全部抹杀。但无论什么结果,都是他活该。 若易地而处,收到出事讯息的那个人是他,他会发疯的,毋庸置疑。 对不起,云雾。 我真的太混了。 临近转钟时分,雨声由凌厉转柔。没多时,有直升机的轰鸣声响起。正由远及近,朝着他们这一片而来。 “真来了。” 钱延周眼中喜色迸出,那异光破了这沉沉冷霾。 霍星延勾了勾唇,随后朝钱延周伸出手。 “合作愉快。” 钱延周愣了愣,挥掌撞上他的。 一声低闷的声响后,两人利索下树,摸索着朝着岸边而去。其间磕磕碰碰,踩入深坑,但身旁有个人,总能化险为夷。 临近岸边,两人抱树而立,霍星延笑着问钱延周,“会吹口哨吗?” 钱延周:“会,怎么?” 霍星延:“吹口哨,传讯号。六次一组,每次停歇数秒。” 钱延周:“你怎么不吹?” 霍星延:“你不行了我再吹。” 钱延周:“你才不行。” 危急关头,男人都无法摒除对“行不行”这事儿的在意。但掰扯过后钱延周没再耽搁,竭尽全力吹口罩。他以为这是个轻松活儿,岂料没几组,他就开始喘了。 霍星延险些给他笑死,“是不是不行了?硬犟。” 话落,霍星延开始吹了,中气十足声声响亮,末尾还带打转儿的。 当直升机持续前行,模糊的哨音凝于商栩的耳侧,那转儿他万分熟悉。 他不禁长长地舒了口气。 赵队也听见了,眼底闪过惊喜? “是霍二?” 商栩笃定回应,“是,他的哨声,和他这个人一样,没个正经。” 赵队笑,眉眼明朗。 能成功救到人,真的太好了。 回家泡了个澡,徐云雾径直去了书房,研墨铺纸抄《法华经》为霍星延祈福。可她心不静,时不时抄错字。她只能换纸,一张又一张。最近一次,纸才铺上,她就落了墨在上面。 在这一瞬,烦躁将她困住。她拽起了这张纸竭力撕了粉碎,这般仍觉不够,双臂横扫,将面前的笔架和书墨笔砚全部挥落在地。 哐哐哐的声响破门而出,冲入了想来陪陪女儿的徐卿寒和黎芸千的耳朵里。 黎芸千当时眼睛就红了,“万一霍二真怎么了,云雾她……” 徐卿寒轻柔抱住妻子,大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的头发,“不要去预设结果,特别是坏的,这话不是你教我的吗?” “霍二没那么容易死,你们要对他有信心。” 其实随着时间推移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徐卿寒也不若起初确定了。但形势如此,他若失了冷静和笃定,云雾的情绪会彻底崩盘。 同一时刻,霍家老宅。 老爷子坐在沙发一处,上回霍星延回来给他煮了碗榨菜鸡蛋面他就是坐在那儿吃的。 他的周身凄冷,仿佛浸了寒雾,魂灵被抽走了大半。 面前的两菜一汤,张海已经热了三遍了。可任他和霍星槐怎么哄,他都不曾提起筷子。 这些,霍星槐都忍了,事关霍二性命,别说老爷子了,他和段琮玮几个也吃不下饭。但眼下都临近转钟了,总该休息吧?撇开老人家那健康惯了的生物钟,一把年纪了,哪儿经得起熬夜造。 结果一劝再劝,刚开始他还摇头或是明言拒绝,后面直接不搭理了。霍星槐一生鲜少有觉得无力的时候,为姜姝贡献了一次,再来就是现在了。 可这是他爷爷,是赫赫有名的辉爷,他尊敬他爱他。所以即便现在一肚子火,他也舍不得朝他撒,一丝都舍不得。 霍星槐蹲在了他身旁,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护在掌心。然后,他就察觉老爷子的指尖轻轻颤了下。这细微的异动戳痛了霍星槐的心,双眸染红,自霍星延出事儿以来首次。 “爷爷,您是星延最着重的人了。若他回来发现您病倒了,肯定又躁又伤心,您舍得吗?” “商栩这会儿应该都上直升机了,他做事儿您还不放心吗?霍二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霍星槐说了很多,到了后面直接口干舌燥。好在结果是好的,老爷子总算是正眼看他了,虽说目光还是冷冷清清的,“有了消息,即刻喊我。” 霍星槐闻言,面露喜色,“那必须的。” “张海,送老爷子上去休息。” 张海明显松了口气,应得也是飞快。 当张海搀扶着老爷子离开,厅内更静了,霍星槐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这样的情境里等待现实宣判无疑是一种折磨,心智强大如霍星槐也没能扛住,他带着手机去了操场于深沉夜色疾跑。在此之前,他将手机的音量调到了最大,生怕错过了重要的电话。 他跑了一圈又一圈,上衣湿透,紧密地贴在他的身上。 裤子口袋中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他的脚步被逼停,背脊泛冷。可明明,他热得不能行。 这是惊惧,他知道。 他霍星槐也会怕,多新鲜啊。可再如何惧怕,这通电话都是要听的。 摸出电话,接听。 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此番做来万分费力,整个过程中,手都在颤心脏也在激烈跳动。 “喂。” “那边情况……” 急着问情况,结果没能说完,那头便有声音传来,“哥,我没事。让爷爷放心,体检若是没问题,我明天就回家。” 霍星槐陷入沉默,数秒后,“霍星延,你丫的就是个惹事精。等着挨禁闭吧。” 话落,决然挂了电话。
第49章 电话被挂断, 霍星延定定凝着屏幕,看着它由亮转暗仍没有下一步动作。他湿透的衣衫他湿透的发,即便是擦过一轮了身上裹了毛毯, 随着车辆动宕仍不断地淤泥滑出。有一些,还滴在了商栩的手机上。 但这种时候, 没人在意细枝末节了。 霍星延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商栩在他身旁,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怔愣, “在想要不要给云雾打电话?不敢?” 商栩的话精准地戳中了霍星延的心,那处隐隐生疼, 但他没吭声。 商栩:“这回肯定是把云雾吓狠了, 你回北城之后她什么反应都是有可能的。你担心是正常的,但除了受着没别的办法了。” “今儿这通电话,再怕也要拨出去。” 道理, 霍星延都懂。但只要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 他的头皮就开始发麻, 手指迟迟不肯动。 一两分钟后, 他终于拨通了徐云雾的电话。 前三次,都无人接听。 第四次, 是徐卿寒接听的, 他的语气还算好, “还好吗?” 在霍星延打过来之前,他已经收到了霍星槐的电话, 心妥帖地回到了原处。 霍星延:“状态不错,让您担心了, 很抱歉。” 那把声儿仿佛给砂石磨砺过一般,哑得不能行。 落在徐卿寒耳朵里, 他不由去想霍星延上半夜经历的,难免心软,“你这回是真的把云雾吓到了。无论你这次是出于怎么样的考量安排又多么的细致,你遇险是事实。” 让她受到惊吓也是事实。 “我从未看到云雾失控至此。” “说这些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事情发展到眼下这个地步连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无法预判她的反应,你自己看着办吧。” “现在,好好休息,凡事遵医嘱。” 话罢,徐卿寒单方面收线了。 这等于,霍星延在短时间内二度被挂电话。 这些,商栩都能理解。 他们之前有多着重霍星延,这次就被吓得多狠,这会儿正处于创伤期,什么反应都是正常的。 他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机,“岑北那边,我替你通知。” 一刻多钟后,车抵酒店。 秦卿的私家医生已经在那里等了。 翌日七八点的光景,梳妆妥帖的徐云雾下楼。人还在楼梯上就瞥见父母倚着餐桌而坐,桌面上了粥包小菜一应俱全。 “爸爸妈妈,早安。”她笑着走了过去,像往常一样坐在了妈妈黎芸芊身旁。 刚坐定,黎芸芊就伸手去抚她的额头,力道不轻。 “一切都过去了,今儿也要好好过。” 这一抚,给了徐云雾很大的安全感和勇气。小时候她跌撞狠了各种病痛,妈妈也都是这么抚她的额头,有分量的力道让她觉得深刻地被爱着。 “知道了。” 徐卿寒对着妻女笑笑,随即盛了碗白粥推到了女儿面前,“人是铁饭是钢,甭管未来如何,当下先把自己喂饱。” 徐云雾:“知道了。” ?调羹拿到手中时,徐云雾分别看了父母,“昨夜让爸爸妈妈担心了,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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