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茴小脸巴巴的,一会儿她小声叫了一声叔叔。 章柏言独自一个人。 其实他只是用下停车场,只是下车时正好看见叶白跟小陆茴,他就想见见她……似乎很久没有看见她了,长高了不少。 他蹲下来,朝着小陆茴招招手。 小陆茴犹豫了下。 叶白轻摸她的小脑袋,温柔道:“过去打声招呼。” 几步远的距离, 小陆茴走得很淑女,有模有样的,来到章柏言身边她小心地把手扶在大人的手臂上,她其实是认得章柏言的,从前章叔叔经常远远地看她。 小孩子最敏感了。 章柏言心里溢满了复杂的情绪,若说这世上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孩子……他轻摸她的小脸,那么多想说的话却说不出口,最后只是微微一笑:“听妈妈的话,还有你叶爸爸的话。” 他声音微微颤抖。 或许,多少次的午夜梦回,他还是心有不甘的才会干下那些荒唐事情。 他的婚姻生活一团乱,他不会再把小陆茴拉到这样的混乱里来,她有很多人疼她,他只需要远远儿的就行。 小陆茴细腻白皙的小脸蛋儿,微微仰着。 她忽然就伸手,碰碰章柏言的脸,她说:“妈妈说大人都不哭的。” 章柏言忍不住,轻轻拥住她。 小陆茴也乖乖地趴在他的肩上,小孩子也不是一无所知的,虽然从未有人跟她说过,但是她心里其实是知道的。 她的小手替章柏言擦擦眼睛。 小东西声音很轻很轻:“我知道,你是我另一个爸爸!” 章柏言身体僵住了。 小陆茴大概也体会到他的情绪,她的小胖手搂紧他,然后还大大方方地给他香了一个……那瞬间,章柏言体会到了破防的情绪。 他压抑又压抑,才克制住。 他把小陆茴抱起来,脸着她的脸好一会儿,这才将她抱给叶白……从头到尾,叶白一直注视着。 章柏言声音轻轻的:“照顾好她!” 说完,他蓦地转身离开。 叶白抱着小陆茴,小陆茴坐在他的手臂上,望着章柏言离开的方向,一会儿叶白轻声问她:“知道他是爸爸,是不是?” 小陆茴反身搂住他的脖子。 小家伙还挺傲娇的,不肯出声,后来叶白抱着她走,她软乎乎地叫他爸爸……在她的记忆里,其实更多的是叶白的陪伴。 叶白摸摸她的小脑袋,轻声说:“快快长大!” …… 那边,章柏言把应酬推了。 他独自坐回车上。 他关掉了所有的电话,他靠在椅背上想着小陆茴抱着自己,她说知道他是爸爸……不管她是怎么知道的,但总归是知道了。 章柏言眼晴热热的。 他想,他若是去应酬,肯定会当场失态。 这时,他想到了秦喻…… 他的妻子! 自从婚礼当天发生的事情以后,他跟秦喻的关系就很微妙,名义上还是夫妻……但是基本不住在一起了,他现在想想竟然好几天不曾见到她了。 章柏言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拉下镜子看着自己的脸,缓了很久,才踩了油门回别墅。 回到别墅时,正好是午饭时间。 一楼餐厅,佣人摆好了餐具也布好了菜,正要叫秦喻下楼吃饭不想章柏言回来了,佣人挺惊讶的:“先生回来了?那我叫太太下楼跟先生一起用餐。” 先生太太关系不好,家里佣人都知道。 所以这会儿章柏言白天回来,关心太太,佣人还是很高兴的。 章柏言拦住她。 他轻声说:“我上楼叫她吧!” 佣人搓搓手,说了声好:“那我让厨房再多炒两个菜,过两天就是中秋了,家里头也提前热闹热闹。” 她表现得太明显,章柏言哪里不知道? 他上楼时想,他为什么会选择回来呢,或许是因为小陆茴的那个拥抱,让他想起了怀孕的妻子,想起她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血。 于是他就想,看看秦喻…… 第843章 她就这样,走回章柏言的世界里 距离上次,他们已经有一周未见了。 明明生活在一起,可是真的会避开,她不待见他,他也不想去触她的霉头,所以这么几个月下来,他们的关系是真的生疏许多。 章柏言推开主卧室的门。 秦喻在卧室里看书,自从她怀孕四个月后,身子一直不大爽利,就没有再工作了,后面章柏言想,她大概也会辞掉工作,专心地带孩子。 脚步声,惊动了秦喻。 她稍稍转身,看见了她的丈夫,章柏言。 她有些意外,中午他怎么回来了? 秦喻有些阴暗地想:他是不是又弄出了什么桃色新闻,需要她这个章太太配合? 章柏言不知道她想什么! 他半蹲着看她,然后抽过她手里的书看了一眼,是育儿手册。 她对他无望,但对孩子却上心。 章柏言又伸出手,很轻很轻地碰了碰她的肚子。 秦喻背光而坐,一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你怎么回来了?” 章柏言轻道:“忽然想回来陪你吃顿饭。” 秦喻接话:“是碰见什么人了吗?” 他们不相爱,但到底是夫妻关系,秦喻一下子就猜中了……章柏言也没有隐瞒她,他半跪着将脸贴在她的小腹上,声音很轻很低:“碰见小陆茴了。” 此时,他那样脆弱,像是禁受了多少打击。 秦喻想到,当初李娴在他们的婚礼上跳了,他也没有这样失魂落魄,可见这件事情对他的重要性。 她抬手,犹豫了一下,抚上他的黑发。 章柏言不年轻了, 他忙于生意,平时应酬又多,不免添了几根白发。 秦喻不似平时那样冷淡. 因为她也是要当母亲的人,光想到那个小孩子,她的神情就温柔起来,那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让人心生欢喜。 她轻声问:“她叫你爸爸了吗?” 章柏言身体微僵。 秦喻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一时间,她竟然有些难过……为章柏言。 她想,若不是年少时候的爱而不得。 他也不至于做出那样荒谬的事情来。 若说恨,她也真的恨不动。但是感情,却当真是在日渐疏远的相处中,慢慢地淡去了。 许久,章柏言嗯了一声。 他轻轻抱着妻子,贴着她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胎儿。 他跟她说:“秦喻,再过三个半月,我们有孩子了。” 秦喻说是。 她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他说话时也是一样的……这大概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如此平静地相处,彼此都收起了锋芒和那些咄咄逼人的难听话。 后来,他吻了她…… 秦喻开始时,是拒绝的,她说会伤了孩子。 章柏言很想吻她。 他侧坐着,揽着她接吻,他很温柔地吻她……耐心地等她愿意。 一吻结束后,秦喻低声说:“用午餐吧!” 章柏言其实不饿, 他更想跟秦喻一起睡个午觉,并肩躺着,他随时可以碰碰她的肚子……也许孩子会动。 但是秦喻要吃东西的,最后,他抹了把脸一起下楼。 佣人见他们神情温和,明显就是关系缓和了,心里也很为他们高兴,布了菜后还在一旁说了好些俏皮话。 秦喻平常不怎么笑的,都浅笑了一下。 章柏言看着她。 好一会儿,他微微地笑:“你笑起来很好看,该多笑笑的,孩子生出来以后也有笑。”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章柏言谈起孩子性别跟名字,秦喻顿了下,说:“没有特意看性别!但是我自己感觉是男孩子。” 章柏言给她盛汤,然后说:“男孩子就叫章鱼!” 秦喻垂眸:“你怎么没有起名叫章郎啊!这个好名字,你自己留着用吧!” 章柏言笑:“叫章宇!行吗?” 秦喻还是觉得,他起得随便,根本就是临时想了一个名字扯淡的,她不免就不高兴,午睡时也没给他留地方。 倒是章柏言自己脱了鞋子,紧着床边一点儿地方挨着。 就为了靠近她。 秦喻也不是铁石心肠,他的示好,她其实能感觉到。 她不打算爱他。 但若是章柏言想当一个好爸爸,想在孩子面前作个表率的话,她也不会拒绝……她也希望孩子在爱的环境里成长。 她挪了一点点位置给他。 这让章柏言很轻地笑了一下,他揽过她的头,就这样面对面地看着……就像是夏日里一起乘凉降暑的小情侣一般。 他目光又那样热切。 秦喻受不住他那样,她轻轻闭眼:“我要睡觉了。” 章柏言在她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秦喻眉心微动。 但她总归不想睁开眼,不想面对他,或者说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章柏言,因为他们已经冷淡彼此太久太久了…… 秦喻怀孕,睡眠颇多。 章柏言公司其实还有事,秘书打了两次电话,都被他回绝掉了。 第三个电话,来得很急,有关李娴的。 李娴在医院里割腕了。 因为章柏言不去见她,她闹腾过后折腾累了,开始没有人相信她的威胁……但是一顿饭的功夫,李娴真的躺在了血泊中。 抢救时,她仍是念着章柏言的名字。 她的情况,挺危急的,医生说未必能保得住。 李娴若死,是一桩大新闻,对于柏优集团又是一次很大的冲击,这次就算是秦喻挺着大肚子给他站,估计也不太管用了。 章柏言接完电话,喉结滚动,他几乎在几秒内作出决定。 他必须去一趟医院。 不管是利益也好,还是其他也好,他都要去一趟。 等他穿鞋子时,他发现秦喻醒了。 四目相对,无言。 秦喻目光复杂,明显她听见了秘书的通话,知道他要去哪里。 章柏言也没有想瞒着她,他轻摸她的脸面,声音有些沙哑不堪:“医院那边出事儿了!我得去一趟。” 秦喻没有出声。 章柏言又摸摸她的小腹,嗓音更哑:“这次不会让你再去了!” 他离开时,秦喻想捉住他的手臂。 但是章柏言走得快,她没有捉住,他走到门口时对她说:“很快就回来!……过几天是中秋了,我们在院子里放一张桌子,赏月吃月饼。” 秦喻从他的话里,听见了温柔,是她拒绝不了的章柏言。 但她没有出声。 一直到章柏言离开,她才轻声嗯了一声,她说好。 医院那边的情况,比任何人想得都要糟,章柏言赶去医院时,李娴已经离世了,她只留下了一封信给章柏言,缭缭数字,问他有没有爱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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