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两秒,言欢问:“你认识我?” 她不习惯在刚认识的人名字后加上一个“姐”,这也不符合她的性格和身份,索性省了称呼,至于会不会被对方当成在拿乔,不是她该在意的——接下来这段时间,她做好本职就够了,表面功夫那套,谁爱使谁去使。 明月面无表情地否认,“现在认识了。” 她一顿,“你的名字很好听。” 人与人之间交往的第一面尤为关键,甚至有时候能直接定生死,这一句话,让言欢认定她们或许会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她展眉笑了笑,“你也是。” 明月已经是准一线小花,但她身边只有一个助理,前几天出了车祸,伤得重,保守估计还得在医院待上两三个月,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明月也表示这段时间她可以一个人处理各种琐碎,经纪人不同意,把情况反馈上去,隔天,言欢就成了这空降兵。 刚才那段对白,也算打过招呼了,明月不再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寒暄上,直截了当地下达安排:“今天晚上八点,陪我去一趟林间居。” 言欢自然知道林间居是什么地方,说白了就是有头有脸人物或者公子小姐们的消遣地。 不明白明月有何用意,她就没着急应下,“以什么身份去?” 明月用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道:“你现在什么身份,就以什么身份去。” 听起来像话里有话。 言欢又问:“需不需要我盛装打扮?” 明月看她两秒,“穿得再简单点。” “T恤,牛仔裤?” “可以,最好再戴顶帽子,不到万不得已,别露脸。” 言欢眸光一跳,应下了。 明月说:“我这没什么事了,你去准备吧,晚上七点再过来。” 等门合上,经纪人才出声:“为什么要答应晚上的酒局邀约?还交代她这些事?” 明月对酒局有阴影,签约星耀以来,就算是必要的应酬,经纪人也会替她找各种理由推举,今天这是第一回 。 “我听说今晚这酒局,徐家那二世祖也去。” 这人就是造成明月被雪藏的罪魁祸首。 经纪人惊讶神色有增无减,既然这样,那不是更应该躲得远远的? 她想再劝上几句,瞥见对方平静的面容,忍住了。 明月弯唇,轻柔笑道:“程姐你放心,新来的助理会跟我一起,有她在,不会有事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她姓言,星耀也姓言。” 明月还说,“六年前,我在一场时装秀上见过言家大小姐。” 点到为止。 言欢没走,在门后将这些话听全了,她没打算就此当个好拿捏的柿子,七点前,找了个借口称自己身体不舒服,得缓一会儿,让明月先去林间居。 明月也不等她,下楼直接让司机开车,五十分钟后,车停在林间局门口。 然而就在这不久,梁沂洲也来了这地方。 林间居是北城一大稀奇地,外面野草丛生,杂乱无章,看着像某处荒废已久的前朝名人故居,内里金碧辉煌,相当的表里不一。 包间在二楼,狭长走廊的尽头,塞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梁沂洲是被赵泽以谈正事的名义骗过来的,还没走进包间,先听到喧哗声,门开着,里面乌烟瘴气,自成一派酒池肉林风光。 赵泽被盯到心慌,连忙伸出三指,“我发誓我只叫了两个人,他们也没跟我说要玩一传十、十传百那套。” 这是真话,婚后的梁沂洲太难约,好不容易约出来了,这些不省心的二货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出,赵泽也有些火了,站在包间门口直截了当地赶人,奈何环境过于嘈杂,没人听见。 梁沂洲掉头准备离开,里面的音乐忽然停了,传出来清晰的一声:“明月,你别给脸不要脸,让你陪一杯,是抬举你了,别说你现在只是个有点人气的小演员,就算你们这圈子里的超一线来了,也给恭恭敬敬给我倒酒……戏子嘛,就该好好掂量自己的轻重。” 转身的动作停下,梁沂洲将视线往里眺,见到一张称不上完全陌生的脸,腰背挺得很直,不卑不亢。 这番姿态落在徐家二世祖眼里却是“当了婊|子还立贞节牌坊”,“都应邀来这种酒局,装什么清高?” 徐宏耐心不足,见对方还是无动于衷的反应,眼里的轻蔑不增不减,“明月,你别忘了之前是谁让你接不到戏的,你现在是成了星耀的主捧,可你觉得星耀会为了你一个人得罪整个徐家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也不过就是他们捞钱的手段,一旦没了价值,星耀铁定会断尾求生,等到那时候,信不信我让你的焚芝也开不下去?”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梁沂洲从口袋掏出手机,给言欢发去一条消息,问她现在是不是明月的助理。 言欢:【是。】 言欢:【三哥怎么突然提到她了?】 梁沂洲顿了下:【没什么。】 然后问:【她有没有为难过你?】 言欢说没有:【我还挺喜欢她的。】 梁沂洲没再回消息,收起手机,掠过赵泽不明所以的目光,停在明月身侧,过道宽敞,偏偏他来 了句:“让让。” 徐宏认出了他,就跟会变脸一样,飞速接上,“梁先生让你让让没听到?还不赶紧走远点,碍眼。” 梁沂洲看了眼徐宏,淡声道:“你也挺碍眼。” 徐宏笑容僵硬两秒。 明月神情三分困惑三分挑衅,她不明白徐宏口中的大人物为什么要帮自己。 梁沂洲接收到她的疑问,平静地垂下眼,片刻挪开。 明月摁下脑海里翻涌的思绪,往角落走去,后来那二十分钟里,她的视线频频朝男人看去,对方神情淡到不含半点情|色,眉骨如高耸的远山,隐在云雾里,难以窥见起伏,唯独冷白的下巴弧线依旧分明,禁欲感十足,无疑,他是声色犬马里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徐宏殷勤地同他攀谈,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连嘴唇都没动过,修长的手指抽出几张纸巾,折成可爱的形状,有两只耳朵,是兔子。 折纸时总算有了表情,唇角微弯,宠溺地笑着。 这人真的好奇怪。 明月拧了下眉,想起什么,注意力被转移走,她在微信上问言欢到哪了。 半分钟内得到回复:【快了。】 明月摁灭屏幕,安静在心里数着时间,切歌的空档,听见徐宏那处传来洪亮的一声:“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都还没祝梁先生新婚快乐呢,这就来敬您一杯。” 明月又将视线投射过去,徐宏就差没把狗腿子三字贴在脸上,接受他殷勤那人却还是那副冷淡嘴脸,连眼皮都没掀起来过,把向来蛮横跋扈的徐二世祖衬得宛若哗众取宠的小丑。 明月压在心头的陈年怨气终于散了些,她忍不住勾了勾唇,津津有味地等待这出戏会唱到什么地步,不曾想,始终掌握主动权的男一号在这时退场,走时不忘将桌几上叠好的兔子收进口袋。 事实上,梁沂洲还给赵泽留下一句话,让他看着点明月。 赵泽听得满头雾水,他和明月还有关系呢? 等人从包间离开,且不见有回来的迹象后,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压着音量问:“梁三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结的。” “和谁?简优?简优不是还在美国读她的博士后吗?这就回国了?” “我说你这段时间去的到底是国外,还是没通网的山沟沟?简优都是猴年马月的人了,难为你还记得,最近北城这些风风火火的绯闻你是真的一点也不关注啊。” 这人开始烦躁,骂他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别卖关子了,就直说是谁吧。” 搭腔那人一脸玩味地吐出了几个字,“言大小姐。” 话题的主人公言欢在这声落下后不久,一身轻便装束无声无息地进了包间,帽檐压得极低,无人看清她的脸,只觉她身段漂亮,纤腰长腿,勾人眼球。 她无视周围探究的目光,稍稍抬起下巴,隔着层层叠叠的人影,和明月对上视线。 明月正要起身,姓徐的狗皮膏药又贴了过来,硬生生就要把一杯盛满液体的酒杯往她手里塞,“那姓梁的不喝,你给我喝。” 徐宏刚才冷脸倒贴热屁股,不仅没成功,还贴出一身的腥气,怒意在体内积聚翻滚,就想找个人发泄,至于发泄的对象,没人比同他有过过节的明月更合适了。 言欢眯了眯眼,碍于明月的反应小到微不可查,她没看清,只注意到徐宏绷紧的脸,他纵情声色已久,身子被掏空大半,体形看着偏瘦,精神萎靡,动怒时脖颈处的青筋凸起得瘆人,有点像丧尸片里刚被感染的人。 徐宏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突地一顿,“你一个劲地往那儿看什么?怎么,那里有你的救世主?” 明月似笑非笑,心说是不是我的救世主不好说,但你要去招惹她,就是给自己求一道催命符。 徐宏没猜出她的所思所想,一面烦她目中无人的态度,心里更恼火了。 梁三有资本,可以傲,她一个戏子搁这傲什么? 要真这么傲了,她今天就不该来。 徐宏耐心彻底告罄,直接掐住明月的下颌,用力箍住,另一只手胡乱往她嘴里灌酒,一半倒在衣服上,明月胸前大片肌肤被浸湿,还有一半呛的明月喉管发紧,咳嗽连连。 这圈子里的人习惯享受恭维,很多东西不需要他们亲自去争去抢,只管气定神闲地坐着,等待资源自动送上门,然后再当回挑剔者,精挑细选出自己最中意的。对谁有再大的不满和蔑视,他们只会在私底下议论、埋汰上几句,表面继续维持和谐,以显现出自己良好的教养。 像徐宏这样面目可憎、非要当场不依不饶让人难堪的占极少数,言欢今天算是领教了,心头涌上一股厌恶,恨不得现在就拿出身份压他,好让他原地消失。 明月只让自己来林间居,却没说要做什么,也就意味着,言欢这会就算无视她的狼狈,她也没法怪罪自己失职。 迟疑差不多五秒,言欢还是决定当那只出头鸟,隔着近五米的距离,踢了一个酒瓶过去,力道和角度拿捏得精准,恰好被徐宏的鞋子拦截。 徐宏垂眼看去,“谁丢过来的?” 没人回应,周围的女伴更是大气不敢出。 他恶狠狠地将酒瓶踹到一边,砰的一声重响后,视线逡巡一周,停在一戴黑色棒球帽的女人身上,记得没错的话,明月刚才看的就是她在的方向。 “你谁?” 言欢没搭理他,准确来说是没听到。 徐宏让人停了音乐,扬着嗓门问:“这谁带来的,也不看什么场合,穿得这么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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