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那扇门被推开,伴郎伴娘们挤作一团,热闹喧天,他才穿透人海,看见了她穿上秀禾服的模样。 一身正红,如当初虞杳杳所说,一定漂亮得惊人。 她当真,极适合这抹颜色。 舒清晚轻偏了下头,以扇遮面,抬眸看着他。 似乎看见了容先生眸中的波澜惊动。 隔了时空,像是全了当年的圆满。 她轻轻一笑。 他只看得见她弯起的眉眼。 发髻间的步摇摇摇晃晃,她现在戴的都是他特地差人送来的首饰。 平时舒清晚很少上浓妆,唯独今日,精雕细琢,披上了这世间最浓烈的颜色。 虞杳杳今儿是伴娘这一边的,就跟在他旁边,吹了声口哨:“哟,新郎看呆了呀。” 早就跟你说好看了你不信。 容隐遥遥望了几秒,手心在收紧。 他们刚才没有少被为难,好不容易推开了这扇门。但一众伴娘不乐意放人,还围堵在他们面前。而他趁她们防备得不太上心的时候,迈过人群,从她们纷纷阻拦的手臂上几乎是飞过去的,直接冲到她身前。 周围惊起一阵错愕声。 他身手矫健,速度快到其他人都来不及追,而伴郎团已经反应过来,给他做起了辅助,挡住了想要追过去的伴娘们。 舒清晚都错愕,下意识往后仰,可下一秒,已经被他抱了起来。 一众长辈全都在外头,没去掺和年轻人们的战场,但他们听见楼上越叫越高的动静,忍不住好奇。 覃漪已经忍不住好奇,去看摄像头。 而镜头里的新郎官,拿下“战果”,满是意 气风发。 “容隐——” 舒清晚连忙抱住他,氛围感染,却也忍不住扬起了笑。 但他直接偏头吻她,声音吊儿郎当:“叫老公。” 他娶到的人,怎么还能叫别的。 伴娘团全在抗议:“哎哎哎,怎么就叫老公了!你犯规,出来出来重新来。” 容隐没理,抱上人直接大步往外走。 稳定的情绪与浓烈的爱意注定无法共存。 这一日,容某人所有从小长大的发小全都怀疑他们见到的是假容隐。 他在梦中公布过千百回。 而这一回,他在现实中、在万千宾客面前,堂堂正正地与她公布。 他想吻她,但是被她躲开,“不可以不可以,我化了好久的妆。” 也不想想,某人已经多久没有碰过她。 容隐抱着人的手微紧,在她耳边哑声道了一句。 除了她,旁边距离再近都没听清。 只见得新娘的耳朵一下子红到了脖颈。 天朗气清,这一日,是他与她的婚礼。 她轻提裙摆,摄影师被他和妈妈都要求着,过来给她这一组造型多拍几张照片。 在舒清晚被造型师引领着一起去换婚纱的时候,林稷年过来寻她。 就在外面等她换完衣服,等她换好妆容。 舒清晚叫了声:“爸爸?” 待会就要入场,距离更衣室也不远,他其实可以在那边等她。 他笑了笑,说:“没事,多陪你走几步。” 他觉得在那边距离太短,说不了几句话。特地来接女儿,从这里过去的话可以多走百来米。 周围各种声音环绕,一片嘈杂,但舒清晚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化妆师给她更换着耳环,她抬头对爸爸笑了一下。 她感觉得到,林稷年的不舍。 这边很快换好了妆,林稷年过去接她站起来。 舒清晚提前挽上了父亲的手臂。
第108章 沿着红毯,林稷年偏头跟她说着话。 于他来说,这条路还是太短。 好像还有很多话来不及说,他们就已经站在了待会要入场的位置。 就跟这几年一样,明明都还没有跟她待够,转眼她就要嫁人。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工作人员在她身后整理着裙摆,化妆师也跟在旁边,仔细检查了一遍新娘的妆容。 给舒清晚化妆很考验技术和功底,并不能只是一味的堆砌,得靠三两笔勾勒,将她的漂亮加深突出。但要是完成了这一项工作,单是看着她的妆容,都会很有成就感。妆不浓,但她的美已经极致。 平时很少能遇到这样的机会,化妆师就跟在欣赏自己的作品一样欣赏着,满意至极。 身边被工作人员围绕,舒清晚都已经习惯。这几天的造型都太过繁复华丽,以至于她身边总是跟着人贴心在整理照顾。 能留给父母俩说话的时间不多。 工作人员已经在指挥着现场。 林稷年看了眼前方,握了握女儿的手。 “小女孩。”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然哽咽。 “结婚不是终止,只是另一个开端。你以后还会在生命的这一条路上见证很多瑰丽奇特的风景。” 作为一个父亲,他不希望女儿什么贤惠、懂事,而是希望她壮阔、磅礴。 生命短暂,一生不过三万天。 而在这一条路上,他们作为父母,还没有这么快就想松手。 她才二十九岁,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个小朋友。 舒清晚偏头看他,刚才只在等待入场,听父亲开口,注意力才被牵了回来。 她轻轻点头。 她很早就知道,舒父舒母和林稷年覃漪对她的期待并不相同。 林稷年他们对她的期望从来不是嫁人生子。 在今天之前,她被他们带着在看嫁妆礼单的时候,林稷年就已经和她说过很多话。絮絮叨叨的,想到这里说一句,想到那里说一句。平时他可从来没有这么多话。 而那一份礼单,并不比聘礼逊色分毫。能为女儿准备上这样一份嫁妆的人 ,看中的又怎么会简单只是她的婚姻? 她从前所想要的壮阔路途,与舒父舒母的人生指南并不相同。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承袭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也曾想象,如果她是在他们身边长大,又会是怎样的人生?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叫她对他们生出了留恋与爱意。 情绪上涌,有些失去控制,林稷年握紧她的手,“爸爸愿你有前进一寸的勇气,亦有后退一尺的从容。” 他并不只是会说漂亮的话,而不做任何实事。 他这一生所奋斗的所有东西、以及给她准备的所有嫁妆,都是为了给她这个底气。 即便他和她的母亲百年之后,她也有两个哥哥会给她的这份底气保驾护航。 舒清晚一双清透的眼眸中浮现些许怔然。 她过往数年的人生中,从前的父母从未教过她如此。她似乎只有那一条路能走,后退即是悬崖万丈。不论前路如何,她除了往下走之外别无他选。 泪水不知不觉浸透眼眶。 子女对父母的爱意,有时候比他们所想象的还要深刻隽永。 当初,在隐隐猜测到覃漪出现的目的,以及对方的拒绝之后,她只是平静无波地选择了离开。没有上前一步去拆开那个秘密,也没有声嘶力竭地质问不公。但在心底如羽毛一般掠过的,也有难过和受伤。 彼时,她还没有被坚定地选择过。坚定的选择,能够胜过所有的一切。 舒清晚伸手抱住了林稷年。 她会自己满溢,自己降露,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 人如果被好好地爱着,就不会皱巴巴。比如她现在,所有的褶皱都在摊平、舒展。 嫁女儿,林稷年的心境很复杂。相比其他人的期待,他显得有些郁闷。只是在这一刻,忽然释然。 她幸福就好了。 往前走,幸福去就好了。 化妆师在旁边着急得团团转。呀,怎么还给说哭了? 眼泪流下来,没有破坏原有的美感,只是在那个基础上增加了破碎,叫人心疼。 ——可是、可是这是婚礼啊啊啊。 眼看着就要入场,旁边围着的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哄起了人,“新娘别哭别哭。” 化妆师也赶忙 上前补妆。 她的眼睛还红红的,抬眸看人时,会看得人一软。化妆师动作都卡了一下,那一刻会叫她忽然觉得,她和新郎抢一下婚也不是不行? 这边的动静比较大,紧急情况、紧急处理,容隐那边远远的都听见了动静。他让杭助过去看一眼。 这都到婚礼当天了,仪式马上开始——最好是不要突然告诉他:新娘逃婚了。 杭助连忙去了。 新郎的紧张感肉眼可见,旁边的人想调侃,又硬生生忍着。 ——您到底是有多怕娶不到人呐? 虽然都到了这一步,但只要没有走完最后一步,容隐那口气就还不能松。 婚礼地点定在北城当地,又是大肆举办,在北城难免会走漏消息。 加上关注他们的人本来就多,所以在北城的不少人或多或少会听见一些他们婚礼的相关消息。 容隐也没有刻意阻拦和隐瞒。是以,不少人是知道婚礼举办地点的。 甚至有不少粉丝特地前来,婚礼外边也允许他们进来打卡拍照。只是场地有限,今日宾客本就众多,担心粉丝也蜂拥而至后人数会失控,所以倒是不能全都邀请入场。 但现场摄影师不在少数,不少照片早已外传,还有人在不打扰的情况下进行直播,这些全都允许。 现在北城圈子里的人常说,容隐就是座冰山。但跟舒清晚在一起后,完全是被她给融化完了。 换作从前,谁能相信到他还能有这样好相处的一面? 一下子就从“君卧高台”变成了平易近人的形象。 杭助打探完消息后回来,告知他没什么大事。只是新娘和爸爸在说话,说哭了,那边紧急补妆呢。 容隐微顿。虽然他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总感觉岳父说的是不利于他的话。 他无奈地捏捏眉心。 婚礼仪式在倒计时,也难怪那边慌张。 他的唇边忽然提了提笑。 他与她的这一程,确实是难。 但相识十年,他总算拿到了一纸婚书。 寻着这个空,好友们过来寻他。 傅清聿今日也是一身黑色正装,他的领带和他太太的裙子同色。从大的点到小的细节,无不是在秀恩爱。 这 个人从结婚以后就学会了“开屏”,黎城谁人不知道这一对? 傅清聿倚在旁边,姿态闲适。而相比起他的放松,某人显然紧绷。 他轻笑:“知道这种紧张感了吧?” 当时去参加他婚礼,容隐还在评判着他的紧张。 容隐睨他一眼。天道好轮回,这点没话说。 “啧。”傅清聿轻勾唇,“不容易啊。” 从他和贺明漓婚礼到今天,岁月横跨多时,总算见得这人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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