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猷琛眸底暗沉:“那是我有病。” 外人眼里高不可攀的男人,此刻靠着她的肩,嗓音溢满低求。 “别跟他。” “不然我真的会疯。” 她穿着高领毛衣,思绪恍惚中,似乎有什么湿哒哒的东西浸透那层厚厚的面料,肩膀瑟缩了一下。 意识到落在肩膀处的是什么,她背脊僵硬地攥紧衣角,吞了吞喉咙,欲言又止。 ——他哭了?
第77章 后悔 车内萦绕着淡淡的冷调海盐香气, 在后排的俩人陷入沉默,彼此的心跳声在昏暗氛围里狂热跳动。 突兀的铃声又及时将俩人从短暂的神游中抽离。 江猷琛垂眸,她手中紧握的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斯潜’两个字刺痛着他的眼睛, 他紧绷的神经突突直跳。 逼仄的车内, 刺耳的铃声似乎也在疯狂提醒,嘲笑着他——他喜欢的女孩跟这个男人正在谈, 甚至还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 他猛然意识到——她爱上别的男人了。 当他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深陷水生火热时,当他因为无法跟她联系内心无比煎熬时,当他一天之内不受控点开她微博上百次时, 她已经走出那段感情跟另外一个男人甜情蜜意。 爱上别的男人这个木已成舟的事实让他彻底崩溃, 脑袋像被子弹准确无误地击毙, 顷刻间,他死亡般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想做点什么, 阻止她接电话, 伸出的手却又滞在了半空。 有什么用呢?她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 他的越界,纠缠,无理取闹只会令她厌恶。 他呼吸逐渐减弱, 仿佛被溺毙在水里, 痛苦地闭上眼睛,紧紧抱着她不肯松手。 怀里女人柔软的黑发如瀑布散开, 周身的淡淡广藿香明明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他屏息, 眷恋、贪婪地感受。 发鬓被濡湿,细密汗珠淌过颈项。 此时此刻她温柔的声音, 堪比一把尖锐的刀子, 一声声剜在他心口。 曾经,她也是这样又甜又柔地对他说话, 满心满眼都是他。 而如今她一个眼神都已经是奢侈,能听到这样动人婉转的音调也是因为对面是周斯潜。 他是借了周斯潜的光,才能短暂地享受。 何碧顷心不在焉地挂了电话。 俩人亲密无间的拥抱姿势本该是甜蜜美满的,她心底却没任何粉红泡泡,反而冒出几分苦涩和无奈。 感觉到禁锢她的力道更紧了点,她快要喘不过气,窗外雪花落在玻璃,迅速融化滑落,留下痕迹。 橘黄灯光泻入琥珀色的瞳孔,她握紧手机,听见埋在颈项的呢喃。 “我送你回去。” 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渴求。 她承认,心底特意围造起的,自认为无坚不摧的铜墙铁壁因为那几滴液体和他话语间的卑微柔软了几秒,但几乎很快又恢复。 “江猷琛,你不用这样。” “当初说当消遣,让我去做身体检查的人是不是你?” 江猷琛皱眉,怕她会溜走似的,下意识抱紧:“我不该说这种气话。我怎么舍得拿你当消遣……” “但是你已经说出口了,除了你,还有你的家人和朋友,都给我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这段不健康的感情有什么坚持的必要?我好不容易忘记了这些事,开始新的生活,你又出现,你就不怕我疯掉吗?” 仿佛有刀子在他五脏六腑狠狠切割,碎成渣渣,拼凑不起来。他心疼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我妈要身体报告的时候没站在你身边。”他有些哽噎。 如果时光能重来,重回到那个夜晚,哪怕一枪毙了他,他也不会说出做身体检查那句话。 不知是不是车内暖气开太高,又或许是他体温太高,抱得太紧,何碧顷鼻尖上也冒出一粒汗珠。 在听见江猷琛的道歉时,她眼眶瞬间湿润。 ‘她终于等到他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我妈要身体报告的时候没站在你身边。’ 当年顾庭山侵犯她被发现后,全家都觉得是她不检点,没人站在她这边,包括她爸爸; 进入娱乐圈工作,千千万万人只看加工过的剪辑片段就判定她是不知羞耻的小三; 跟喜欢的人谈恋爱后,她自认为对她很好很疼爱她的男朋友也要那张纸证明清白。 好像从来就没有人义无反顾站在她这边。 她在意的只是一份无条件的信任而已。 “已经晚了。” 何碧顷听见自己轻飘飘的悲凉声:“江猷琛,我们已经分手好久好久了。” 久到她已经不需要那份信任和偏爱了。 她一遍一遍地提醒对于江猷琛来说像是进入某种残酷的刑罚。 如钝刀在不断拉锯身体,以此告知他为时已晚的事实。 何碧顷下车离开后,他并没有把车门关上,任由风雪无阻地飘进来,落在他英俊冷淡的脸庞。 他想起去年除夕那晚,跟朋友去郊外看烟花,烟火璀璨中某个追求了艾青好多年的男生嘲弄地说,你不是为了女明星在鹿卧山放了一场大型烟花秀吗,结果你连她人都不敢睡,几千万也太浪费了,何必呢。 江猷琛冷冽瞥他,睡不睡这种私事他从哪里知道? 几分钟没谈拢,俩人就地扭打起来。 也是当晚,艾青哭唧唧出来道歉,是她说的。 在他的再三逼问下,知道了她们的造谣和抹黑,难怪那天晚上何碧顷会突然出现在他房间练瑜伽,他恨自己当时心思没有再细腻一点,如果早知道她的心理活动,他压根就不会有后续的身体检查报告。 艾青不停抽噎着,哭得他心烦意乱,他问,身体检查报告也是你的主意? 艾青起初摇头,说是齐思琼问她意见。 直到江猷琛非常干脆利落地把她所有联系方式拉黑,说普通朋友也没法做的第三个月后,她才黯然神伤地出现承认,是她暗搓搓怂恿齐思琼要的,因为她知道何碧顷非常在意这个。 当时见面是在公司楼下咖啡厅,听着舒缓的音乐,江猷琛冷嗤了声,把手机往桌面一扔,问她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她没说话,一个劲地掉眼泪。没得到安慰后高傲地起身走出去,头也没回地消失在烈日底下。 留在咖啡厅的江猷琛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只是因为一个他没放在心里的女孩对他的多年暗恋,用一念之差就把他的爱情搅黄。 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 拳击房场馆空旷安静,回荡着江猷琛打击沙袋的声音。 李政卓应约赶来时,江猷琛已经将一位教练打下台休息。 俩人一起上了拳击台,李政卓还以为他刚刚才打了一场,应该没多少力气了,正美美想着赢他一把,但很快就被他狠戾的拳头打得眼冒金星。 江猷琛像吃了兴奋剂,完全感觉不到疲惫。 出拳,击中。 ——眼前闪过她对他的抗拒,嫌弃,疏离。 前进,左勾拳。 ——她下车后飞奔向周斯潜,连脚下都是快乐因子。 一记右直拳,堪堪擦过李政卓的下颌。 “我操,阿琛,你吃火药了?住手住手住手……别打脸……” 江猷琛用牙齿咬下拳套,被濡湿的发丝溅着滚滚汗滴。 即使身体疲惫乏累,脑子却始终清醒,所有的思想都是何碧顷。 停止运动后,空气从喉头猛地灌进肺部,简直要把他的血液吸收掉。 室内莹白的光泻在他额角的汗珠上,折射出冷冽,水渍顺着鼻梁骨一颗颗落下,晕湿光滑地板。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铃声。 电话开免提,齐思琼颤抖的指责传来。 “阿琛,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知道你去海市肯定会去找何碧顷,你要找我也拦不了。但你去找那个人的朋友是什么意思?你偏要跟我对着来,偏要让我不痛快是吗?” 江猷琛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汗,沉声道:“这么多年了,人家早就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也不知您在较什么劲?如果您觉得我是故意在让您不痛快,那接下来我们谁也别想好过。” “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齐思琼痛心疾首。 “意思是我不仅要去找他朋友,还要去找他,您要是听不懂,我可以录下来让您睡不着时反复播放。” 挂了电话。 拳馆陷入诡异的安静。李政卓猛烈地呼吸,他嘴角乌黑了一片,这会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挨打——估计是在何碧顷那受了情伤。 这小子用他的尊贵会员卡,打拳消气就算了,还连他一起欺负。问发生什么事情。 江猷琛坐在长凳上,剧烈地喘息,说:“齐女士怕我去找她前夫。” 李政卓一愣,齐思琼的前夫他是认识的——圈内有名望的老戏骨。 据说当年齐思琼生下江妙娜后俩人便离婚,闹得很僵。江妙娜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谁。 齐思琼前夫在她们家是不能被提起的存在。 两个男人仰着后颈盯着诺大空旷的拳击场,平复心跳和喘息。 “她爱上别的男人。还怀孕了。” 被抽了魂的江猷琛一脸木然地开口,声音有气无力,与刚才在台上凶狠的模样完全不同。 李政卓呆滞地看向旁边眼神空洞,仿佛槁木的男人,又想起这段时间何碧顷跟周斯潜的八卦,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就是何碧顷。 他安慰:“你别把圈子里的八卦当真。狗仔都是听风就是雨,什么都能编造出来。” “她亲口承认。” “?”李政卓欲言又止,最后挑眉说了句:“你要喜当爹……了?” 江猷琛冷笑,眼里的落寞,黯然一览无遗:“她要是愿意就好了。” 李政卓再次哑口,浑身起鸡皮疙瘩,对他的大度表示震惊佩服。 想贬低一下他的情敌,但周斯潜这人颜值确实高,演技也不差,没接触过也找不到缺点蛐蛐。 “你冷静冷静,给别人养小孩你都能忍还有什么是你干不成的大事?” “我支持你去抢回来。” 江猷琛轻阖双目,眉宇间的痛苦和纠结要将他吞没。 半响,他睁开无神的双眼,心如刀绞,难受地说:“她怎么能……不需要我,不爱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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