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次后悔。 可谭明昊现在就后悔了。 他这几年就不该放任姜香的恣意,大学期间多少个寒暑假,他穷追猛打也许早就抱得美人归。自以为老谋深算等着水到渠成,结果等来了猛烈的劲敌。 “我一直都把她照顾得很好,以后也是。”谭明昊脸色不太好,凝出一股呼之欲出的攻击性。 两个男人之间的宣战无声地开启,角落里无辜的空气压迫感十足。 直到用清水漱了好几分钟口鼻的姜香回到座位,两个男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姜香敏感地察觉到这种尴尬,她不想伤害谭明昊,却得尽快打消他追求自己的念头。 小时候没什么感觉,大概从高中开始,谭明昊待她格外亲近,她长得漂亮还没有被男生们骚扰,多半是护花使者谭明昊太猛,没人敢惹他护着的人。 猛人谭明昊,对付想接近姜香的男生有用,拳头硬就行。遇上嫉妒心强的粉丝团女生,他又不能打,这层保护就失效了。 但是姜香感激他,高三下学期多亏他每天汇报复习进展,让她在高考中发挥正常。 感激、亲近、放松,姜香始终当谭明昊是发小、朋友、死党,别无一丝暧昧情绪。爱情真是不讲道理,常年的付出陪伴往往抵不过瞬间对视的刻骨铭心。 姜香在心里击了个掌,朝陆深张了张嘴:“那晚开的药吃完了,还要继续买吗?” 她不是没有主见的性格,故意有此一问来显示对他的依赖。 不能再拖,今天就让谭明昊死心。 陆深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下班后我带你去复查。” “嗯。”姜香乖乖埋头苦吃,不敢去看谭明昊。她不想耽误他,很多小姑娘喜欢他,包括自己那个异父异母的妹妹。 谭明昊重重叹了口气,快速吃完自己的那份牛排,蓦地笑了:“晚上我妈包饺子,等你回来。”不等姜香回答,他起身不屑地擦了嘴,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他走出店门,姜香松了口气,将椅子往窗户的方向挪了挪,平淡地说:“谢谢你配合。” “你不喜欢他。”陆深用的是肯定语气,不是疑问句。 “不是那种喜欢。”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情谊当然有。姜香端起水杯,刚贴上嘴唇就听陆深幽幽地说:“那你喜欢我吗?” 她一下子差点被水呛死。 本来感冒就鼻水横流,加上温水呛进喉咙,一时间弄得狼狈不堪。陆深递上纸巾,不嫌弃地帮她擦脸。 “谢……谢。”姜香接过纸巾,撇过脸,自己接着擦。 突如其来的大动作盖住了刚才引人尴尬的问话,服务员过来帮忙清理也打断了陆深继续往下问的冲动。 等桌面收拾妥当,也一起抹掉了刚刚那句敏感私密的表达。 “花真漂亮!二位慢用。”服务员小妹妹随口友好的微笑,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俊男美女的一次浪漫约会。 只能说,店里人太多,她没留意到刚刚负气出走的另一位男士。 “谢谢。”还是陆深临危不乱,将错就错。 姜香在走神,怎么处理对面那捧玫瑰让人头疼。拿上楼,势必引发办公室热烈的八卦,又不能扔掉,怎么说也是一片心意,姜香不想糟蹋谭明昊的心意。 陆深盯着她的侧脸,猜到她心中所想,“先放我车上,晚上我送你回家。” 一束花而已,他不怎么在意,但凡姜香有一丁点儿喜欢谭明昊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我刚才说的话是为了气走谭明昊,并不是真要拜托你带我去买药。”她觉得有些话还是澄清最好。 “我算帮了你,对吧?那今晚你还我一顿饭。”陆深语气认真,只是周围气压依旧有点低。 姜香一愣,付出就想着立刻求回报,什么人啊。 “欠一顿不行吗?” “必须当天还。” . 办公室里已经炸开锅,等陆深和姜香脚前脚后回来时,大家并没有联想到两个人是一起的,只当是在电梯里偶遇。 “陆总监下午好。”大家聚在王娇娇的工位上喝奶茶,现在还没到下午上班时间。“香香,你过来一下。” 走在前面的陆深撇了身后一眼,姜香敛目,心虚地没敢跟他对视。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刚才当着同事的面拉走了谭明昊。 等陆深走去自己的办公室,大家的声音放大了些,“老实交代,刚才捧花的帅哥是谁?”“真不够意思,有男朋友也不请客。” 由于找了许三石的王娇娇请客了,于是办公室有了不成文的规矩:找到男朋友就要请客。 姜香向上提了提口罩,有些不自在,“真不是男朋友,我家邻居,那花是我拜托他买来送人的,没想到他送这儿来,又让他带回家了。” 众人一副“你看我们信不信”的鄙夷眼神。 “我发誓,真不是男朋友。”姜香举起手,正式补了一句,“等我以后有了男朋友,补你们吃一周的大餐。” “行!誓言可录下来了哈。”超出预期的补偿才能抵消众人此刻失望的心理。 “那他有女朋友吗?” “能介绍给我们吗?” “他做什么的?” “开花店的吗?” “还是健身教练?” 姜香:“……” . 下班后,姜香故意磨蹭最后一个走。陆深在地下停车场等了近半个小时。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车里很暖,让她加快动作,迫不及待地整个人钻进来。“抱歉,我怕被人看见……” “看见又怎样?”陆深偏头,目光投向她。 他把西装外套扔在后排,湛蓝色的衬衫整齐地折进裤子里,身上传来一股好闻的冷冽沉木香。 姜香没有说话,眼睛盯着车窗前的雨刮。 是啊,被别人看见又怎样,她现在不是高中时什么都害怕的年纪,周围同事也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不会干出维护男神花痴般孤立人的幼稚事。 如果回到高三下学期,她才不会像从前那样当缩头乌龟。想到此,姜香直起腰背,淡淡地说:“你想吃什么?” “先陪我去一个地方。”陆深细不可闻地勾唇。 他带她去的地方离公司不远,是个猫咖馆。姜香疑惑,来这里吃饭? 王娇娇说过,许三石第一次约她就在猫咖馆,两人待了好几个小时。该不会陆深也走这种套路吧?她可不是王娇娇那种软妹子。 陆深打开猫咖馆的门,侧身等着她。姜香贴着门框准备抬腿的时候,陆深忽然离她很近,蹭着她的肩膀一起进屋。 “帮我挑只猫。”他讲话时靠近她耳边,姜香快速撩了一下鬓角处的头发。 “你要养猫?” “是,早就想养了。” 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孩迎上前,“是陆先生吗?选好哪只了?”他们之前电话沟通过养猫需要准备的东西。 “你喜欢哪只?”陆深靠近姜香,双手推着她的肩膀走近一些看。 姜香家里没养过宠物,面对一排整齐的小格子,她的眼睛微微睁大,每个小格子里都有不同品种、不同颜色的猫,正冲着她喵喵叫。 她心里一软,倒是有想摸一摸的冲动。 “中间那只蓝眼睛的是什么猫?”她垫了垫脚,仰头望着。 “短毛暹罗猫。”站一旁的大男孩介绍起来,“它很聪明的,养它主人不会孤单,也很少掉毛,性格 温顺……” “麻烦抱出来看看。”陆深的双手仍搭在姜香的肩膀上,那个大男孩将暹罗猫直接放在姜香怀里,吓得她赶紧抱紧。 身上挺白,就是这小脸黑黑的,搂在怀里很暖,姜香抬起一边手指轻轻摸了摸,“像个挖煤球的。” 陆深从她身后探过脸,左手像是搂住她的样子摸了摸猫,“你喜欢这只?” 姜香的指尖有点麻麻的触感,“看起来很高冷,很聪明。” 陆深浅笑,像在说他。 “就这只吧,上次在电话里说的注意事项我再核对一下……”陆深走去跟店家讨论该怎样养好猫,以及这只暹罗猫的身世情况。 姜香垫起脚又看了看格子里的其他猫咪,都很可爱,只是怀里这只最有眼缘。 半小时后,陆深搬了一堆养猫需要的装备上车,那只煤球脸的暹罗猫乖乖伏在姜香的怀里喵喵叫。 主驾驶和副驾驶的位置本来就很近,此刻陆深倾身摸着猫,两人距离不过分毫。 他说话的热气扑在她脸颊,“给它取个名字。” 姜香下意识往后靠,“你的猫你自己取名字。” “那叫香香。”陆深也往后撤了一点距离,眼睛里盛满笑意。 姜香有些恼怒,回呛:“叫深深。” 两个人互相说对方名字的叠字,听上去亲热又调皮。她反应过来,耳垂瞬间发红。 陆深的神色晦暗不明,静静地看了她半分钟,窗外的亮光越来越暗,已经黑天了。 “姜香,你是怎么看我的?” 一向自信的陆深也有不确定的时候,他不确定高中时的她是不是很喜欢自己,不确定多年过去,她还会喜欢自己吗? 姜香下意识去反驳,“什么怎么看?” “你……喜欢过我吗?”陆深迟疑后还是说了出来,尽管他有些不敢问,总觉得姜香对他有偏见的敌意。“我们在高中时擦肩过很多次,每一次,我都后悔没有叫住你。” 互有感觉的男女,眼神总是不期而遇,想看又不敢看,对视时一下子就沦陷了。陆深觉得,这应该不全是自己的臆想。 车里安静半晌,看着他好似掌控一切的从容,姜香咬着牙,声音飘得模糊,“你怎么会稀罕别人的喜欢,以前不是让我滚吗!” 陆深一愣,高中时被粉丝团搞得不厌其烦,他的确冲她们愤怒地吼过,可跟她,几乎没说过话啊。 他吃惊地问:“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第13章 :强烈的屈辱感 —— 校广播站出事故的前几天。 姜香在自己的座位上发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她以前也收到过有名、没名的情书,本想扔进垃圾桶置之不理,却被同桌梁心妍眼疾手快夺过去。 “得打开看看才知道给谁的!” 梁心妍平时最爱凑热闹聊八卦,无事都能掀起三分浪。姜香生怕她闹得满城风雨,赶紧拉住要跑出教室的她。 午休时教室里没几个人,第一排有两名同学趴在桌上睡觉,她俩座位前面还有一个于瑶,此刻被梁心妍的大嗓门吸引回头。 “你俩干嘛呢?” “过来!”梁心妍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光,用手指嘘了一声,招呼于瑶一起闷头拆信。 姜香猜测这封信大概率是写给自己的,伸手阻止道:“咱得提前说好,不管这封信是给谁的,都要保密,马上高考了,别给人家增添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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