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嘈杂中,他神色溃败,嗓音沉哑,“对不起灵真,我的初衷不是这样的。” 起初他真的只是出于同门的照拂之情,可对于初入社会,懵懂单纯的小女生来说,成熟帅气、稳重多金的年轻异性领导对自己的特殊关照,无疑是致命的诱引。 梁恪其实躲过,也拒绝过。 在察觉到对方情感的转变后,他曾变相挑明,他是有女朋友的,也是会结婚的。 可是,一朝沦陷,就是无尽的私欲反扑。 二十三四岁元气莽撞的姑娘,崇奉真爱至上,短暂失意后,依旧不愿就此罢休。 没有恼人的纠缠,也没有不明状况的无理取闹,只是安安静静地表态,并不在乎他有女朋友。 她年轻,可以等。 也是在那时,他好像在对方身上看见了年少时的阮灵真。 不似孤傲的倔强,是一种坚韧的力量,向上生长,笃定从容。 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频繁接触,但他无比确定,他从没想过离开阮灵真。 同样也从未应许过对方未来。 他想只是稍稍抽离一下,他会很快回归正轨。 他也的确只是稍稍抽离,就在阮灵真发现的前一天,他刚刚宣告这段阴暗腐朽的关系终结。 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坐在副驾,质问他为什么。 他兴趣缺缺,不耐于她频频掉落的泪珠,“我打算结婚了,我们也该结束了。” 女生哽咽,说她愿意继续做见不得光的那一个。 他答:“我不愿意。” 他自认中途离轨已是罪该万死,绝不能再放任私欲蔓延,并且刺激新鲜早已归为平淡。 他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可惜,还是因为他的疏忽大意,被阮灵真发现了。 “灵真,你相信我,我没有和她有过亲密接触,只是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他拼命自证,“这次回来,我是打算和叔叔阿姨商讨我们结婚的事情的。” “我想跟你结婚的,灵真,我是真的想跟你结婚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嗓音沙哑。 交警匆匆赶来,处理前方的剐蹭事故,干练指挥恢复交通。 长龙队伍向前推进,身后鸣笛大作。 阮灵真看向前方渐渐远离的车尾,提醒道:“你挡路了。” 梁恪看一眼车头,踩下油门往前推进。 阮灵真无奈一叹,“梁恪,这不是吃饭聊天的问题,你还不明白吗?” 似是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梁恪急忙开口打断,“不会有下一次了。” 阮灵真忽然觉得很可笑,距离静园还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她不想继续毫无意义争辩。 车子拐入古镇,昨晚停车的小院锁了门,梁恪将车停到了院外。 一株广玉兰于院内依墙生长,在雪似蝶舞中繁绿依旧。 阮灵真弹开安全带,“我们各自冷静一段时间。” 说完推开车门打算下车,又觉得这样的表述不准确,停在半程,回首补充:“你冷静好了,想想怎么和伯父伯母说我们已经分手的消息。” 梁恪整个人瞬间僵立在原地。 阮灵真关上车门,独自往静园内走。 雪花纷扬,她的背影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于视野。 - 阮灵真去冬园取了自己的东西。 说不难过是假的。 二十余载的情分,八年的恋情,那个记忆中朗正纯善的人,忽然之间,烂掉了。 鼻腔与喉头干涩发酸,从西楼下来,却碰到回来的靳筱瑶。 她些微惊讶,“哎?你们就回来啦?” 阮灵真吸了下发酸的空气,回道:“嗯,峥琪还在医馆,说和靳聿珩一起回来。” 靳筱瑶点点头,看见她手上提着的包,“你这是要走了?” 她应了声,还是给梁恪留足了体面,“公司忽然有事,我得去处理一下,就先走了。” 随后又想起没和老太太道别,“刚回来的路上碰到云叔,他说老太太在午休,我就不去打扰了,你帮我说一声。” 靳筱瑶连忙表示理解,“好,你先忙,休息了再和阿恪过来玩,听峥琪说茯苓很喜欢你。” 阮灵真笑了笑,说好。 靳筱瑶送阮灵真出园子,迎面撞上进来的梁恪。 “阿恪你怎么进来了,送灵真去公司呀。”靳筱瑶忙拉住他。 梁恪没说话,看向靳筱瑶身旁的阮灵真。 阮灵真柔和一笑,拒绝道:“不用了,他也难得休息,让他在这陪叔伯们打打牌吧。” 话是笑着说的,靳筱瑶还是觉察出了异样,看了梁恪一眼。 轻笑道:“行,那你路上慢点。” 阮灵真点头应下,转身踏出了园门。 见人走远,靳筱瑶收回视线,转问梁恪,“你和灵真吵架了?” 梁恪故作轻松一笑,“没有,回来路上拌了几句嘴。” 靳筱瑶“哦”了声,又回头看了眼,提醒他让着女孩子一点,阮灵真是个挺好的姑娘,让他知道珍惜。 梁恪心里烦躁,微拢眉头,耐心答:“我知道。” 只是他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 晚上靳峥琪和靳聿珩一起回来,靳筱瑶以为他们不知道,特意告知他们,阮灵真公司有事,下午就走了。 靳峥琪见三姐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欲言又止。 既然灵真姐没说,可能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她还是不要多这个嘴的好。 晚饭时老太太还问了阮灵真怎么没在,靳筱瑶说工作上有事情,下午就先走了,本打算亲自来和她道别,但因为她老人家在午休,就没去打扰。 老太太笑着应了声,又说年轻人以事业为重是好的,她一把年纪不用太在意。 继而又言辞打趣,问梁恪什么时候打算结婚。 梁恪兀自出神,闻言含糊地说还没做打算。 老太太让他抓紧,好姑娘可是不等人的。 他回知道。 - 晚饭结束,清扫客房的阿姨忽然拿着一支录音笔过来找靳筱瑶,说是在冬园的客房里找到的。 昨晚的冬园只留宿了阮灵真一位客人。 靳筱瑶接过录音笔,四下看了看,问梁恪去哪了,让他赶紧给阮灵真送去,以防她以为丢了,而着急。 靳峥琪怯怯缩在角落藤椅,往夏园的方向指了指,“他说不舒服,吃完饭就去休息了。” 虽然她知道这个托词十有八九是假的,但又不好戳破,只能也这样说。 靳筱瑶微微一怔,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突发状况。 “我去送吧。” 靳聿珩刚好结束和大哥的棋局,将棋子收回棋篓,回应靳筱瑶的话。 靳筱瑶闻言转身,纳罕道:“你知道灵真的地址?” 他从太师椅上起身,回:“病人信息。” 中午吃饭之前,温祈让阮灵真补了病人信息,以便回访。 靳筱瑶恍然,将录音笔递过来,“行,那你赶紧去吧,我回头告诉阿恪一声。” 靳聿珩接过,拿起椅背上的外衣,准备出门。 翻着肚皮躺在靳峥琪藤椅旁玩毛线小球的茯苓,忽然歪头朝门口看一眼。 原本微咧着喘气的嘴,倏然扩大,吐出舌头。 靳峥琪歪头看它一眼,又抬头看一眼推门出去的靳聿珩。 狐疑地眯起了眼睛,“茯苓,你是不是有什么天选系统在身上?” 它上午刚磕了二哥和灵真姐姐的CP,下午阿恪就和灵真姐姐吵架了。 哦不! 是劈腿!简直恶劣到了极致! 茯苓“哈哧”一声,懒得理她,抱着毛线小球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继续玩去了。 第09章 忘忧 阮灵真打车去会议中心,去地下停车场开自己的车。 到家时已临近傍晚,雪短暂停了阵。 为了上下班通勤方便,她在市中心地段买了套两室一厅的套间。 工作日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这里,周末休息偶尔回城北的父母家。 屋子面积中等,不算很大,但她一人居住已经足够。 进门放下包,将药放进冷藏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长长松了口气,目光在对面电视墙上停驻,整个人静顿放空。 她在想要怎么和家里提起她和梁恪分手的消息。 虽然她有十足的把握爸妈是一定会尊重她的决定的,再知道错在梁恪更不会说什么。 但肯定难免还是会为她担忧烦心。 阮灵真的家庭属于标准的高知家庭,爷爷奶奶退休前双双任职航天大学,父亲医生,母亲艺术学院的声乐老师。 家庭氛围很开明,可父母心总是一样的。 她今年二十八岁,从二十岁和梁恪在一起。 虽然家中从没催过婚,可身边同期的许多朋友同学陆续步入婚姻,她也会有些茫然。 不是拘泥于感情的结果一定是结婚,而是她没有再下一个八年了。 思绪在这一刻乱作一团,她抚了抚额,决定还是先去忙完工作。 会议第一议程的翻译记录她在靳聿珩的医馆就已经译完了,剩下的部分较第一议程轻松些。 两室的套间,因工作需要,次卧被她改成了书房。 当她坐在办公桌后终于将翻译记录全部录完,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将文档以标准格式保存好,发给沈佩然。 对面很快接收,回了她一句“厉害,神速!” 紧靠书桌的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她转头看一眼窗外。 暮色低沉,雪又开始细细碎碎地落下来。 楼下绿化带旁高竖的路灯,灯光下映照一片极速下坠的雪影。 时间已过八点半。 中午她吃得少,一下午都没什么食欲,这会儿却忽然觉得有些饥肠辘辘。 起身走出书房,打算去厨房看一眼冰箱里还留有什么食材。 很遗憾,冰箱里只有一瓶她没喝完的牛奶,以及一些就算加工起来,也很麻烦的肉制品。 关上冰箱门,去卧室换了衣服,拿起钥匙,决定出去吃点东西。 住在市中心的好处之一,就是总能随处可见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社区门外步行五十米就有一家。 连着下了两天雪,风中的萧瑟感愈盛,街道皆是一片银装素裹。 阮灵真走至便利店门前,推门进入。 门边铃铛“叮铃铃”响了起来。 她在速食冷柜前停留了阵,最终选了份茄汁意面,和一听咖啡。 结完账,店员问她需不需要加热。 她不打算再带着空空的肚子走回去,点头说要。 微波炉“嗡嗡”工作了阵,完成了加热,她接过,走到便利店玻璃落地墙前的桌子边坐下。 身边坐了对学生情侣,同食一份热腾腾的关东煮,挨在一起叽里咕噜地讨论待会儿去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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