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家打着门牌的地下club,赵予溪戳戳应湉的胳膊,指了指那边。 应湉看过去,这家club并不起眼。门窄,黑色墙砖,只有几个简单的白色英文字母作为门牌。进门后要下台阶才能入场,此刻关着门。 上次? 她想了想。 哦,她找施漾要微信然后社死的那次。 当时她觉得社死,加了好友之后立马就撤,连再见都没说,跟逃命似的。自然不知道施漾那一秒钟的荒唐念头,以为她是拉皮条的。 这几天她忙毕业的事,施漾也没闲着,每天跟一群兄弟有约。她在莲花广场玩的时候,他正在台球厅,懒洋洋地支着球杆,站在桌边看对面把母球打进球洞。 “不是,我看准了啊。”朋友感到不可思议,趴在桌上拿球杆戳了戳。 施漾把母球掏出来:“你眼睛散光吧。” 这家台球厅环境不怎么样,扯着嗓门的吆喝声充斥在耳边,特别吵。还有人抽烟,搞得乌烟瘴气。 但这家便宜。 球桌周围人群散乱,几个人围着球桌,几个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想打了就换人上场。 朋友看他把母球重新放在桌上,瞄了眼其他人,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什么。”施漾换了个角度,俯身,对准母球。 球杆轻挑,母球跳过面前的黄球,直击后面的橙色球,精准打入球洞。 “……”又让他装到了。 朋友目睹这一幕,嘴角抽搐,耷拉着眉眼,无语至极,“你少装,上次给你打电话你那话什么意思?真背着哥们儿脱单了?” 脑子里闪过应湉那张脸,施漾拿起巧可,磨了磨球杆:“没。” 朋友审视的眼神打量他一番,知道他这嘴撬不出任何真话。 想想也是,平时什么话都是张口就来,满嘴跑火车,说不定那会儿就是开玩笑随口胡诌。他要是能正儿八经谈个恋爱,那才是见鬼了。 把球杆扔给旁边的人,朋友拿起手机:“我去买点喝的,你们喝什么?” 施漾:“随便。” “我跟你一块儿——诶!”另一个卷毛朋友刚站起来往外走,抬头看到从台球厅门外走廊站着的人,撞了下身边人的肩膀,朝那头抬下巴,“那是不是应与峥他姐?” 没见过应湉的人听见这话迅速凑过来,好奇问道:“哪个?” 施漾在人群后面,隔着一张球桌,听他们议论。他慢条斯理地放下巧可,把球杆横在桌上,双手撑着桌沿,抬眼看过去。 门外走廊,应湉一个人,跟前站着个男生。这人他有点儿印象,斜对角那桌的。 多半是看见她,跑出去搭讪,找她要微信。 “应与峥那小子亲姐?这么漂亮?” “有男朋友吗?” “怎么,有想法?应与峥能把你脑袋拧下来。” 朋友们聊得热火朝天,那么一丁点心思都摆在明面上。 施漾没搭腔,一副事不关己、毫不在意的样子,仿佛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认识,不熟,不感兴趣。 她今天又穿了漂亮裙子,特意弄了头发,卷发侧边夹着一枚银色的蝴蝶发夹,反射着细碎的光。 不是头一回被陌生人要微信,应湉拒绝得坦荡干脆,但面前这个有点难缠。 她只是在这儿等赵予溪去卫生间,没想到台球厅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跟她搭讪,目的性非常强。 赵予溪的包在她手里,她只能捏紧手机,在心里哀嚎赵予溪能不能快点回来救救她。 台球厅里走出来几个人,笑容满面看着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姐姐!” 她闻声看过去,有两张面孔比较眼熟,吃宵夜那晚见过。但她越过前面几个人,看到站在台球厅门口的施漾,双手插兜,散漫恣意。 四目相对,只两秒,应湉移开视线。 走过来的人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她说跟朋友一起来的,在这儿等朋友。 搭讪她的人被打了岔,甚至被一群男生挤到一边,踌躇一会儿骂了声,扭头走了。 应湉知道他们是在替她解围,道了声谢,仍能感受到那道笔直的灼热视线。 “顺手的事儿。” 说话的人瞥见赵予溪从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出来,往这边走,问了句,“你朋友?” 应湉点头。 那几个人便摆摆手,转身回台球厅。 看到施漾,打头的朋友扬着调子诧异地问,“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是随便吗?” 他拉开冰柜,拖腔带调:“你挑的我不爱喝,我自己挑。” 没再看应湉,拎出一瓶饮料,转身就走,头也没回。 - 在商场吃完晚饭逛了会儿,应湉和赵予溪在地铁站分道扬镳。没往家走,路过家附近那一站,她在下一站换乘,去施漾家。 原本打算过两天再说,但今天下午碰巧遇到施漾,心里像灌了风,又开始泛起痒意。 于是坐上地铁的刹那,脑子里冒出来他家的念头。 时间已经不早,小区里仍然坐在许多乘凉的人。外面街边的店铺灯火通明,小区里路灯昏暗。晚风拂过,风里浸透花香。 应湉跟在自己家小区似的,坐在那儿怡然自得,晃着腿玩手机,看不出任何等人的意图。 施漾回来时,离家楼下还有几米远,就看到应湉坐在那儿,在揉一只毛茸茸的萨摩耶。 准确点,是那只萨摩耶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狗主人的脸上已经露出无奈,但那只狗就是怎么拽也不肯走。 他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终于把大狗哄走了,应湉缓了一口气,玩狗把她给玩热了。无意间抬头,看到站在树下的人,她眉梢微吊,笑眼盈盈。 施漾插兜走过来:“你这样容易让我误会。” 应湉仰头看他:“误会什么?” 施漾:“误会你真想追我。” 谁大晚上蹲人家门口啊。 但他吊儿郎当的语调,含混着笑意,不是认真说的,摆明了揶揄她。 “这就算追吗?”应湉从小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的。捏着糖棍,递给他,“我没有追过人,不太清楚。” 装什么啊,你这么会。 垂眼,视线落在棒棒糖上,施漾挑了下眉。 苹果味的。苹果这么有话题的东西,又暗示我什么呢你。 “以后别这么晚来找我。”拿走她手里的棒棒糖,他撕开糖纸。 这双手总是有一股蓬勃喷张的劲儿,骨节分明,青筋血管攀附在手背,特别性感。剥糖纸的动作,也能让人联想到剥别的东西。 应湉盯着他的手,问:“为什么?” “送你回家不能送到家楼下,隔一公里就让我走人。”施漾把糖纸攥在手里,捏着糖棍,没吃。转了个方向,糖果递到她嘴边,若有似无地碰着她的唇瓣。 他勾唇笑,嗓音低磁,“这一公里你要出什么事儿,我罪大恶极。”
第09章 恶犬 应湉这几天早出晚归,应与峥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劲。洗漱洗到一半,匆匆忙忙跑去应湉的卧室,敲了敲门没回应,猛地一开门。 果然,人不在。 卧室里一尘不染,跟她一晚上没回来似的。 “爸!我姐呢?”他扯着嗓子问。 亲爹陈词正在看球赛,随口回了句:“栓我裤腰带上呢。” “……” 应与峥在应湉的卧室里转了一圈,像要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最后无果,一脸困倦地叼着牙刷出去。 一捧冷水拍在脸上,他猛地清醒过来。 他姐那么喜欢睡觉一人,放假居然没赖床。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该不会是为了逃避帮他跟父母要旅游经费的事吧? 这么辜负他,是不是亲姐啊,他心都要碎了。 给应湉发了消息,每一句话后面的感叹号都是他悲痛的心情,但她没回。 应与峥郁郁寡欢一上午,开始在家捯饬自己。晚上有个朋友生日,要在香樟路那家海底捞吃饭,吃完饭还要去ktv玩会儿。不抢夺寿星的光环,但他这个大帅哥还是要闪亮登场的。 “应与峥!你还要洗多久?要把自己泡发吗?” 亲妈应嘉禾从楼上邻居那儿回来,应与峥还在浴室里洗澡,这个澡洗得有够久的,像是要把自己这个旧东西洗成新的。她敲了敲浴室的门,“用不用我把你户口迁出去?” 应与峥连忙应了两声,说马上。 从浴室出来,他在卧室里衣柜里翻了好一会儿,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妈!我那条排扣裤呢?” “你刚嫁过来吗?”对这个家里的东西这么不熟悉。应嘉禾好像对他的衣柜了如指掌,精准的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衣物里抽出来那条黑色的排扣裤,扔他身上,“你什么时候开学。” 完蛋了,应女士开始厌烦他了,这个家要容不下他了。 应与峥抱着裤子,委屈巴巴:“我高考成绩后天才出来呢。” 应嘉禾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指了指他衣柜里乱七八糟的一坨:“抽个时间自己收拾,不然我就收拾你。” 应与峥抿唇,十分乖巧地点头。 应嘉禾甩头就走,抬手揉着脑袋。在外面操心委托人,在家操心这完蛋玩意儿,头疼死了。 松了一口气,应与峥掏出手机,看到今晚寿星发给他的定位和包厢,回了个表情包。退出去发现应湉的聊天框已经被压到下面,这会儿已经是中午了,她还是没回他消息。 眉头紧锁,应与峥忧心忡忡地打了一通电话过去,生怕听见冰冷机械的女声告诉他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什么事儿?” 应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应与峥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问她:“你在哪呢?” 他问这话时,应湉正和施漾待在一块儿。她瞄了眼去前台要纸巾的施漾,莫名有种罪恶感,道德在这一刻被深深谴责。 只忏悔了一秒,她看见施漾拿着一盒纸巾过来,回答应与峥:“在外面吃饭啊,怎么了?” 应与峥:“你昨晚回家没?” 应湉张口就来:“没回,在外面流浪。” “……”应与峥沉默两秒,“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光是早起这件事儿放在她身上就足够诡异。 心里咯噔一下,应湉和在她对面坐下的人对视一眼,理直气壮:“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啊,闲得慌?” 说着看向窗外街道上的行人,干脆地转移话题,“要吃鱿鱼鸡腿嫩牛肉吗?给你带回去。” 应与峥:“掉地上了吗?” 应湉噎了下:“我是这种人?” 应与峥:“没掉地上你舍得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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