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裳并没有跟别人说起高向阳自幼丧母、与父亲和后妈一起生活的经历。这件事只有韩沉和她知道, 除非高向阳主动跟人说起,否则这种私事她是不会随便往外传的。 所以她跟小岳也没说这事,只解释了为什么高向阳和那个饭店老板关系好。 小岳“哦”了一声,说:“怪不得呢!我听远哥说,高向阳昨天走的时候不是空手走的,又拿了钱,看着还不少。远哥说他在包里东掏西掏的,连一两块钱都凑上了。” 这件事罗裳还真不知道,上次高向阳去医院好像也拿钱了,这次连零钱都掏了出来,那他手里还能有钱吗? 听韩沉说,高向阳以前工作的基层单位经常欠薪,就算发工资,也会减掉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人事上关系又比较复杂,各方面都不顺心,他就起了辞职的念头。 而他父亲就算有钱也不会给他,这样的家庭对于他是没什么助力的。没有父母托举和帮助,又转业到那样的单位,高向阳手里就算有点钱,也不会多。 罗裳想到这一点,就抽空把方远叫了过来,趁着旁边无人时,小声跟他说:“等高向阳回宿舍,你试探下,看看他还有没有钱。如果碰上事,我们这儿可以预支下个月工资。” 方远没有立刻答应,他看了看罗裳,又打量着这个诊所,叹了口气,才道:“老板,我知道你心好,不过你这摊子铺的也不小,处处都要钱,你也不容易。” “对别人差不多就行,可别太好了。你就不怕我们几个得寸进尺?我可告诉你,这种人不少。” “这世上多的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人。” 他认真地叮嘱着,摆出一副生怕罗裳好心泛滥吃亏的模样。罗裳无语地瞧着他,说:“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像个滥好人了?” “你们几个要是不知好歹我连用都不会用,这事我有分寸。不光是高向阳有这个待遇,其他人也有,家里有事都可以预支工资。” 方远这回不再啰嗦,答应了:“行,我知道了,回头我探探高向阳的意思。我估摸着他可能真没啥钱了,前几年我爸妈有病的时候我家也那样,到处翻零钱花,从床底下找到一块钱都高兴。” 这年头大家都不宽裕,达到温饱,不用饿肚子就不错了。 方远家里也因病困难过,所以他对高向阳现在的处境更容易理解。想到这些,他不禁自嘲道:“咱们诊所这几个人,除了小岳,都是穷光蛋。没有最穷的,只有更穷的……” 小岳家里条件确实要比普通人好一些,跟方远和于航他们比,她算是娇娇女了。不过小岳性格很好,开朗随和,是个容易相处的人,罗裳挺愿意栽培她的。 听方远这么说,罗裳不禁想到了梁乔,也不知道她跟方远到底什么情况,她这阵子一直没过来,罗裳就没问。 有些人似乎挺不经念的,罗裳刚一想到梁乔,梁乔就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裳宝,诊所被偷的事我听说了,本来要去看看你的,不过我现在去不了,得等几天。”电话一接通,梁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又去外地出差了?是谈生意吗?”罗裳说话时手指轻拢着电话线。 “没出差,是摔断胳膊了,刚打完石膏。你给我开点舒筋活血的药吧,能好得快点,今晚下班前我让人去诊所拿药。” 梁乔说话的声音还算平稳,听起来情绪还行。罗裳却吃惊地道:“怎么摔了?严重吗?不行我晚上去看看你。” “走路摔的,穿高跟鞋下台阶没走稳,从台阶上滚下来了,当时旁边还有不少人在,真是丢死人了。”梁乔说起这事,不免有些懊恼。 紧接着她又说:“不过不严重,医生说注意点就没事,过几个月能长好。反正我既不做饭也不干家务活,工作主要也是动动嘴,耽误不了什么。” “你别来了,我今天去医院时,大厅里全是人。现在有好多人感冒,还有得肺炎的,医院忙,你那边肯定也忙,休息时间都不够,别来回折腾了。过两天我好点了去找你吧。” 罗裳晓得梁乔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听她说话声音也挺正常,她就放心了,“也好,那我就不去了,过两天好点了你再来。” 说完这事,罗裳已经准备挂电话了,梁乔又叫住她,“哎,跟你说个事,前两天高中老师托人跟我说,有人要给他钱,想打听我们那届学生的生日。老师觉得这事怪怪的,没敢乱说。” “再问他就推说咱们那一届毕业时间太长,学生资料都没了。而且学生那么多,他连人名都记不住多少,生日就更不提了。那个人可能是信了,就没再打扰他。” “你懂得多,你说这事是不是挺怪的?”梁乔只觉得怪,却说不出哪里怪。 罗裳皱了皱眉,心想信息泄露这种事现在就已经存在了?具体是什么事她现在也说不好,但这人肯定有所图谋,否则谁会平白无故地拿钱买这些信息。 至于她户口本上记载的生日,其实是不准的,差了两个月不说,日期也不对。 上户口登记错日期的事不少,一般人不会特意去改,所以就算有人拿到了她入学和身份证上的生日,也没什么用处。 但防备心还是要有的,她就跟梁乔说:“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都不要说。你也得注意,你现在生意越做越大,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惦记上你?” “从生日可以推算出生辰八字,一些心术不正的高人如果能拿到你的八字,搞不好会做什么。” 梁乔呼吸有些沉重,过了一会儿,才跟罗裳说:“有道理,你现在风头正盛,你也得注意。” 罗裳让她放心,一边说一边提笔写下舒筋活血的药方,这个药方包含好几种藤类药,比如鸡血藤、络石藤等等。 “诊所里的人都还好吧?”挂断电话前,梁乔突然问起了其他人。 “还行,都跟以前差不多。用不用别人来接电话?除了小江,人都在这儿呢。” 罗裳暗示的挺明显的,梁乔却拒绝了:“不用他们接,先这样,我还得去见个人,回头再说。” 电话顷刻间挂断了,罗裳看了眼方远,接着跟他说:“把这个药方给小岳,让她先抓一周的量,回头梁乔会让人来取药。” 方远没吱声,接过药方瞧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治什么的。 他跟了罗裳半年,每天都在看药方抓药制药,现在也是个半吊子医生。很多方子他看一下,大概就能看出来是治什么病的。 刚才罗裳说话时他也听到了,所以他一看就知道,梁乔摔了。 最近下了几场小雪,有的地方会残留冰雪,梁乔出门总穿高跟鞋,当然容易摔跤。 方远默默地拿着药方去抓药,至于他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快五点的时候,梁乔派过来的人到了,他来时还带了一个盒子,告诉罗裳盒子里的羊绒围巾是梁乔给罗裳买的。除此之外,梁乔还买了六副羊绒手套,说是诊所里人手一套,连小岳都有。 小岳欢喜地接过手套,在手上试戴了一下,越看越喜欢。 她开心地跟罗裳说:“梁老板真有钱,太大方了。” “这种羊绒做出来的东西很贵的。这副手套我在百货商店里看着过,一副得一百多,我可舍不得花这么多钱买一副手套,今天我沾着老板的光了。” 罗裳却笑道:“我觉得你沾的不是我的光,可能是别人的光。” 小岳奇怪地看了看周围的人,“谁啊?” 罗裳没说这人是谁,只看了眼方远,随后问他:“给你的手套喜欢吧?不干活就戴着呗。” 方远憋红了脸,没吱声,也没说他不要梁乔给的手套。小岳瞧见了他的表情,再想到罗裳的话,顿时若有所悟,只有于航什么都没听出来。 等到小岳和于航走了,患者也陆续离开了诊所,方远才过来跟罗裳说:“我跟梁乔,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相信罗裳一定能听得懂他的话,事实上罗裳真懂。憋了好几天,方远终于露出一点口风,罗裳不敢笑他,免得他连提都不愿意再提。 她一只手撑着腮,略微思考了下,才道:“合不合适要看你们俩能不能互相满足彼此的需求吧,说是各取所需也对。当然也不能忽略感情上的因素还有眼缘。” “你们两家经济条件差距确实是挺大的,不过你现在收入也不错,比一般上班族要强,以后还会更好。你还有一张好脸,个高体壮,有腰有腚的,你怕什么?” “软饭这种东西,有的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听着罗裳越说越不像话,方远无奈地瞪着她,不让她再说下去:“大姐,我认真的,你可别取笑我了。” “我都奔三十了,要说我不想结婚那就是装。可我以前真没想过找梁乔这样的人,不是说她不好,是她太有钱了。她随便买件东西,一点零头就够我干一个月的,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上回在火车上分开,梁乔问我能不能跟她处对象,要结婚的那种,我哪敢答应啊?” 罗裳追问道:“你俩在火车上到底发生什么了?能不能跟我说说?” “那不能告诉你。”方远拒绝得很彻底,堵死了罗裳继续吃瓜的念头。 罗裳笑下了,不再追问:“行了,跟你说正经的。梁乔跟我说过,她想找个专一的人,还得帅,身材也得板正,这种人在她那个圈子里不好找。你自己对照下,这些标准你符合不?要是怕她和她家里人不好相处,先不用急着确定关系,可以试着了解下。” 方远没说话,若有所思地走开了。罗裳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五点半了,薛炽坐今天的火车回青州,之前跟她说过,今在下午会带人来诊所。 这时还没到,不知是不是因为火车晚点了。 今天没有江少华帮忙记录医案,罗裳自己就挑了几个典型一点的,写到了笔记本上。 写了没多久,有人在门口“咚咚”敲了几下。 “是薛大哥啊?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吗?”看到站在门口的薛炽,罗裳连忙站了起来,还看了看薛炽身边的人。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跟薛炽年龄相仿。他长得挺瘦,是那种精悍的瘦,他的五官硬朗,面容坚毅,但表情是和气的。 “嗯,去了几天,还算顺利,联系上了我大师伯这一脉的人。” “来,我给你介绍下,他叫吴奇,我大师伯的小孙子。” 罗裳站了起来,没有忽略掉吴奇眼中蕴含的光蕴。这人不一般,仅看外表的话,也不算辜负了掌教弟子后人的名头。 罗裳客气地跟吴奇打过招呼,请他们俩坐下来。她注意到吴奇在观察诊所里的人,就先跟他们解释道:“小江早上鼻塞,我让他在宿舍休息。也不远,出去走到斜对面,上楼就是,六七分钟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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