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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繁星思虑了片刻，“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我妈是不想再踏足那片老城区，不想再去那破旧的楼房里，那里的邻居让人恶心，她有些恨那里。” 苏暮沉没再问，又继续着之前的话说：“邻里关系就是这样，常处才会感情越深。这样吧，我让小陈替你去，礼品丰厚些，就说你现在行动不便，她也不会挑什么理的。” “那好吧。等罗姨身体好些的，我和妈妈请她出来吃饭。”顾繁星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就这样安排，她挺满意舒服的。 随后，两人又聊起了姥姥寿辰的事。 “会请傅家来吗？”她问。 苏暮沉说：“奶奶讨厌傅恩锦，不会请傅家来的。” “嗯？”顾繁星心思一动，“那姥姥喜欢她？” 苏暮沉沉吟了一下，说：“确实比奶奶喜欢她。我和她交往的时候，奶奶对她就不太满意，嫌弃她的长相不够大气，说会是个妖媚惑主的，怕给我拐带坏了。” “但姥姥对她挺喜欢的，她在老人家面前嘴巴甜，会哄人开心。奶奶那边不得意她，她也不浪费时间，把注意力都给到姥姥这边，和姥姥相处的挺好的。” 顾繁星听着，暗暗比较着自己和奶奶姥姥的关系。 “是哦，我还没问过你，奶奶和姥姥对我满意吗？” 苏暮沉笑了笑，在被子里握着她的手，“老婆，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傻乎乎的吗？” “不是啊，老人嘛，都是看孩子的面儿比较大吧？” 顾繁星很有自知之明的说：“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奶奶和姥姥都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我的家庭，她们不太满意的吧？” “家庭是次要的，她们满意你这个人就可以了。”苏暮沉没有直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顾繁星也不纠结，两位老人对自己的喜欢，是真情流露，她看得出来。如果不喜欢自己，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喜欢的。 “那后来你和傅恩锦分手，姥姥肯定对你们也挺惋惜的吧？”她又聊到他们身上。 苏暮沉“嗯”了一声。 顾繁星不知怎么回事儿，突然就想到了姥姥送给自己的那个金凤步摇，问他：“那个金凤步摇，姥姥是不是曾经给过傅恩锦？” “不是给的，而是她看了喜欢，托我去跟姥姥要的。” “啊？她不知道那是宫里出来的东西吗？就敢要？” 苏暮沉说：“跟她说了是宫里的东西，她更想要了，是不是没想到？” 顾繁星直咂舌，“嗯，确实没想到。按说她也是豪门里的大小姐，怎么能做这么掉价的事呢？” “那姥姥当时就给了？”她又问。 苏暮沉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太晚了，明天再聊吧。” 他说着，就要搂着她睡觉。 顾繁星呵呵的笑，“干嘛呀，关键时刻就不说了呢？” “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说的，我怕你听了之后，又要胡思乱想。” “老公，你当时该不会是跟姥姥说，你要娶她，然后姥姥就给你了？”顾繁星把心中的猜测问出来。 “是她，”苏暮沉叹了口气，“去跟姥姥说，想要嫁给我，跟我结婚，问姥姥会给什么。” 顾繁星这下更惊讶了，真佩服她，什么都敢问。 “真是年轻敢说话呀。”她圆了一句。 苏暮沉“呵”的一声，“还问吗？不问我要睡了。” “睡吧。”顾繁星靠在他怀里，想了想，又忍不住的问：“老公，你以前对傅恩锦是不是滤镜过重，才对她念念不忘的？”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啊。”苏暮沉的手搭在她的肚子上，“应该是吧，有滤镜，也有不甘心。” 顾繁星也不想因为这个话题再惹得苏暮沉不高兴，就此打住，“以后不问了，睡觉了。” 之后过了两天，小陈带着丰厚的礼品代替顾繁星去了郑文浩的家，看望罗姨。 别看小陈是司机兼保镖，可这人情世故，说话聊天，也一点都不含糊，把话说的极其漂亮，让罗姨对王萍母女深表感谢。 小陈把事办的周到，顾繁星高兴，给了他一个大红包。 就在大家都等着给姥姥过寿辰的时候，顾家突然出事了。 这天晚上，刚要躺下睡觉，顾繁星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是顾灿阳打来的。 刚接起，里面的声音焦急响起：“姐，姐！爸出事了！” 虽然对顾林早就失望透顶，可血缘的牵系让她还是惊慌的坐了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沉声问，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划过。 顾灿阳在电话里拖着哭腔说：“爸爸欠了高利贷，要账的来要钱，他就跑了，被他们抓住了，快要给他揍死了！” “你们现在在哪儿？”顾繁星怒从心头起，也不好跟妹妹发火，冷冷的问。 “人民医院，爸爸被送进了抢救室。”顾灿阳呜呜的哭了出来，“姐，你和姐夫能过来一趟吗？”
第175章 顾林没了 顾繁星说：“你别哭，我和你姐夫这就过去。”说完，挂断了电话。 苏暮沉在旁边也听见了，惊讶的问：“进了抢救室？” 顾繁星眉头紧皱，一副心烦意乱的模样，“是，被揍进了抢救室。” 进了抢救室可不是开玩笑的，苏暮沉只好带着她，一起去了医院。 急匆匆的赶到医院，两人刚进大厅，就听到一声接一声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伴着家属一声声的“妈，你怎么就走了呢？”的哭喊，吓得顾繁星心头一悸，往苏暮沉身边靠去。 苏暮沉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哄慰道：“别怕，咱们往这边走。” 抢救室前，顾灿阳自己焦急的等在那里，看到姐姐来，“哇”的一声哭了出声。 “先别哭。”顾繁星冷静沉着，“谁给送医院来的？” 顾灿阳抽泣着：“有人打了120，然后医院给我打的电话。” “你妈呢？”她又冷声问。 顾灿阳苦着一张脸，无措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苏暮沉又问：“你怎么知道是被高利贷的人给揍的？” “就在家楼前，好多邻居都看到了。” 苏暮沉带了三个人一起来，对其中两人交代了几句，之后那两人应声离去。 顾繁星抿着嘴，心里气得不行，“什么时候借的高利贷？借了多少？” 顾灿阳还是摇头，“不知道。” “给你妈打电话，让她快点过来！”顾繁星不想再看妹妹哭唧唧的样子，去了另一边的椅子上去坐了。 苏暮沉哄着她，“现在生气也没用，希望他没事吧。” 顾繁星又朝抢救室的大门看去，心里说不出的烦乱，像是一直不落地儿似的。 顾灿阳靠在墙边，不停的拨着母亲的电话，给母亲发语音，可还是联系不上。 她颓败的垂下头，心里也害怕，眼泪啪嗒嗒的往下掉。 顾繁星在这边看见，起了恻隐之心，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电话还是打不通吗？”她问。 顾灿阳低垂着头，轻轻地摇了摇。 “打不通就别打了，早晚都能联系你的。”她说着，拉起她的手，让她坐下了，“别哭了，都不会有事的。” 她只能安慰到此，说完又回自己那边坐着去了。 顾灿阳含泪抬起头，嘟着嘴看着姐姐，眼里是满满地依恋。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对他们说：“家属受伤严重，抢救无效，已死亡。” “什么？死亡？”顾氏姐妹齐声问道，脸上满是震惊。 医生说：“送来的时候，内腔和颅内就都充血了，出血量太大，内脏又多处受损严重，回天无力了。” 顾灿阳“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怎么会这样？姐姐，爸爸没了。” 顾繁星心里震动，但却没有多悲伤，顾林带给她的伤害真的是太多了，他的死也抵消不了这些伤害。 “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过来询问。”医生说完，又递过来死亡通知书，叫家属签字。 顾繁星说：“他老婆不在，我们不能签。” 医生说：“那就快点联系他老婆。” 护士推着顾林从里面出来了，脸上蒙着白布单，顾灿阳哭着，颤巍巍的过去，不敢掀开看。 “爸爸——爸爸——”她摇晃着他的身体，大声的哭喊着。 顾繁星站在那里，双手紧紧地握着，牙齿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一颗眼泪没掉。 护士给顾灿阳拉起来，先把死者送去了太平间。 之后，苏暮沉叫跟着的人去办理了手续。 “姐姐——”顾灿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朝着顾繁星走过来，就要抱着她。 苏暮沉及时挡住，拍了拍小姨子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顾灿阳才17岁，就没了爹，如同天塌下来了，怎么能承受得住？ 顾繁星急喘了几口气，对苏暮沉说：“她妈也联系不上，带她先回家吧。” 之后，她疲惫的转身先朝外走。 苏暮沉柔声对顾灿阳说：“别哭了，今晚先跟我们回去，你妈妈我会派人去找的。你姐现在怀着孕，你别去烦她，再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咱俩加个微信。” “姐夫……”顾灿阳哭的嗓子都沙哑了，“谢谢你。” “哎……”苏暮沉看她哭成这样，也挺可怜她的。 三人上了车，苏暮沉开车往家走。 顾灿阳还是懂事的，刚才听了苏暮沉跟她说的那几句话后，在车上就没再哭，只是一直低着头。 顾繁星一路都没再说话，直到回了家。 张宁和柳阿姨都被惊动起来了，给顾灿阳安排了房间，又找了一套姐姐的睡衣给她，叫她先去睡了。 客厅里，顾繁星手撑着额头，毫无困意。 回想与顾林这二十多年的父女情，真没什么温情时刻，记忆里只有吵架，要钱，要钱，吵架。 现在人突然就没了，纵使恨他，心里也难接受这事。 “老婆，”苏暮沉坐在她旁边，“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人既然不在了，想太多也是无用。” 顾繁星拿下手，无精打采的对他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就是太突然了。他以前来闹我和妈妈的时候，我恨不得他出门马上就死，可他真死了，我又觉得他怎么就死了呢？” 苏暮沉静静地听她说着，做一个合格的观众。 “我以为他死了，我心里会很痛快。可刚才，医生宣布的时候，我只感觉茫然，不太相信。” “老公，我突然觉得，人好脆弱啊，前两天顾灿阳还给我打电话替他说话，今天人就没了。” 苏暮沉拍拍她的手背，“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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