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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钤看着酒单，听到她点的酒，抬眼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里有几分晦暗不明，淡淡道：“两杯玫瑰热红酒。” 等酒的间隙，陆漫樱手指捏着酒单，鼻腔里轻嗤了一声，拿了铅笔在酒单上就是一阵段子手发挥，吐槽了几句，忽然又觉得没意思了，就丢了铅笔，看旁边吧台上的调酒师调酒。 陆钤坐在她对面，从她手底下抽出那张酒单，看她都写了什么。 东邪西毒 “每个人都会经过这个阶段，见到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我很想告诉他，可能翻过山后面，你会发现没什么特别。” 【因为已经脚麻了】 重庆森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壁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房贷不会过期】 阿甘正传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 【翔的味道】 陆钤嗤地笑了一声，笑得拿在手里的酒单都微微抖动。 陆漫樱瞪他，“你笑什么。” 陆钤眼睛里的笑意还很浓，有细碎的光在闪：“待会儿我来替陆小姐品尝生活疾苦，陆小姐喝玫瑰热红酒？” “我点的酒，为什么要跟你的换？”陆漫樱看向酒吧内摇曳的烛光，挑了挑眼梢，轻轻一哂，“你这个没有一丝褶皱的上流社会有钱人，能品尝出什么生活疾苦呢？” 陆钤直直地看着她，两只手肘支在桌上，双手交握，顿了几秒才说道：“如果你讲的是《寄生虫》电影里所描述的褶皱的话，那我的确是没有，这个世界贫富差距很大，韩国电影很敢拍。我不曾经历过你的生活，所以我不会从我的角度去对你的生活作评价，但是生活不是电影，无法预知下一个情节是什么，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的生活很平整，但是太平整的东西，会缺少很多的细节，遇见你之后，我像是一张被你揉皱的纸，一池被你吹皱的水，每一个褶皱里都是与你有关的细节，我喜欢这样的褶皱，哪怕我的世界因为你而不会再平整。我想去理解你所理解的生活，想认识过去的每一个你；我希望走你走过的路，和你一起走未来的路。” 陆漫樱怔怔地看着他，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开启了自动播放循环在耳边，荡气回肠。 酒吧灯光很幽暗，但陆钤的双眼好像两盏明亮的灯，能把她心里头的黑洞点亮，她就这么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岩壁的墙角飘散起淡白的雾气，酒吧里灯光在跳跃、起舞，变幻出霓虹一样的光斓，头顶上悬挂着一只雕镂着蝴蝶的月球灯，灯光一旋转，便好像有无数蝴蝶在身边翩翩起舞，香薰蜡烛的香气幽幽地飘入鼻尖，眼前划过迷离的蓝，魅惑的紫，馨暖的橙，好像泡在灯光的浴汤里面，光雾弥漫，升腾起一段摇摆不定的心事。 就在这会儿，调酒师依次将点好的酒送了上来。 陆漫樱马上端起砖红色的东邪西毒，陆钤却伸手不由分说地将酒杯从她手中夺过，“你生理期，不宜喝过烈的鸡尾酒。” 陆漫樱端起另一边重庆森林，也被陆钤夺过去了，“这杯也很烈。” 陆漫樱默默看了他一眼，心头涌上一种难言的情绪，有些幽怨地道： “连一口酒都不让我喝，你这算什么意思。” “难道我今天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点的是全烈酒？” 陆钤眼色沉沉，“你那点酒量，喝了会断片。” 陆漫樱心头有些发堵，伸手去掰他握着酒杯的手指，“我就想喝，你管得着吗？” 陆钤修长的手指把细长的酒杯牢牢掌控在手中，微微敛起眼睛看着她，眼里如静水深流，明明很平静，却有那么几分不容抗拒的意味。 陆漫樱掰了几下根本掰不开，不知怎的来了气，“你把我搅得心烦意乱，我还不能喝一口酒吗？”说着就发了一点狠劲地胡乱地去掰他的手指。 陆钤像乾坤坐定，任由她这般胡闹的动作，唇角却是微微抿起，陆漫樱掰不动，就撒气般地在他手背上挠了一下，力道没把握住，陆钤白皙的手指到手掌背上被她的指甲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陆漫樱愣了几秒，缩回了手，垂下眼睛，有些自悔地道：“对不起。” 陆钤将手边的玫瑰热红酒推到了她的手边。 陆漫樱拿起，一口气喝光了一杯。酒吧斑驳的光影落进她的眼里，她将酒杯搁回桌上，两只手虚虚地握着，“陆钤，你应该猜到我是什么身份了吧。” 陆钤轻呷了一口酒，“没猜过。” 陆漫樱哦了一声，红酒的微醺感袭上脑袋，她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离知道也不远了。” “我是一个私生女。” “我爸爸有他的家庭。” “我的妈妈，有十几年没见过，我已经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了。” “现在我是自己一个人，奶奶走了以后，我就没有家了。” “所以，我才来了你家，你妈妈的声音，和我奶奶的声音一模一样，我很想念，你明白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但我好像，我就不会去主动喜欢一个人。” 幽暗的灯光下，迷雾一样的光影打在两个人的脸上，有一种虚虚实实的感觉，陆钤深深地注视着她，把另一杯玫瑰热红酒递到了她手边。 陆漫樱接过，喝了几口，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给你一个答案，如果我一直不答复的话，好像我是一个一直吊着你的渣女。” “但是陆钤，我好像并不渴望爱情，也不太相信我会有一直被爱的运气。” “像我这样一个从小就家庭破碎，灵魂也有些破碎的人，你跟我在一起，你也许会得不到你想要的圆满，还有可能会被我的碎片割伤。” “我自己一个人呆惯了，我喜欢跟你呆在一起的感觉，但是你不在我身边了，我又好像觉得没什么。” “陆钤，我不确定我对你是怎样的感情，感情这种事情想想就很伤脑筋。如果你可以不需要我的答案，我觉得我们就这样一直像个朋友一样处处，还挺好的。” 陆漫樱又低头喝了几口酒，打了一个酒嗝，然后醉眼微饧地看向他，“主要还是你年纪有点老了，着急找女朋友结婚是吧，呃……我建议啊，你就回去你的花花世界里找一个，你那么有钱，肯定召之即来，一秒脱单。”说着讥诮地勾了勾嘴角，“男人就是一匹野马，奔跑在青青绿草原。” “我就是古墓里爬出来的，你跑了，我就继续回到古墓里待着。”说着，就将手里剩下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陆钤的视线一直不曾离开她的脸半分，慢慢喝着酒，听着她在那儿剖白，这会儿晃了晃手里的半杯酒，深沉的酒色混着斑驳的光影荡进他的眼睛里，像悬了冷月的碎光，鼻腔里轻哼了一声，“我就那么饥不择食？” “我要是真只是为了赶脱单的KPI，可能衣服也早脱了百八十遍了，还轮的上天天去你那儿去加班要名分？” 陆漫樱脑袋有些醉醺醺的，听到他说衣服脱了几百遍了，顿时气焰就上来了，拍着桌子道：“你这个渣男，脱衣服跟女人上床都不带重样的是吧，天天跟皇帝一样宠幸后宫佳丽三千是吧，你打这么多炮，前列腺没有发炎吗，性功能没有障碍吗？要不要我给你挂个男科去查查啊！我有洁癖，脏男人滚出我的眼睛！！！” 陆漫樱说着就有些摇晃的站起身，不分东南西北地往前走。 陆钤站起身，一个大步跨了过去，伸手便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了几步外的墙角里，然后一只手臂撑在墙上，把她圈在了他的半径里。 陆钤低下头看着她，气笑了，“你还真是醉了，假设句都听不懂？” 陆漫樱身上有些发软，挣了几下没挣开，然后皱了皱眉：“听不懂，你只需要回答一句就够了，你有没有跟女人上过床？” 陆钤盯着她，眉目沉静，很直截了当地道：“没有。” “我三十一年守身如玉，与女色从不沾边，用一个比喻的话，是比卫生纸还干净的无菌男士，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陆漫樱瞟了她一眼，撇嘴，“你怎么不说是马桶呢？” 陆钤忽然伸指抚上了她的脸颊，眼睛如胶似的地缠着她，“能不能别接话茬？” “嗯？” 陆漫樱像受到了老师的训诫似的，马上安静了下来，她抬着眼睛跟他视线相交，陆钤的指尖像火种一样，在她的脸颊上游移了一遍，惹起她心尖上轻轻的战栗。 陆钤指尖抚上她的唇角，低醇的嗓音里染了深秋的况味，有一种说不尽的意味：“我已经把底都给你交了，你还不愿意给我一个名分吗？” 陆漫樱后背抵在了凹凸不平的岩壁墙面，坚硬的岩石在硌着她的肌肤，有一种轻微的疼痛感，她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偏过头，与他的呼吸和视线岔开，有些挣扎地说了一句，“有那么重要吗？” 陆钤：“很重要。” “第一眼见你，就觉得自己像是一颗只会自转的星球，忽然被一颗陨石砸出一个深坑，有一种几百年前就认识你的感觉。” “你很特别，但我又形容不上来哪里特别，如果可以确切一点说的话，你是一个，长在我笑点上的女人。” 陆漫樱咬了咬唇，嘴角微微弯起。 墙壁上流线型的灯带环绕成一个拱形的弧线，玫瑰色的光影落在他们的眉目间，有一种在迷醉和暧昧的氛围中陷落的感觉。 陆钤扣着她手腕的手一寸寸地往下挪，然后与她的掌心贴在一起，五指穿过她的指尖，与她十指相扣：“我从小到大都喜欢给自己设立目标然后执行，遇上你之后，我就把你视为了我毕生的目标。” 陆钤把与她十指相扣的手抬起来，放到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漫樱，造车很难，我创业从来没有给自己留过退路，我不可能回去给人打工，所以我才能一次次触底反弹。我爱你也没有退路，但我把退路给你。” “我们试试，哪天你不想要继续了，我会放手。” 陆钤深凝的眼里划过一丝流动的风影，“当然，你随时都有回到我身边的机会。” “你的棱角和缺口，也是我珍藏的理由。我很乐意于拾起你的碎片，拼凑成一个我想要为你构建的——理想的你。” “我这里，会一直有你的位置，遇上你，是我的二次创业，我给你创办了一家独资公司，你永远都是我的董事长。” 陆漫樱的手被他宽厚的掌心包裹着，抵在他胸口的位置，她能清晰地感到他胸腔里的心脏在强健有力地跳动。 陆漫樱脑袋醉醺醺的，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他的话加深了醉意，思考无法操纵，理智在节节溃退，她眼里有迷离的情绪在流转，有些投降似的说了一句，“我还想再喝点酒，你让我再喝几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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