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竟然不排斥嫂子哎。”跟在陈胜青后面,才跑过来的十来个年轻战士勒住缰绳,看到这一幕,惊奇不已。 “追风是咱们营长亲自套捉驯服的野马,在营里好几年了,只有营长能靠近,也只有营长能骑,现在居然不排斥嫂子。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畜生都能分清楚,嫂子跟营长是一家的,给嫂子面子。” “这马是你驯服的野马?”杨秋瑾惊讶不已。 她还以为军营里用的马,都是用圈养的,性格温驯的家马,没想到还会用野生难训的野马。 “嗯。”陈胜青低低应一声,不欲多说,把她整个人拦腰抱起,在杨秋瑾的惊呼声中,把她安稳放在马背上,自己也蹬上马背,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从她纤细的腰间两侧穿过,修长的手臂拉住缰绳,对赵二凤道:“赵嫂子,你也别等老乡的顺风车了,你坐阮向明他们的马,一起回部队吧。” “好,谢谢了啊。”赵二凤求之不得,能坐战士的马回家,她还节约两分钱。 “嫂子,我扶你上马。”阮向明跳下马背,把她跟孩子都扶上马背。 他的马是这些马中脾气最温驯的,赵二凤母子坐上去,马不会排斥他们,更不会把他们甩下去。 “驾!”拉绳,夹马肚子,随着吆喝声,所有人的马匹都动了起来。 考虑到杨秋瑾第一次骑马,陈胜青骑马的速度并不快,追风慢悠悠地踏着马蹄在道路上行走,时不时低头啃两口野草。 饶是如此,杨秋瑾依然兴奋不已。 她生平第一次骑马,坐在马背上,看到周围的景象,和自己走路完全不一样。 尽管追风的速度很慢,周围是一片看腻了的绿色庄稼,她依然觉得高兴。 “陈胜青同志,你今天特意来接我,我很高兴。”杨秋瑾把头上围住的纱巾取了下来,露出漂亮精致的面孔,她把纱巾挂在脖子上,感受着追风跑动起来的风,笑脸如花,“要是你能给我也套皮马,让我自己骑着马上下班那更好了。以后我就是天山农场连队仓库的统计员,说不定要时常出行,光靠我两条腿走路可真不行。” 陈胜青搂着她纤细的腰身,宽阔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两人离得如此近,他能闻到属于她身上独特的淡淡幽兰花香,感受到两人随着追风跑动时,衣料彼此摩擦的温热感。 他正心神不定时,听到杨秋瑾这话,顿时恢复神志,“好端端的,你怎么要做农场的统计员?” 他倒不是不希望杨秋瑾更进一步,做更轻松的活计,而是她要做统计员,势必要跟那帮跟他有深仇大恨之人牵扯利益,陷入危险。 杨秋瑾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先把大致情况跟他说了一遍,然后才道:“其实我也不想去做统计员,你以为我想跟那些老毒瘤打交道吗?我在来边疆前,向郑教授、蔡教授承诺过,会想办法带他们来边疆,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不能食言,当初他们可是救过我妈的命。而且我妹在半个月前给我写了一封信,说她跟柯建终于离婚了,可是柯建一家人总找她麻烦,让她很烦,很想离开那里。我必须要在农场有一定的话语权,才有机会把他们都弄过来农场里。这做统计员,只是让我有话语权的第一步。” 陈胜青静静听着,就在杨秋瑾以为他不同意自己做统计员,两人要为此事大吵一架时,听见他在背后淡淡道:“难怪我那些士兵都吃不消的晨跑格斗训练,你能坚持下来,原来我的妻子,有这么大的雄心壮志。” 杨秋瑾偏头看他,“你不反对?” “我反对,你就不去做了吗?”陈胜青嘴角噙一抹笑。 他一笑,如冰雪融化,春花绽放,杨秋瑾这才发现,他长得是真好看。 他的脸型完美如刀刻,一双眉眼狭长入鬓,深邃迷人,鼻子又高又挺,嘴唇微薄淡色,并不是那种很薄,看起来就很薄情的薄嘴唇,头发留着军人特有的寸头,皮肤虽然被风吹日晒,还有在高海拔地区弄得有些皲裂发红,呈现小麦色,但这样更显的充满野性,有着阳刚之美。 杨秋瑾一时之间看呆了,还是阮向明的声音,把她拉回思绪,“营长,嫂子,你们跑得太慢了,再慢腾腾的回去,天该黑了。” 她回过神,发现阮向明他们已经骑马在前面,跟他们拉开很大的距离。 “你们先走。”陈胜青道:“赵嫂子,我跟秋瑾有点事,要耽搁一会儿回家,你看你能不能让陈天佑去你家吃晚饭?” 自从杨秋瑾决定到农场干活,陈天佑大部分时间都交给陈胜青来管,陈胜青忙不过来的时候,会拿上钱票饭票,请隔壁梁雪晴、或者让附近几个近一点的家属帮忙接送孩子,管一顿饭。 再过几天,他就要在天山群山之间巡班,持续时间两个月,这两个月,他没办法回家,距离实在太远,杨秋瑾要还没时间管孩子,就得考虑请个保姆,或者让他妈才乡下过来带孩子。 这年头街坊邻居相互看带孩子是常事儿,赵二凤老远摆手:“行,你们放心去吧!” 他们一行人走远了,陈胜青勒住马绳,打马转弯。 “我们去哪?”杨秋瑾问。 “去农场团部。”陈胜青将她整个紧紧圈在怀里,另一只手握住马绳:“抱紧我,要加速了!” 杨秋瑾一惊,转身紧紧抱住陈胜青紧实有力的腰身,就听见追风长声嘶鸣一声,飞速跑动起来。 四周景色快速倒退,耳边听到的是男人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杨秋瑾紧紧抱着男人,闻到男人身上的松柏味道,不知怎么的,觉得很安心。 仿佛只要呆在男人身边,什么事情都不用她担心,什么事情都不用她愁,男人会给她解决一切问题。 半个小时后,追风停在农场团部办公大楼前,引来一众准备下班的职工侧目。 陈胜青把追风牵到办公主楼底下一处绿植树后,把马绳捆上,大手拉着杨秋瑾的小手,直直上到办公室地四层楼,农场团长现在称呼为农场书记的办公室门前,敲门通报。 农场书记翟宏博听说他来了,让他们夫妻进到办公室,笑着道:“小陈,你小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翟宏博是个四十来岁,半鬓发白,满脸红光,穿着一件灰色中山装,看起来很有文人气质的中年人。 “翟书记,好久不见。”陈胜青向他行个军礼,开门见山道:“我是为我妻子来。她被你们农场二连连长提拔为二连后勤仓库统计员,我担心她不懂其中门道,特意来找书记你,提点她两句。” 翟宏博如今已经不是真正的团长,陈胜青无需给他行军礼,可他依然行了个标准军礼,这让本就是军人出身的翟宏博,感受到了久违的,身为军人的尊重。 他看着陈胜青道:“你小子,这么久不见,一上来就给我添麻烦。”
第32章 陈胜青道:“翟书记, 你这话严重了,于你来说,让下面的人做好交接工作,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何来添麻烦一说。” “是一句话的事儿,但这话说起来也难。”翟宏博喝着手里一杯浓茶道:“你应该知道, 这团里各个岗位的人脉关系错综复杂, 韩永信所在连队提出的更换统计员的人, 既是你击毙的曹良才亲兄弟,也是我们农场副场长的亲戚,副场长对我有恩, 我不能为了你的爱人, 得罪他们。” 陈胜青道:“既然翟书记觉得提点难做, 那我也不为难您, 您觉得, 我的妻子在你们农场,适合什么岗位?” 翟书记楞了一下, 现在农场稍微轻松一点的活计, 都有人做, 他到哪找个轻松的空缺出来。 他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你啊,就是仗着周师长......” 后面的话他没说, 陈胜青救过周师长的命,翟书记作为周师长曾经的下属,陈胜青为了自己的家属头一次来找他, 这个面子,他不给, 也得给。 他叹着气道:“行了,这事儿就依你的意思,明天我去走一趟成吗。” “那就多谢翟书记了。” 陈胜青向他郑重行个军礼,拉着杨秋瑾出了办公楼。 陈胜青的手掌宽大温暖,牵着杨秋瑾的手是十分的熟稔自然,农场部陆陆续续有职工下工,看见他们亲昵的动作,脸上都浮现出一抹暧昧笑容。 杨秋瑾被他们的眼神看得怪不自在,想抽回自己的手。 陈胜青却握住她的手紧紧不放,还在她耳边低语:“怕什么,我们是夫妻,这里不是内地城市,不会有人说什么。” “谁说我怕了,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怕什么。”杨秋瑾挣脱不得,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 “你心里怕什么,你自己知道。”陈胜青光明正大再次把她抱起来,放在马背上,自己也上马,从后背搂住她的腰,“你要不怕,跟我去个地方吧。” 男人灼热的呼吸,吹得耳朵痒痒的,杨秋瑾脸颊不自觉红了起来,“去就去,谁怕你。” 陈胜青淡淡一笑,扬鞭催马,追风便在土道上快速跑动起来。 他们沿着农场蜿蜒曲折的土道,一路向着远处高耸入云的雪山群山行进。 追风跑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他们出了农场所在的范围地,四周变成光秃秃的戈壁滩,而远处的雪山似乎还是离他们很远。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荒芜人烟的戈壁滩,黑漆漆的一片,不断传来狼群接连嚎叫的声音,听得杨秋瑾毛骨悚然。 好在天边挂满灿若星河的星星,星光撒满整个大地,才让人的视野没那么抓瞎。 “我们究竟要去哪里,这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天佑有没有好好吃饭。”杨秋瑾已经没了初时的兴奋。 追风跑得太快,从没骑过马的她,经过一个小时的马背颠簸,双腿内侧被马背摩擦得生疼,屁股也被颠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快到了。”陈胜青知道她难受,紧紧搂着她的腰身,让她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这样会舒服些。 杨秋瑾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耳边全是追风快速跑动带起来的极速风声,她靠在他滚烫的胸腔前,听到他的心跳,不知怎地有些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此起彼伏地狗叫声,吓得她睁开眼睛一看,他们似乎停到一处村落前,正有一行人举着油灯向他们走过来。 杨秋瑾脑子一下清醒过来,看到那群人的背后是大片黑沉沉的群山,温度也比其他地方的夜晚冷很多,她身上裹着陈胜青脱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这是哪里啊?”她抱着胳膊问。 “托木山峰下。”陈胜青扶着她下马,在几个手持枪械,十分警惕走出来的哈萨克族人面前喊:“巴特大哥,是我,陈胜青,我来牵我的马。” “嗐,陈营长?”走出来的十来个哈萨克男人中,一个个头高大,体型彪悍,穿着大羊袄子的男人提着油灯,仔细照了照他们俩,看清楚他们的样貌后,哟呵一声,高兴的上前来跟陈胜青拥抱:“陈营长,还真是你啊,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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