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砚尘眸光复杂闪动了下,才将目光从她转向他的后脑勺上收了回来,语气沉沉说:“一开始分明是你先低下头不想和我打招呼的吧?怎么能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啊?”沈伊苒愣了愣,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明明是你移开了视线,后面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探讨这种无意义的话题了。”周砚尘垂下眼,深邃眉骨低垂投下了参差不齐的阴影,隐去了眼底的情绪。 “……”沈伊苒无言注视了他几秒,差点没忍住说,这话题不是你挑起来的吗? 怎么现在又变得毫无意义了?! 但这事她本来也心虚,到底是没有继续质问他的勇气,最终默默转头看向了窗外。 虽然此时夜已深,但因为周六休息的缘故,外面的街道依旧热闹非凡,路上的车甚至还有点堵。 在被反复加速又刹车的出租车晃了几次后,原本就因为醉酒有点头晕的沈伊苒简直昏得快要吐出来了。 她不由降下了一侧的车窗,但外面涌进来的汽车尾气并没有让她舒适多少,无奈她又将车窗摇了上去,也不敢看手机,只能紧紧抿着唇,努力克制着自己想吐的冲动。 所幸这段路程不算特别远,她总算熬到了酒店公寓的楼下。 出租车刚一停稳,沈伊苒火速推开车门,也没管身边周砚尘的反应,近乎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了一楼大厅的卫生间,锁上门就吐了起来。 其实在英国锻炼自己酒量的那段日子里,她没少酒吧回去就吐,吐多了她不仅提升了自己酒精的耐受力,还摸清了自己的极限大概在哪里。 再出去应酬时,她基本可以做到既让对方尽兴,又不让自己醉得太离谱了。 但今晚似乎是个例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堵车加成的缘故,平时她吐出来就差不多好了,可现在她只觉得人越来越晕,脚底也轻飘得像踩在云上。 难道是最后那一杯威士忌的度数比她预估的要高不少吗? 沈伊苒手撑着马桶后的墙,大脑昏昏沉沉地想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卫生间里呆了多久。 直到她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在她的名字,才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 但她也没脑力思考究竟是谁在喊她,摇摇晃晃走出去后,在门口的洗手台上沾湿纸巾,擦了擦溅在衣裙上的呕吐残渣,又撑着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的脑子恢复一点的清醒。 然而哗啦啦的流水声和她自己越来越响的耳鸣声混杂在了一起。 让她精神出现了一瞬的恍惚,恍惚到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刚和周砚尘分手的那一晚。 那也是唯一一次,她把自己喝到了神智不清的状态。 所以在关掉水龙头,抬起头看见眼前镜中出现的周砚尘时,她怔愣了下,才缓缓转过头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你在我的公寓把自己喝成这样,我难道能放任不管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还得担责任。”他皱了皱眉,瞥了眼她连衣裙上一片一片的水渍。 “……是啊,是我欠考虑。”沈伊苒扯了扯嘴角,原本是想笑,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我只是一时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搬走。” “很快?”周砚尘愣了下,眉头又蹙紧了些。 “对,很快。明早天一亮,我就走。”她说,“反正这里也没什么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你欠我的恩情不还了?” “恩情?”沈伊苒大脑迟钝运转了下,惨淡笑了笑,“确实也是恩情,放心,我之后一定会连本带利一分不差地都还给你的。” “……”周砚尘不解凝视了她片刻,忽然意识到她似乎已经醉到时空错乱了,便缓缓试探道,“那你走之前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 她视线有点模糊地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喃喃说:“你既然又回来了,能不能再最后陪我一晚?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我真的不想在争吵中和你告别……” “所以你在舍不得我吗?”他喉咙发紧道。 “……”她张了张嘴,想说舍不得,特别舍不得。 但她还有更加无法割舍的执念在。 那是她积累了十年的愿望。 于是她掩饰笑了下,嗓音缥缈道:“怎么会,我只是想和你好聚好散。” 闻言,周砚尘不由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手,嗤笑道:“沈伊苒,你可真任性啊……耍了我那么久,还想和我好聚好散?简直是白日做梦。” 说完,他没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转身就往电梯间走去。 沈伊苒怔了怔,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抓他即将消失在转角的衣摆。 结果已经不听使唤的身体不仅没能抓住他的衣摆,还让她失去平衡,整个人直接往前一摔,膝盖磕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传了上来,冲得她鼻子一酸,眼泪刷得一下就涌出了眼眶。 她有些狼狈抹了下脸上滑下的泪水,刚扶着一旁的墙缓慢站起来,就看到周砚尘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回到了她面前。 他绷着一张俊脸,眼神复杂地注视了她片刻后,似生气又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抬手理了理粘在她脸上的凌乱碎发,嗓音沉沉说:“最后一次,以后别想再让我纵容你了。” “……也不会有以后了。”她才克制住的泪水,在他温热指腹滑过她冰凉脸庞时,又一次决了堤。 “哭什么,不是你提的分手么。”他皱皱眉,将已经走不稳路的她打横抱了起来。 “对,对不起……”她胡乱勾着他的脖颈,脸埋在他的胸前,哭得泣不成声的口中,只能听到一声声模糊的道歉。 周砚尘不由眉心拧成了川字,一手托着她的后背,一手托着她的腿弯,抱着她走进了电梯。 幸好现在夜已深,酒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不然被路过的住客看到不仅要怀疑他是不是干了什么极其恶劣的事让怀里的人哭得那么凶,还要震惊于他打着石膏竟能公主抱别人的医学奇迹了。 周砚尘自嘲式地扯了下唇角,一进家门就冷着张脸,将她丢在了沙发上。 此刻的沈伊苒已经醉得完全不省人事了,脑袋斜靠在沙发背上,潮湿的长睫垂在眼底,缓慢起伏的胸脯看上去睡得正熟。 他瞥了眼她裙摆下有点磕破的膝盖,迟疑片刻后,还是去房间里找出碘酒,蹲在沙发边帮她处理了一下伤口。 处理完毕后,他站起身,静静注视了她片刻。 眼前又闪过了她长睫轻颤,求他再陪她最后一晚的可怜模样。 明明她当年同他提分手的那一刻是那般的冷静,冷静到他都无法再去面对她那张没有一丝感情波动的脸,在泄愤般地狠狠讥讽了她几句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两人同居的那个家。 而等他过了一整晚,理好心情回来准备和她再谈谈的时候,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三年之久的感情,她就这么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开了。 唯一带走的东西,还是窗台上最不值钱的那盆仙人掌。 他搞不明白,也想不通。 究竟哪个她 ,才是最真实的那个她。 同时又憎恨着始终放不下探究这个问题答案的自己。 周砚尘眸光暗了暗,沉思半晌后,重新将她软绵绵的身子抱起,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33章 Chapter 33 翌日。 迷迷糊糊醒来的沈伊苒只觉眼前的景象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比如床头的柜子虽然和她记忆里是一样的款式, 上面却莫名多了一个电子时钟。 而熟悉的衣柜上,又少了她之前换下来挂在门把上的衬衫裙。 所以是她睡糊涂了还是记忆出现偏差了? 沈伊苒缓慢翻了下身,想再多确认下周围存在着的违和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竟看到周砚尘正眉眼低垂地坐在飘窗前的单人沙发上,手上翻着本体育杂志。 半拉开的窗帘只透进了些许的阳光,刚好照在了他的头顶, 给他利落分明的侧脸轮廓镶上了一层金边。 衬得他整个人有种遥不可及的神圣感。 沈伊苒一怔, 混沌大脑里首先冒出的想法是,她应该还处在某个平行时空的梦境里, 不然周砚尘怎么能出现在她的卧室里。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 想着不如再睡一会儿,换个不那么离谱的梦境。 但越来越清醒的大脑却迫使她再次睁开了眼睛。 在发现眼前的景象没有一丝的改变后,沈伊苒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了身, 惊慌失措道:“你,你怎么一声不响地进到我房间里了?!” “……”周砚尘翻着书页的手一顿,缓缓撩起薄薄的眼皮,不咸不淡纠正她道,“什么叫我进到你的房间里了?这里分明是我的房间。” “啊?你在瞎说什么?”沈伊苒难以置信地皱了皱眉。 “你再仔细看看呢?”周砚尘有些好笑地睨了她一眼。 沈伊苒怔了怔,重新转头打量了下周围的房间布置, 然后才逐渐意识到他并没有在瞎说。 她一开始感受到的那些违和之处就是因为这里压根就不是她的房间。 所以只有装修布局是相似的, 生活细节上却处处透露着不同。 沈伊苒顿时心里咯噔了下, 慌忙运转着发懵的大脑, 努力回忆了下昨晚的经历, 结果能清楚想起的只有她在楼下的卫生间里吐了很久,而那之后的事全都变成了模糊的碎片, 压根无法凑成一副完整的画面。 完了,她昨晚竟然喝到断片了。 而且比这更糟的是, 断片的她竟然是在前男友的床上醒来的。 沈伊苒呼吸一滞,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虽然是整整齐齐地穿着的,但并不是她昨晚出门时穿的那条连衣裙,而是属于他的宽松T恤和运动短裤。 霎时间,她大脑嗡了一声,僵硬抬起了脸,看向了依旧散漫坐在窗边的周砚尘:“我身上为什么是你的衣服……” “你不记得了吗?”他轻挑了下眉梢。 “我……好像有点断片了。”她窘迫抿了下唇,紧张问他确认道,“但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吧?” 闻言,周砚尘狭长眼尾眯了眯,有些模棱两可道:“我也希望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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