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停靠的公交车跑去。 上车前。 她偏头,笑得很满,眼睛弯成漂亮的弧线,嘴角有梨涡。 “生日快乐。” 隔着几米远,她逆光而站,可在段淮岸眼里,她的笑很清晰,五官容貌也很清晰,一笔一划地刻进他的脑海里。 直到公交车离开,直到司机将车停在他面前。 段淮岸才意识到,自己保持着忡楞的姿势,始终没动。 他坐进了车里。 司机问他:“少爷,这气球?” 段淮岸这才回神,降下车窗,紧缠的指松开,塑料线失去拽力,气球飘出车内。 他降起车窗。 低头时,却看见膝盖上多了一只蝴蝶。 是刚才那只气球上贴的装饰蝴蝶。 他盯着这只蝴蝶很久,很久很久,突然萌生了一种,把这只蝴蝶永远留在身边的冲动。 …… 怀念突然记起,他那一房间的蝴蝶标本。 她想起自己误闯入那间房,看见满墙的蝴蝶标本时,满脸的惊讶。 “你怎么会,收集这么多标本?” “你知道制作蝴蝶标本的过程吗?”段淮岸不答反问,他站在她的身后,俯身搂着她的腰,下颚低垂,抵在她颈间,语速缓慢,沉声道,“要用毒气阻止制作时导致的器官损坏,在它的体内灌入开水。为了保证鳞片的完整,要用珠针从蝴蝶的背部插入。” 满墙的淋漓金色碎光,洒在蝴蝶身上,仿佛随时随地,蝴蝶都会起舞。 但他们知道,蝴蝶永远停留在那个夏天。 他灼热的呼吸触碰着她的耳,有些痒,也有后怕。 “好残忍啊。”她垂下眼。 “蝴蝶熬不过四季,”他说,“成为了标本,它们就有了永远。” “可是它们想要的或许不是被束缚的永远,而是自由的片刻。” “重要吗?”段淮岸轻蔑又不屑的一声嗤笑,“我想要的是它们的永远。” …… 一切早有预兆。 他要留住的从来都不是蝴蝶。 而是怀念。 …… 空气好似都凝住,呼吸也凝成一团。 段淮岸垂眸睨着她,漆黑的底色,窥不见任何情绪。双眼似沼泽,望一眼便弥足深陷,难以自拔。压迫感和窒息感很强,她想别开眼,周身好像有只无形的手,迫使她与他对视。 好难。 不看他,好难。 离开他,也好难。 “那天是我的生日,我一直以来都很讨厌过生日,因为我爸妈常年在外面,他们很少会记得我的生日。但是那天,”段淮岸深深地看着她,“你和我说了,生日快乐。” “我当时觉得,好开心。” “不是因为生日开心,而是因为你。” 怀念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绷紧,她垂低眼,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问他:“所以后来,我们住在一起,分班到一起,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吗?” “不是。”段淮岸说,“我没有在学校遇到过你,我压根不知道,我们在一所高中。” 命运没有告诉我,它会帮我找到你。 她太低调了,而他又是个对周遭人事万分冷漠的人。 无数次路过百名榜,分明只要一转头,他就能看到第一名的照片。遗憾的是,他错过了与她早认识一年的机会。 “是巧合。” “你觉得我还会信吗?”怀念问他。 “……”段淮岸微张唇,嗓音微哑,“我不至于对你说谎。” “或许吧。”怀念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她问,“你和我说这个,为什么?” “我喜欢你。”他蹲下身来,仰头看着车里的她,伸手死拽着她的手,“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 所以。 不要说分手。 不许说分手。 你不能……和我分手。 怀念俯身看他。 她一直都仰望的人,有朝一日,居然仰望着她。 他其实到现在都无法理解,她为什么提分手。他只是一股脑儿地道歉,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他有多喜欢她、多爱她。 “你还要强迫我吗?”怀念语气很轻,问他,“强迫我继续留在你身边吗?” 柏油地面,他的影子在轻颤。 怀念由另一侧下车。 “都是强迫吗?那天你主动亲我,是我逼着你亲我的吗?”段淮岸语调很 Ɩ 冷,带着往日趾高气昂的傲。 怀念怔了怔,她垂下眼:“是我主动亲的你。” “现在。” “也是我不要你了。”怀念说,“你不是喜欢做选择题吗?我甩的你,和你甩的我,你选一个吧。对好口供,我好和大家说。” “这不是选择题!” “可我一直以来,都被你逼着做这种选择题。” “……” 路边还停了一辆车,想来是刚刚送段淮岸过来的车。 段屹行示意她坐进去。 怀念眼里蓄着泪,她回头看了眼站在车旁的段淮岸。 他低着头,高大清隽的人,笔直地站着。但是慢慢地,他的肩塌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好像所有的锋芒与傲气,都在顷刻间消失。远远看去,疲倦又颓靡。 她只看了一眼,便转身,钻进车里。 车开走了。 经过段淮岸的身后,开走了。 那一瞬间,肺里的空气好似都被抽空,段淮岸撑着车门,急促地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兜里的手机持续震动。 段淮岸以为是怀念回心转意,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手都在抖,手机从手心里脱落,脱落前,手指触碰到了接听按钮。 手机里,传来的是迟径庭的声音。 他吊儿郎当地:“哥们,生日快乐,猜猜我身边是谁——陈疆册,你快过来,祝咱们好哥们段淮岸永远帅气,当然,不能比我帅。” “二逼。”陈疆册骂了他一声,然后接过手机,“你在哪儿?我特意回国来给你过生日。” 段淮岸捡手机的动作一僵,高温好像将他浑身的力气都烤干,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的热浪涌进他喉腔里。 “我在这一天找到的她,”在生日这天,他垂下眼,声音轻得被空气吞噬,“也在这一天弄丢了她。” “她不要我了。” 他捡起手机,手机屏幕里全是水,模糊了一遍,他动手擦,擦了一遍,没擦干。又擦了一遍,还是没擦干。 反复重复着这个动作,也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她不要我了。”
第48章 48 48. 怀念没再回段家。 她和怀艳君说, 自己想在老家住。 怀艳君说:“那你照顾好自己。” 怀念轻轻地应。 独居的日子很充实,她每天看书,手机没有联网, 像是与世隔绝般。 她暑假很短暂, 四十多天一晃眼便过去。一个暑假, 她考完驾照, 看了二十多本书。开学前两天,她把手机的移动数据打开。 手机里有许多未读消息。 很多人给她发消息,也有人给她发了很多消息。 但段淮岸不属于以上两种。 至于给她发了很多消息的人, 是迟径庭。 上百条消息,怀念每一句都看过去。迟径庭先是质问怀念为什么和段淮岸分手, 后来又变成了死乞白赖地问怀念,能不能和段淮岸和好。 迟径庭发了几天, 或许是感知到怀念的冷漠, 后来就没有自找没趣地再发消息。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怀念回到宿舍,宿舍里少了一人。 许芙出国了。 大四的课很多, 实验也很多,怀念选了导师,每天过得忙碌且充实。 舍友们并不知道怀念和段淮岸分手一事, 毕竟段淮岸大四了,大四生都在外面实习,不怎么回学校。更何况她们都知道,段淮岸自己创业开公司,更是忙上加忙。 怀念整日不是窝在图书馆,就是待在实验室, 和舍友们相处的时间,只有晚上熄灯睡觉的时间。彼此都忙, 都累,连八卦都很少说,只想睡觉。 怀念偶尔晚上从实验室出来,时间尚早,她在学校里没有目的地逛。 然后莫名地,听到了实验楼前。 那间彻夜灯火通明的实验室,如今已经被漆黑取代。 她站在原地,看了好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回过神后,低头往宿舍的方向走。 不知不觉间,南城入冬,霜雪盈满天。 十二月底,室友们讨论着去哪儿跨年。 景悦:“要不回家吧?好难得有三天假,这个学期太忙,我都没回过家。” 朱雨彤说:“我和我闺蜜约了去中福广场看跨年烟花秀。你们要一起吗?” “烟花秀?我也没看过哎,我和你一起去,我把我妹妹也带上,看完我俩回家。”景悦看了眼怀念,说,“怀念肯定和段淮岸跨年啊。” “我和他分手了。”怀念冷不防地一句话,语出惊人。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怀念温吞地把话说完:“暑假的时候就分手了。” 她弯了弯唇角,神色一如往常的平静:“我应该不能陪你们跨年,我有点事情要忙,估计腾不出时间。” 景悦和朱雨彤对视了一眼,二人磕磕绊绊地说:“啊、好、行。” 她们没问太多,毕竟分手不是件值得讨论的喜事。 怀念和段淮岸谈恋爱的消息很突然,分手的消息亦然。 景悦和朱雨彤没说什么,反倒是千里之外的许芙发来一大串消息。 许芙:【什么意思?你俩怎么分手了?】 许芙:【没关系啊念宝,我给你介绍帅哥。】 许芙:【你要清爽小奶狗还是霸气小狼狗?】 怀念:【什么都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许芙:【还是你体贴哈。】 许芙:【你心情怎么样?】 怀念想了想:【挺好的。】 许芙:【我回来陪你跨年怎么样?】 怀念:【不了,你还是和男友在床上跨年吧。】 许芙:【你终于长大了。】 怀念:【……】 跨年这天,有堂实验课,从下午两点上到了晚上七点。 实验课结束,怀念被辅导员叫去办公室,听她苦口婆心劝自己劝了两个小时。最后,她说了句:“我会认真考虑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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