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暴露在光线里的那只眼睛眼尾发红,声音有些哽,郑重地说:“可我愿意且有能力护你一辈子。” “谢谢。”宋枝意说。 她知道他在极力克制他的大男子主义,她也知道他在尽自己所能的尊重她,她生着病要出去他没发疯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她说:“顾御洲,别说我们还没在一起。即使在一起了,我也不会什么都找你帮忙。我身在商场,即使身体跟男人比处于弱势,我也要自己去争一争斗一斗。只有自己争来的东西才有安全感。” 甚至,是因为他们之间关系越走越近了,她更不愿意什么事都靠他。 她说:“你已经帮显越度过了难关。接下来的路,我更愿意自己走。” 越洲也背靠洲芯了,接下来的所有事她都希望自己有能力解决。 顾御洲哽着声音问:“我心疼。你知道我多心疼吗 ” 宋枝意注视着他,不以为然,“我好多了,坐着谈个话而已。” 顾御洲忽地把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双手反扣她的双手把她扣留在床上,声音不高不凶,哑哑的,还挺温柔,但依旧具有压迫感,“躺下,休息。” “叮。”的一声。 或许是罗宇琼已经出发了告诉她一声。 宋枝意跟人约好了就不想失约,心里有些急了,“半小时以内就回来了。” 顾御洲单手扣住她的双手,将她扣在床板上,十分霸道地抽掉她的手机,扫脸解锁。 他一手将她摁在床上,一手噼里啪啦打着字。 宋枝意急道:“放开,我这八年都这么过来的,我也好好的。” 从上大学考试开始,哪怕肚子疼,考试能推迟吗 顾御洲倒吸一口气,正在打字的手一顿,连带钳制住她的手也松开。 他呼吸停住。 捏住她淡紫色手机壳的手上布满了细细的血管鼓胀着,手微微战栗。 这八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低着头,发丝因为刚刚搂着她睡觉而凌乱,此刻垂在额前,半遮着他的眼眸。手机屏幕照着他的脸,看起来莫名显得惨白、灰败、颓然。 气氛一时间凝滞住。 但是,空气像是布满了海里的暗流,随时都能把人卷进深海里。 “啪嗒。” “啪嗒。” “啪嗒。” 眼泪一滴滴砸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宋枝意愕然。 眼看着肩膀宽阔,气质看起来桀骜矜骄的大老爷们啪嗒啪嗒落泪。 他没什么表情,没什么声音,就是眼泪大颗大颗地从他指缝里滚落,健硕的臂膀紧绷,挺直的脊梁弯曲,像是骤然崩塌的高山,依旧高大,但难掩衰败。 宋枝意意识到他大概被她这句话搞破防了。 她语气平缓,好声好气地说:“顾御洲,我的身体情况已经是这样了,我就是只能坚持。我这八年,如果不坚持,早就是个废物了。” 按照她三天两头肚子痛的情况,如果自己不克服不坚持,她不可能能胜任董事长的。总不能公司里一个紧急电话打来,老板还在家躺着。 她眼睛捕捉他的眼睛,笑着,笑得现实又清醒,“我身后也有上万个家庭,我自己的家庭也要靠我支撑。我在这个位置上,我是宋家的独生女,我要赡养我父母,我要管理好企业,我不可能做一个废物。如果有一天你不爱了,而我早就事事依赖你成了废物,那这个废物怎么办 ” 他身体倏地更加紧绷。 宋枝意在经期本来情绪也很敏感,她其实也不想伤害他,只要他不欺负她,她不想翻旧账,但她一直也积压了很多情绪。 今天大概激素水平下降,她控制不住地想跟他宣泄情绪,她眼眶潮湿起来,抿抿唇说:“你不爱我的时候,还记得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受伤时你也不管我,我被人嘲笑你也不管我。我总得强大起来,也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 他忽然转身,张臂紧紧地抱住她,战栗着张嘴想说话。 可他张嘴却发出像乌鸦一般嘶哑的声音,完全说不出话。 好半响,他张了几次嘴,才发出声音,嘶声恳求她道:“我本来觉得我这辈子都不敢奢求你原谅。但是,现在,我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 要是她原谅了他,这样她就能全身心地信任他,这样她就不会没苦硬吃为难自己。 宋枝意不说原不原谅,自顾自地说:“爱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来得莫名其妙,走了也理所当然。我不可能把下半辈子以及得依靠我的所有人的 下半辈子寄托在这上面。” 顾御洲手摁着她的后脑,“我本来觉得我没有脸辩解,但我现在想求你原谅我想辩解。你受伤我没不管你,我跟着你去医院了。但我听到你说恨我,说要干趴我,觉得自己有点犯贱,没出现。” 紧接着他好像担心辩解就是没深刻认识到错误一样,补了一句,“是我不对。” “你被人嘲笑……”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指尖发抖着翻开微信给她看,“热搜我每次都让人撤了……对不起,是我不对。” 宋枝意看了眼他的微信,微信都很简单,对方也是大佬,居然都没怎么寒暄,像是不愿谈及什么一样,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简单的两个字:撤了。 难怪每次上热搜热度飙得快去的也快,没多久就没人谈了。 顾御洲说话断断续续,“我很痛,痛到逃避。我害怕想起你。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他睫毛湿透了,眸底像是碎掉的黑曜石,“我害怕自己变成现在这样。我潜意识里知道自己碰到你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要不是他的眼尾红透了,要不是他一个大男人哭得很悲惨很可怜像是要碎掉了,宋枝意真要生气了,害怕成为现在这样是什么个意思 委屈他了呗。 他继续哽咽道:“但我现在特别庆幸,庆幸我碰到你无论如何都会妥协。” “枝枝,我的爱从不莫名其妙,是因为你值得,你配得上,你美好。枝枝,是我高攀了你。”
第61章 心疼 屋内的光线是温暖的橘色。 昏昧的光朦朦胧胧地洒在两人身上, 模糊勾勒出两人优越的脸型和五官,气氛看起来暧昧旖旎,但顾御洲觉得周围的空气像是向他积压过来般, 无形却让他紧张到呼吸停住。 他解释了,辩解了,哭惨了,但她出奇的平静, 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这让顾御洲更加无助。 当然他也没有奢望自己随便解释几句宋枝意心里的伤就能抚平, 但他确实很急, 他心疼她, 觉得她的心结不解开, 肉眼可见的, 她会吃更多的苦。 他也知道他都这么狼狈了,她还能这样平静, 可能对他的爱也早被他消磨殆尽。 这个认知, 让顾御洲更加痛苦, 空气里像是布满细碎隐形的尖锐物, 每呼吸一口气都觉得痛。 就在他眼泪更汹涌的时候, 宋枝意终于开口说:“你高攀我 咱们不能扭曲客观事实睁着眼说瞎话。你万亿,我百亿。差距明显。如果我依附于你, 我就是差你十万八千里。但如果我比较独立, 就没有谁攀着谁这一说。” 顾御洲心碎了, 男人不就是用来让女人攀的吗 女人都不攀, 要男人干嘛 要他有什么用 男人就是拿来用的, 不被女人用的男人才是废物。 他流着眼泪,但他很坚持, “枝枝,你要独立可以,我支持,但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得休息。” 宋枝意很冷静地跟他说:“那我一个月可能有好几天都不舒服。人总要做事的啊。现实就是这个社会也没人会优待身上有点小毛病的人。他们不坚强点不坚持点,只会被遗弃。” 她给他摆事实讲道理,“假设高考的时候肚子疼,再考一次的机会在明年。没有人会等你。大学期末考的时候要是肚子疼,不复习就是挂科。补考再优秀也就是及格。生意场上失败了也没人关心是不是因为身体不适失败,甚至连再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顾御洲这种天才从前从没共情过这种极端的努力,毕竟,他觉得别说几天的功课,就是一个月的功课学起来也快。 但他现在深深地共情了,因为宋枝意,宋枝意在吃这种苦。 他战栗地想:大学的时候肚子疼也得复习功课 就像现在这样 顾御洲手指插进自己额前的发里,平坦又宽阔的脊背弯曲成弓状,额前的发丝几乎全部坠落,盖在他手上,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但能隐隐看出他的脊背在颤抖,水珠从他指缝滑落,滚过手背。 他很少这么无力。 宋枝意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身体很好,从来没受过身体不好的罪。 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都是他不小心,都是他不够仔细。 要是当时他小心点,套不滑掉,她就不会意外怀孕,也不会落下这个毛病。 他抬起脸来,脸上被泪水浸满了,喉咙像是被堵住,声音嘶哑不堪地问:“你大学考试的时候肚子疼过 ” 宋枝意没回答,只是陈述这个社会如今的现状,“不说我们这些大人,就说现在的小孩子,流感烧那么高,挂着点滴还都在写作业。” 顾御洲说:“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需要吃这种苦 ” 他扬起脖子,有几分傲娇劲,但眼泪还在汹涌,“我的妻子,别说病了累了,哪怕就是烦了不想干了,就是可以天天躺在家里,就是可以养尊处优,一辈子无忧无虑。” 他声音很笃定很拽,不可一世的,“我以后的孩子,生病了就是得休息。睡它个十天半个月,休息透了再去学。” 但那个孩子,没享到这样的福,永远享不到了,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在哪里。 宋枝意是不是也很心疼很心疼那孩子 可她从未跟他提起,到现在都不提起。 宋枝意:“……” 顾御洲两条泪痕挂着,语气倒是高傲,这反差感让宋枝意失语。 这还没在一起呢,她就觉得他们俩大概育儿理念也不大一样。 他当真以为要是资质没那么牛逼,搞企业有那么容易 不需要付出辛苦与汗水 要是没他那么顶尖的智商,第一点就是得肯吃苦有毅力。 她唇角带着些淡淡的笑意,觉得他这想法逗极了,如果他能做到一辈子,当然是好男人,但,一辈子那么长,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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