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 复健从书写开始,无论写得好与坏。 在迟椿进行文学复健的同时,游叙也在进行着复健。 “我可能要退役了。”游叙佯装满不在乎的语气在视频中说。 一颗心在变得沉甸甸的,迟椿细声问:“怎么了?” “手的问题,”他苦笑了一下,青草一样的眉毛被风吹得低低的,“就算恢复,也再也举不起剑了。” 咬住嘴唇,迟椿忽然失语,胸膛中那一只名为愧疚的大虫又开始作祟。 “对不起。”半晌,迟椿只能憋出这句话,音节很短促地从她喉咙间滑出来。 摇头,再摇头,游叙盯着迟椿闪烁的眼睛,“你从来都没做错过什么。” “我的右手手腕一直有问题,也强撑不了多久了。”他认真解释,看迟椿闷闷不乐,急忙扯开话题,“不当运动员了,我就继续读点书,申个MBA,帮我家老头打理打理‘畅游’也挺好的。” 其实一点也不好。 迟椿默不作声地在心底替他补上这句话,她知晓他的生命应该属于赛场。 “是挺好的。”可她只能这样说。 “我月底打算回国。”迟椿软趴趴地倒在床上,羊绒围巾很柔软地抚在面上,有他的吻的温度。 “回国找我吗?”游叙的脸都亮了一瞬。 孩子气地扯开笑,“回家,”迟椿顿了下,制造悬念,“有空的话,见你一面也不是不行。” “你喜欢的那支乐队月底刚好要参加音乐节。”游叙比迟椿更懂迟椿,“我手上刚好有两张票。” 眼睛滴溜溜转,迟椿弯弯眼睛,“回国找你。” 趁着短暂的圣诞假期回国,迟椿拖着行李直奔回家。 听见她的脚步声,迟荐明马上小跑去开门,撞见迟椿一张跑得冒汗的脸,忙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李巧梅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全是迟椿爱吃的。 坐在桌前,险些被汤上氤氲的水汽蒸出眼泪,迟椿低头遮掩自己的失控,举起筷子,往嘴里塞进一口又一口的菜。 是异国他乡怎样也无法复刻的味道。 她真的有些后悔了。 “你和你小男朋友怎么样了?”李巧梅好奇地询问。 不知道如何开口,迟椿沉默,歪歪脑袋,有些纠结。 “估计快分了。”迟荐明看她那模样,开心地给自己满上一小杯白酒。 李巧梅瞪了他一眼,恨他不会看脸色,扭过头继续引迟椿多说点话:“怎么不说话?” “我感觉,和他在一起,我没有恋爱的感觉了。”迟椿只有在熟悉的狭小的陈旧的两居室家中才能说得出这些话。 夺过迟荐明面前的酒杯,迟椿仰头一饮而尽,整张脸被烧红,心中那一张已经过期的失效创可贴被撕下,一些伤疤的脓水在流淌。 “我现在一想到他,满脑子都是愧疚的情绪,只感觉我对不起他。”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滴在碗中。 “我读书读得好累。” “也写不出东西。” “异国恋好辛苦,可我还不能表现出辛苦。” “我好想回家。” 迟椿前言不搭后语地胡乱说着,李巧梅与迟荐明手忙脚乱地哄着。 隔天醒来,迟椿险些断片,一推开卧室门,手还在揉着太阳穴缓解宿醉的头疼,就撞上李巧梅直愣愣的一句话。 “夏夏,分手吧。” 迟椿吓了一跳,连顿跳的偏头痛也被这句话哽住了一瞬。 李巧梅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解释几分。 恋情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如果一段感情只会将情绪一点一点蛀空,那这段感情不如坦然放弃。 迟椿没有应答。 这个话题就像那滴渗进米饭一不小心吃进胃里的泪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 直到在音乐会现场与游叙再见面。 迟椿第一眼便落在了他被膏药缠得紧紧的右手手腕上,唇齿间排队等待接连说出口的话语全都关于他的伤。 “走吧。”游叙轻轻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心疼,“怎么瘦好多。” “你先照照镜子再来说我。”迟椿一颗心全系在了他的手腕上。 忽然失去了约会的心情。 那滴泪忽然在肚子里翻涌,迟椿乖巧地牵住游叙的右手,往音乐节的人潮中走。 “你怎么今天才来找我?明明已经回国好几天了。”他嘟囔着,一如既往地没有安全感。 “前几天回家了,昨天去找连城了。”迟椿不是很在意地解释。 “找他干吗?” “他帮我跟一个在杂志社当编辑的学姐牵线搭桥,给我定下来一个连载的页面。” “他总是比我更重要。” “不是这样的,不要再闹了。” 人挤着人,迟椿的后背紧紧贴着游叙的胸膛,经音响放大无数倍的躁动音乐成为这帧瞬间的噪点。 日落前的天空是群青色,明明是好天气,可迟椿却疑心有雨落下。 是暂居英国的后遗症吗? 她的胸膛坠入一滴来路不明的雨珠。 台上是她近日很喜欢的后摇乐队,鼓点鲜明,琴声清脆,吉他与贝斯和鸣,心脏也在共振。 周边有人听着歌抹泪,迟椿也吸吸鼻子。 “这首歌叫什么?”游叙问,手不自觉地捋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丈量分别的这段时间具体有多长。 短发是可爱的,长发也很漂亮,游叙决心去学一学编发。 “《能把你比作夏日吗》。”迟椿呼气,在后摇的旋律中回答。 在转调的《友谊地久天长》中,迟椿忽然开口。 所有积压的情绪如火山爆发一样冲击着她的心脏。 “我们分手吧。” 不是疑问句,不是陈述句,是一句叹息。 游叙捋着她的头发的手一顿,等再反应,指尖缠绕着一根她的头发。 “好。”游叙看着迟椿眼中映着现场灯光的泪,无法说不。 该死的友谊地久天长。 游叙只想要地久天长,并不想要友谊。 明明台上乐队已退场,激情的摇滚乐上演,可游叙却慢半拍地抬手擦了擦眼泪。 迟椿累了。 游叙知道。 第32章 Ep5.1 静静地熬过一首歌流淌的时间。 游叙三下五除二地将清洗干净的碗整齐摆放在架子上晾凉。 甩着手上若有若无的水珠, 迟椿忽然无所事事。 “昨晚喝酒了?”游叙漫不经心地开口。 “就一点。”莫名心虚,迟椿的语气下意识地软了几分。 用抹布将灶台擦拭干净,游叙并不去看迟椿,轻声又落下一句:“不是早就说戒酒了吗?” 气声中藏了一点仅她可见的委屈。 “写不出稿的时候, ”迟椿不自觉地用手拨了拨挡眼睛的刘海, “偶尔会喝一点。” “压力很大吗?”游叙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些水果, 继续他的清洗工作。 迟椿呼气, “还好吧。” “一直都忘了跟你说声对不起。”切开橙子,清爽的热带气息迅速挤占整个厨房,游叙垂着眸,睫毛投下的那一小片阴翳将他眼中的情绪遮住。 歪歪脑袋, 迟椿忽然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那些谣言, 是我没处理好, ”游叙捏起一块去皮的橙子果肉,自然地递到她嘴边。 迟椿条件反射地张嘴接住那片橙子, 慢半拍地搞懂他的语意, 猛摇头。 “那段时间被禁止上网, 没了解到那些谣言,也没能够及时处理,是我不好。”游叙又切开一枚橙子, 只是没控制好力度,汁水飞溅。 夺得金牌后,那些消息也被统一清理干净, 游叙无从补课;也是在《恋爱变奏曲》直播的当下,经边照宇玩笑般地提起, 他才后知后觉。 他眨了眨眼睛,疑心有橙汁滴入, 否则怎么眼眶发酸呢。 “对不起。” 游叙终于将这一句迟到了许久的“对不起”郑重说出口。 “你知道的,”迟椿皱着脸用力咽下那口橙子,“我并不在乎这些的。” “流言蜚语都是过眼云烟,”她咧开唇角笑了下,脸上的妆很淡,眼睑上闪闪的粉色亮片在昏黄的厨房灯光下足以替代窗外的星星,“我才没那么脆弱。” 实实在在并不在意他人无用且嘈杂的看法与评价, 迟椿只是很懊恼,对于游叙。 他本应拥有更远大光明的未来的。 时至今日,迟椿在路过教堂时,仍会顺路走进,虔诚祷告:愿英国所有小偷都狠狠摔跟头。 只是,那时的他们都太过年轻青涩,应该有更轻松愉悦的解决路径却没能选择,笨拙地伤害了这段感情。 意气风发,也同样意气用事。 “明明承诺了不让你流泪的。”橙片在白瓷盘上堆成山,游叙呼吸沉重,“是我不好。” 莫名被甩的原因查明一件,是否也意味着复合的进度往前又迈了一步呢? “过去就过去了吧。”迟椿甩甩扎得高高的马尾,扯开个笑,挑选松快的语气回复。 水流冲过手腕,游叙眼睛一暗,不再答话。 该怎么回复呢? 难道需要他坦白吗?——他根本不想让这一切成为过去。 端着果盘走到客厅,游叙装进盘中的都是迟椿喜欢吃的水果。 或许都有预感今夜不会就此平静结束,八人围着客厅沙发聚在一起,就着水果,雨夜闲聊。 “《恋爱变奏曲》节目组会不会半途再邀请嘉宾加入呀?”令伽叉起一块芒果。 林斯惟摘下眼镜,用衣角擦尽镜片上蒙着的薄雾,“如果节目组想让局势再混乱一点的话。” 陈朝之苦笑:“不要吧,我感觉我的脑袋已经要爆炸了。” 表面赞同地点头,迟椿嚼嚼橙子,脑袋里恨不得节目赶紧炸成一锅粥,把她衬得越渺小越好。 又开始就节目组后续的设置进行着押题大会,可能真是在不小心间说中了什么,“恋爱小屋”的门铃又被紧急按响。 夏祁起身,拍了拍手,笑着落下句“感觉节目组被我们逗急了”后便自觉地去开门;再转身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张卡片。 ——信息再公开—— 现在请公开“年龄”信息 “好无力的任务哦。”蔺栗晓拖长了音,开玩笑吐槽,“那我先开始吧。” “我29岁了。”她抱着手中的抱枕,露出笑。 陈朝之“诶”了一声,瞪大了眼,“原来我们之间,是年下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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