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隔着房门,忽远忽近地听不清楚。 是落在她房间地上的那件,腿不由绷紧,耳边又传来男人的低笑。 前几天新做的指甲,渡上一层月色,浅淡的藕粉色多了几分清冷,指尖泛白,终是划破壮实的后背,几道血痕渐显。 周聿白放过搓磨她的唇,吻又落在她的耳际,不似刚刚那般暴戾,他低声安抚:“别怕,溪溪。” 她止不住地颤栗,泪水从眼尾溢出。 不是因为害怕。 “混蛋。”桑南溪咬着唇骂。 周聿白对于她的咒骂只当是浑然不觉,起身替她掩好了被子,浴室有水声传来,他在洗手。 桑南溪抱着膝盖,将自己蜷成了一团,小腹的酸麻感渐渐散去,心头却不由一紧。 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个疯子。 原本那道模糊的女声变得清晰,带着几分惊喜诧异:“聿白,你没睡呢?” 无人再在意那件曾落在地上的衬衫,清扫人员大气不敢喘,匆匆离开。 周聿白淡漠疏离,嗓音的沙哑似乎只是因为被吵醒的不快:“有事?” 王琬沅不动声色地往屋内看了一眼,除了窗外的月光,一片漆黑。 她笑得温柔得体:“阿姨让我把医生配的止痛药给你。” “多谢。” 房门就此关上,甚至连最普通的寒暄都没有,从开门到关门,不过也就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王琬沅的笑意僵在脸上,手中那张黑金色的房卡在寒凉的夜里硌得人掌心一阵阵地疼。 只要她抬手,就能进去。 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未减,转身得极为潇洒利落。 有些事情,是不能急于一时的。 桑南溪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只听见浴室又传来水声,直到炙热的胸膛又贴上后背,带着丝丝水汽和沐浴露的清香。 周聿白牵过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他尤其喜欢这个动作。 记忆里,桑南溪很喜欢周聿白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掌摊开,能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手包裹进去。 她曾经,很眷恋他掌心的温度,入秋的时候,尤其喜欢将脸颊贴着他的掌心,躺在他的膝盖上,就那么昏昏沉沉地睡上一下午。 等到醒来,天色渐晚,却依旧还能赶上那抹金粉相融的晚霞。 脑海中挥之不去刚刚那双手作乱的模样,明明满是羞恼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又生怕周聿白真应了那句哪怕是强求的话做下去。 桑南溪紧闭着眼,只当对他的靠近毫无察觉。 可靠得太近,屋里暖气又开得足,鼻尖不由沁出几滴细汗。 “溪溪,你在怕我?”周聿白的语气算不上温和。 床头的灯被打开,暖黄色的灯光照着她僵直的脊背。 背后的脊骨瘦得能看到轮廓,这就是她当年离开他所追求的吗? 她身边什么都不缺,怎么就把自己养成了这副模样。 桑南溪刚离开的时候,他找人查过她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得到的结果,无非不是夜夜笙歌,纵情享乐。 一出国,她就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就和那些她曾经的前男友一样。 她向来洒脱。 周聿白挑起她的发丝,细软的发尾绕着他的指尖纠缠。 桑南溪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只是那发丝太过顺滑,他若不勾着手指,那头发便从他的掌心逃离,迫不及待的,离开他。 就跟它的主人一样,一转眼,就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溪溪,回我身边吧。” 他语气寡淡得像只是在说一件极寻常不过的事,随口一提,却又无比的笃定,像是十拿九稳。 桑南溪突然觉得可悲又可笑,只觉得眼眶酸涩得厉害,可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床头的灯光将他本就棱角分明的脸照得更为冷峻,她倏然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那时他也是这般。 身边的一切都唾手可得,让他的骨子里本就透着凉薄。 她没心力去揣摩周聿白说这话的缘由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能尽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平稳。 她的声音轻得有些虚无缥缈,她问:“周聿白,你拿什么留我?”
第32章 跟我再来一段露水情缘? 钱,她不缺。 权,她不要。? 他曾留住过她一次,那时她爱得深沉。 心灰意冷间,明知前路漫漫,她也想过放弃,可到底抵不住对周聿白满腔的爱意,如同飞蛾扑火般,待在他的身边,幻想他们可能会拥有的未来。 桑南溪转过头,没有再看他,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床上,那条窄细的肩带不知什么时候滑下了肩膀。 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的后背大片地裸露在外,发丝随意披散,隐约能看见肩头的牙印和脖颈处的吻痕,斑斑点点,久久不散。 那是他强求来的痕迹。 良久,她蓦地转身,笑得极为勉强:“周聿白,你是要……我做你的情妇吗?” 刚刚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窝在被子里簌簌发抖,她止不住想,如果王琬沅进来了会怎么样。 像电视里那样,扯着她的头发骂她是小三吗? 必然不会。 她只会笑笑,甚至会极为贴心地替他们关上房门,然后再似笑非笑地警醒周聿白一句:“做事要有尺度,别闹出不该有的事情。” 肩带彻底滑落,她的身子都泛着一种暖白色的光。 桑南溪如他所愿的那般,搂住他的腰,心甘情愿地吻上他的喉结。 红唇绵软,却不带一丝温度。 发丝荡下,落在他的胸膛。 如同恋人般亲密的动作,说出口的话,却一句比一句刺耳:“还是,你想要……跟我再来一段露水情缘?” 血腥味从喉间翻涌,周聿白看着她以一种近乎决绝的方式,抛下自己的尊严,赤裸地将自己展露在他面前。 告诉他,这就是他强求所能得到的结果。 桑南溪见过周聿白不少的样子,从最初的清冷疏离到之后的爱意深沉。 她依稀记得那场饭局,她困得睡意昏沉,身上披着他的西装,一个人陷在沙发里。 隐约听见众人谈笑风生,她迷迷糊糊地睁眼,那一瞬间,他身后整个京北的灯光都在为他作配,从前从未有过的那种差距感第一次尤为明显。 在座有多少连名字都不可轻易提及的人,周聿白却高坐主位,桌上人的一颦一笑都要依着他的眼色行事。 而她又是如何才能在此安睡? 如果不过是因为他举手投足间对她流露出的那点温情,她想,这群人大概与她不会有什么交集。 那时她就觉得像周聿白这样的人,注定是傲然于世的。 可静默间,光影浮沉,周聿白额前的湿发耷拉着,桑南溪竟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名为落寞的讥讽。 他替她勾起肩带,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桑南溪,你这是在作践你自己,还是在作践我?” 桑南溪的瞳孔收缩,呼吸微滞,胸腔里的那点空气似乎都一点点被挤压干净,那种被水汽熏蒸的昏沉感又涌了上来,她紧攥着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线,笑得轻蔑:“我哪儿敢啊。” 周聿白靠在床头,被她气得发笑,眼中透出几分轻挑嗤诮:“你不敢吗?” 屋里传来火柴擦过擦条的声音,细长的火焰跳动了几下,屋内亮起一点猩红。 烟雾缭绕中,桑南溪隐隐看见在他眼中自己那个模糊的轮廓。 周聿白语气淡然地开口问她:“溪溪,我们谈了几年?” 或许是早就知道桑南溪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他吐出烟雾,自问自答道:“五年。” 烟抽过一半,他的语气突然变得锐利,更像是在质问:“你不还是说走就走,你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他一遍遍地回想他们分开前的那段日子,虽有争吵,但却并未让他们之间的爱意变得淡薄。 那段时间,家里已经渐渐松口,他们手上的戒指格外耀眼,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要个孩子。 离幸福越来越近的时候,桑南溪选择了放手。 他隐约记得那场情事的最后,桑南溪哭得眼睛红肿,他一遍遍亲吻她的眼睑,近乎哀求地问她:“溪溪,我们不吵了,留下来好不好?” 手中的烟燃尽,这场闹剧,其实连吵架也算不上,最终以周聿白的离开作为落幕。 她听着房门短促的开合声,呆坐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冷,月色爬上她的肩膀,透着凉意,皮肤上的汗毛耸立。 洁白的床榻上,只留下几道深深浅浅的褶皱,温度渐散,另一个人残存的气息也一点点淡去。 她倏地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她的房间,更不是她该留的地方。 深夜的酒店,走廊里只剩下几盏射灯,空气中原本令人舒心沁脾的沉香味却夹杂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焦油味。 桑南溪握着门把手,恍然发觉,前面被周聿白抱出来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带。 一种无力感在胸膛蔓延,她倚靠在门框上,只感觉眼皮越发地重。 “桑小姐?”耳边传来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是前面私汤门口的那个侍应生。 “这是周先生让我给您留的房卡。” 桑南溪掀起眼皮,一张黑金色的房卡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姑娘的手中。 夜色沉沉,与多少年前似曾相识的场景重合。 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桑南溪揉了揉发红的眼尾,试着挤出笑容跟她道谢。 她想,她笑得一定很难看。 房卡贴在门口的感应器上,滴的一声,房门打开一道细缝,屋内是打扫过后熏过的沉香。 这张房卡,递来的太过及时,像是早就料定了她不会再在那个房间待下去。 所以早早地就安排好了人在这儿等着。 小姑娘看着桑南溪进门的背影,耸了耸肩,只觉得这群有钱人可真是奇怪。 说是丈夫,又开两间房,门口还有别的女人敲门。 而且那男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在走廊的尽头抽了好几支烟,人都已经上电梯了,却又拿了房卡折回来。 她战战兢兢,不明所以:“先生,这是?” “一会儿她出来,帮她开门。” 小姑娘脸上闪过一丝窥视他们被发觉的羞赧,接过房卡,极为谨慎地提问:“请问这是哪间房的房卡?” 男人答得很快:“她自己那间。” 明知留不住,一开始又何必强求呢。
第33章 夜夜笙歌 在这个新年结束之际,桑南溪算是完成了家里给她的任务,送陶季之离开了京北。 或许是得到了不错的反馈,对于她留在京北这件事,桑明德少有地没有表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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