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唯一有力气做的就剩下等他了。 第二天慎怡六点就起床了,她趁着爸妈还没睡醒,回去换了套衣服照常去上班。她不想接受一切的询问,在她还没消化完这些事情和苦楚之前,她一点也不想处理任何事情,包括他人的关心。 然而现实情况并不允许她躲入壳中。 踩着点到单位,一切看起来如常。 只是走在路上,或是去其他科室拿资料,都有一些微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些眼睛在陈厅找人过来叫她以后变得更加赤裸,像原本藏在暗处的猎豹,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大领导站在高位,好心办了坏事,却也不可能和她道歉,只会用上位者的身份不痛不痒地宽慰几句,又提了纪则明这块夹心,甚至打着说心里话的旗号,和她分析起这人际交往的利弊。 慎怡左耳进右耳出,看着他推过来的茶杯,闻着这熟悉的茶香,心头突然涌上来一阵极其干涩的酸楚。 昔归古树,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味道原来有这么深刻的名字。 中午她没胃口吃饭,却莫名感到恶心,岑瑜说给她带点东西随便吃点,慎怡都拒绝了。 这样的情绪持续了两天,某次她又站在水池边干呕,听见拐角的角落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我还以为她真的那么有恃无恐呢,结果就算嫁了个有钱老公,还不是要去攀陈厅这颗大树?” “可能以前没钱送礼,现在有了吧。” 是岑瑜:“别这样说,我看她平时吃喝穿戴都不便宜的。” “我听说她老公是做生意的,估计是婆家催促她结交人脉?不然慎怡以前都不会做送礼这种事。更何况陈厅也是第一次带她出去,会不会是我们误会她了?” “……什么误会啊,无论是她老公让她做,还是她自己要做,好处还不都是他们家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昨夜鹅毛般落下的大雪,只要出现一个圆,再找到一个合理的角度,慢慢就会滚大。 慎怡捧了把冷水洗脸,绕路回去了。 从知道纪则明送礼那天开始,她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可就像其中一个人说的那样,好处都是他们的。而生活也是她自己的。过得好还是坏,都没必要和别人交代。一件事,不管对与错,也没必要和外人解释。 这些事情,说到底都是家事。 慎怡没有这个能力收场,打算让纪则明回来收拾烂摊子。 她好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一天天看着日历数日子,却时常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是岑瑜兴高采烈地开始给张应怀准备圣诞礼物,慎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生活乱成一团的时间,居然只有短短四五天。 他不在的时间都好像被开了慢倍速。 有时候慎怡也会很佩服同事们的一些双面行为,比如岑瑜,在背地里就算没有跟着一起吐槽她,但肯定也做了不少添油加醋的事情,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还有几分和她“共患难”的味道。 陈樱子的阴谋论得到了一部分的印证,但慎怡并没有和岑瑜撕破脸的意思。 毕竟这个人一开始就不在自己朋友的范畴里,如果一定要追究,当初张应怀给别的女人联系方式的事她没提醒岑瑜,慎怡也不是什么好人。 公务员又不能说辞职就辞职,以后大家还要面对面的,就这样假装友好地相处下去,或许也是一种省心的处理方式。 平安夜那天,慎怡收到了纪则明的航班信息。 她是开心的,却又没有开心。 因为回来等待他的是一地残局。 这不仅是指他舅舅的事情,还有慎怡自己本身。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慎怡回头就能看见他们之间堆积如山的矛盾和问题,像重重的绿山一样压在他们面前。 以前很多事情刚冒出头,都会被陪伴和互相体谅而摁灭,根本没有生长的时间。如果慎怡做出了错误的选择,纪则明会温柔地替她纠正。即便是他没有处理好,慎怡也能透过他的表情,他的眼睛,看见他的心疼。 她能够原谅纪则明很多事情,因为她清楚地明白,他是爱她的。 而这个理由也是一直说服她自己、安慰自己的良药。 可那天在电话里,慎怡第一次问出了那样的问题。 她说,或许我是不是不用这么懂事? 我不想体谅你的难处,不想去理会那些现实无可推阻的因素,更不想总是顾虑这个那个人,我只想我开心,想我的生活过得无忧无虑。 纪则明还没给出答案,慎怡就又说。 “但如果这样,就不是我想要的了。” 我想要的是你也开心。 第99章 受伤 十二月二十五号。 慎怡上午去了趟蛋糕店,还去专柜确认了圣诞礼物的配送时间,接到电话的时候才刚回到家,和小猫相依为命久了,它开始变得粘人,每天都等在门口。 她还没来得好好抱猫,岑瑜的催促就到了。 对方让她陪她去给张应怀送礼物。 慎怡很不理解这种行为,但岑瑜给出的理由是,她不好意思一个人去独居男性的家里。 “我害怕他情不自禁……我还没做好这个准备。” 慎怡无语至极,但是扛不住她接二连三的借口,最后还是决定出去一趟。 她发短信告诉纪则明,她订的圣诞蛋糕下午四点钟左右送到,如果他那时候已经到家了,记得签收一下,然后放进冰箱里。 虽然送个礼物不用多久,但是以慎怡对岑瑜的了解,对方肯定还会整出很多拖延时间的幺蛾子。所以慎怡多留了个心眼,因为这个蛋糕她特别想吃。 他回得很快,并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登机。 纪则明说好。 然而慎怡并不知道,在两个小时以前,航班就已经降落在月城的机场了。 纪则明看到有更早的行程,便改签了。他本想重新告知慎怡,但想到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又改变了心意,什么也没说。 他下了飞机直接去了慎家。 慎怡大哭的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星期,可纪则明仍感觉那声音近在耳边,只要一想起来,心头就传来一阵阵绞痛。 她那天什么都没说,回来说不定也很难和他开口。 更何况今天是个要庆祝的日子,即便纪则明想要刨根问底,也该换个时间。 然而情感上强烈的冲动不断催促着他,现在就要找到答案。 他对自己不在慎怡身边的时间感到十分惶恐不安,那天晚上他甚至直接冲出了酒店,如果不是在楼下碰到了刚回来的冯楷文,搞不好他已经打上车了。 冯楷文说,慎怡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如果事情真的严重到需要他在场,她不会故意隐瞒的。 可纪则明就是心焦如焚。 和那天得知她夜半独自驱车去宠物医院的心情一样。 他知道即便他现在出现在月城,出现在家里,也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是他就是想回去,回到她的身边去。开心也好,难过也好,起码他都知道理由,也能够做她的体温计,同步感受她或冷或暖的心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对她的忽冷忽热和忽上忽下,急得团团转却被捆得脱不开身。 但是从她父母口中,纪则明什么都没有得知。 妈妈说她那天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反常,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回来睡了一觉。 纪则明说没关系。 “一回来就来拜访,打扰了。伯父伯母,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他的家人都还很和气,对他的态度也一如既往,纪则明猜不到了。 他稳下心来,打算先回家。 有什么事情都好,接下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让他听慎怡慢慢说。 司机在小区门口等他,那保安对这陌生的车牌感到眼生,但对纪则明却是眼熟的,见到他出来,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看到他风尘仆仆的装束,又感到迷惑。 “纪先生,您这是刚出差回来?” “那我前几天在门口……看见的替小怡擦眼泪的那个男人是谁?” 场面凌乱到几乎破碎。 慎怡慢半拍地回想起整个过程。 一开始是岑瑜的笑脸,她抱着礼物在电梯口等待,还笑意吟吟地回过头来和慎怡讨论这里一平米的价格,又说自己的礼物花了多少钱,不知道张应怀会不会喜欢。 然后就是摁下门铃后,张应怀赤裸着上半身出来开门时,岑瑜羞红的脸颊。 她娇俏地评价他肌肉很结实,又打趣他原来在家这么开放,一边似女主人般肆意进门,一边说慎怡也来了,你快把衣服穿上,让别的女人见到不好。 怎知几步路的功夫,整个房子开阔的格局收进眼底的同时,她粉红的面孔也变得苍白。 “她是谁?” 一个身穿吊带裙的女人正风情万种地斜躺在沙发上,直勾勾地迎上岑瑜锐利的眼神。 “我倒是想问,你是谁?” 岑瑜绷着四肢,嘴唇颤抖地回:“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那女人坐直了,眼神从她的脸划到她手里的礼物,笑道,“那我也是他的朋友。” 不等岑瑜发作,她便已经拎起桌上价值不菲的提包,路过张应怀时,还留下一个香吻。 “应怀,既然你有别的朋友来,我就先走了。电影下次再看吧。” 张应怀处变不惊,面不改色地迎上她的嘴唇,甚至还捏了一把她的腰。 “下次见。” 尽管他碍于岑瑜挡在面前,并未送这个女人出门,但他漫不经心的三个字,已经足够成为这根导火索的火苗。 慎怡从来没有见过这一面的岑瑜。 歇斯底里、眼泪横流。 她一次又一次地站在想要绕开她的张应怀面前,质问一个理由。 她说你这是出轨。 张应怀却用她的话来辩解。 “我们只是朋友。” 不知道他是在说岑瑜,还是刚才离开的那个女人。可这一切已经足够岑瑜一直以来心存的期待和自认为胜利的自尊心坍塌。 那份礼物从高空摔落下去。 慎怡看得胆战心惊,冲到阳台往下看,生怕有什么行人因此受伤。 可岑瑜却因为这个动作而变得更加崩溃,她几乎是疯了,跟随着慎怡的脚步,把她从阳台扯到张应怀面前。 “所以你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你对我做的事情都只是无聊的戏弄?你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个像我这样的‘朋友’是吗?!” 慎怡觉得他妈的一个被窝果然睡不出两种人,这岑瑜也是个神经病,这男人出轨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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