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裕说:“公布这些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应该知道。” 许垚说:“我不是法盲,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要不然咱们就不会在这里说话了。” 傅明裕没接话,只是笑了笑。 气氛并不紧张,显然傅明裕并不打算耗费人力物力去追究这件事,眼下当务之急还是侦破肖润芝和汪鑫被杀一案。再者,警察有制度限制,许多事情不便去做,反而需要许垚和周淮这样的人。 许垚问:“我能问为什么怀疑我吗?” 傅明裕说:“除了方晓晓,我想不到还有谁会针对顾澎、萧婓。这个人每次披露关键信息,都和我们内部的调查进度吻合,这说明他一早就知道全部事实,通过侧面了解来推断我们的进展,再进行同步曝光。肖润芝和汪鑫的案子只是烟雾弹,他前期曝光的重点针对的是方晓晓‘失踪’和‘假林纯’的身份,当这两件事揭破之后,他的真实目的就暴露了,是顾澎和萧婓。” “有道理。难怪会让你做组长。”许垚笑着说。 傅明裕挑了下眉,问:“我想知道为什么。” 他问的是,为什么针对顾、萧二人。 许垚摊了摊手:“我又不是这个人,我怎么会知道呢。” 傅明裕没有继续追问,点了下头,又道:“我只是希望你能掌握好尺度火候儿,不要越界,一旦上面追究,我就不得不做事了。” “谢谢你善意的提醒,我会记住,也会谨慎自己的言行。”许垚说。 话已至此,两人不约而同站起身。 没想到傅明裕将许垚送到门口,却又突然发问:“上次那两个证人,你们花了多少钱?” “什么证人,我不知道你指的是谁。”许垚反应很快。 傅明裕说:“如果不是她们及时拿出证据,证明肖润芝、汪鑫和顾澎的来往,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大海捞针,筛取有用信息。幸好她们提供的证据都是真的,一旦让有心人查到账目往来,可能会怀疑有人在收买证人。” “照你这么说,还真是悬。”许垚说,“我想她们只是良心发现罢了。人性的确深不可测,但也不排除有善念啊。” 傅明裕接道:“只要案件推进到顾澎、萧婓身上,证据就会自己跑出来,这个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许垚煞有其事地点头:“听你分析,还真是这样。可是为什么呢?顾澎和萧婓有什么价值值得这么做呢?难道背后牵扯着更深层更见不得光的东西?” 这已经是明牌了。 傅明裕再次笑着将门拉开:“我送你。” 送走许垚之后,傅明裕回到办公室,再次联系F国的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因为Anna自杀一事仍在自责,对肖润芝、汪鑫的案件进展十分关注。 傅明裕问:“能不能请你帮我查一件事?但这件事是义务的,因为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记录在案,我没有理由去申请经费。” 私家侦探接道:“你说吧,我愿意义务帮忙。” 傅明裕传来一个地址,说:“这个地方,如果你方便,帮我走一趟。不要告诉任何人。” …… 半天之后,针对顾澎的笔录,专案小组再次对方许展开讯问。 现在是两人的口供对不上,他们之中一定有一个人在撒谎。 方许听闻顾澎的辩解,一点都不慌乱,还笑着说:“他当然不会承认了,承认了不就等于告诉你们,人是他杀的吗?他说他从不管这件事,全权交给我处理,他要拿出证据啊。” 顾澎当然拿不出来。 顾澎回忆说,每次沟通都是视频,他没有录下来,而且每次提到转运清关,都是一语带过,从没有仔细聊过,而且提到这件事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方许有他的身份信息,将所有清关手续都揽了过去,他都不会接到海关电话,全程都是清关公司代办。 这种漏洞一直存在,大部分情况下不会出事,谁也想不到会遇到这种极端情况,牵扯到人命案,运送的会是脏物。 民警又问方许,案发后第二天清晨,有邻居看到他在草地上找东西,他在找什么? 这个问题之前问过,方许的回答和之前一样:“好像是一个小饰品,好几千块。我担心时间久了会被人捡走,就一大早去捡。” “为什么会选择在案发后第二天清晨去,而不是其他时间?” “你这么问很有问题。我根本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发生命案,所以才没有在意时间。如果我早就知道,我是一定不会选择清晨去的,反而惹人怀疑。” 民警又换了一套问法,问方许知不知道肖润芝、汪鑫和顾澎之间的矛盾,有没有发生什么古怪的事?还有,以方许所见,顾澎会不会杀人,有什么理由杀人? 方许回答:“矛盾一直都有。我一开始找肖润芝和汪鑫买包的时候,我本人没有露面,有时候是林纯帮我拿,有时候是晓晓。她们听肖润芝和汪鑫吐槽过,说以前国内有个富二代给过她们很多奢侈品,有三分之二都是高仿。她们觉得自己亏大了,让人白嫖了。我知道她们说的是顾澎。不过要是因为这件事,顾澎就杀人,我觉得不太可能。我猜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方许故意卖了个关子,又道:“肖润芝说,顾澎酒品不太好,喜欢酒后吐真言。有些事他喝多了就说了,连他自己都忘了。有一些肖润芝听不懂,但她记性很好,就当做谈资说了出来。她一定不知道世界会这么小,晓晓认识顾澎。” 据肖润芝说,这个富二代表面上做药品经销,自己家里也有药品开发,实际上背后是M国的资本在支持。不过那边的资本并不只是将此当做生意看待,还有一些政治倾向。 听说许多外国资本都在以投资为敲门砖,意在渗透国内公司。在这种渗透之下,这个富二代和他的一个家里开医院的朋友,都加入了背后组织。 既然加入,就得立下投名状,交一交会费,或是做出其他贡献。背后的支持可不是平白享用的。对方投入一分钱,是要收回十分的。 而所谓的贡献,富二代只交代几项,就已经够骇人听闻的:不仅他二人提供精子样本给组织做基因研究,还将大量的病人样本、数据传到海外;向病人兜售药物,建议不必要的手术;通过各种渠道开发更多“需要”做变性手术的潜在目标。 简单几句话,透露出庞大信息。 方许说:“我母亲就是搞基因研究出身的,我虽然没学过,却经常听她提起。就像一棵树,有树干、树根、树枝,树干延伸出树根,向下渗透,见不得光,树枝则向上发展,在光天化日之下生长、蔓延。基因研究是一种矩阵效应,拿到一个人的样本,研究的不止是这个人,而是分析整个族群的遗传物质。他们提供一百个人的样本,得出来的会是一百的次方。这些话换一个人,我未必会相信,但如果是顾澎和萧婓,大概率是真的。” “我一直在想,我父母和顾家、萧家合作生意这么多年,不可能只是介绍个人脉这样薄弱的利益捆绑,一定有更深层的东西。我问过他们,但他们没有告诉我实话。我想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对基因研究的厌恶——尤其当我知道我被蒙骗的时候。另一部分则是害怕我会出于报复,将事情举报上去。而且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出卖患者隐私,往大了说可能就是间谍罪,更深远的危害是针对种族。” “当然,我的说辞只是一面之词,都是肖润芝从那个‘富二代’口中听来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顾澎,你们去查就知道了。这么多年频繁动作,盖是盖不过来的,顾家的公司和萧家医院一定能查到记录。而且就我对肖润芝的了解,她的智商和知识面还不足以接触到这个层次,编不出来这么大的瓜,所以极有可能是真的。” “至于肖润芝说的潜在目标,萧家医院这几年多了很多变性手术。但这些人大部分并不知道所谓的‘售后’意味着什么,需要多少金钱,承受多少痛苦,脏器需要承受的负担、损伤,能否享常人之寿等等。他们会将后果轻描淡写地略过,有的患者听得一知半解,就决定做。有的人不差钱去维护。有的人则出现经济问题,只能用最便宜的雌激素药物来维持。他们大多在二十几岁,很年轻,和我一样被心理性别、社会性别困惑,想挣脱出牢笼,再加上被人忽悠洗脑,以为以现在的医学技术,这就是最佳方案。呵呵,我们高呼着自由,被一些人别有用心地赋予自由选择性别的权利,却没有人告诉我们‘选择的代价’,是忘了说吗,还是故意不说?” “其实这件事只要看看T国的‘人妖’就知道了。他们都是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才走这条路,生命倒数的最后几年要承受反噬痛苦,没有人可以善终,也很少见到老人。活到中年已经很稀有。不过也有人说,那是因为雌激素注入过量导致的,雌激素是缩短男性寿命的主要原因。中国古代的太监就很长寿,因为不需要注入大量雌激素。这件事如果你们去问萧婓,萧婓可以讲出一整套理论让你释疑,他会说现在的医学手段非常发达,技术先进,早就解决这个问题。他还会说T国的医疗大环境不好,还处于非常落后的水平,医生都是为了牟利,不会为患者考虑。可事实上我就是例子,瞧瞧我被毁成什么样?” “我最痛恨的是,如果这一切是我个人明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做好准备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一切,依然要接受这个手术,那么我不恨任何人,会很坦然。人么,不管做男人做女人,做好人做坏人,只要是自己选的,就该自己受着。可我却是在最无知、知识储备有限的年纪,被最信任的人欺骗接受手术,我如何坦然地迎接未来,如何不计较过去?” 讯问结束之后,组内讨论了半小时。 “你们信方许的话吗?” “一半信,一半不信。他说这些是肖润芝从顾澎嘴里听到的,我很怀疑。顾澎酒品什么样需要测试,不能只听他说。不过他透露的这些内幕,我感觉可能是真的。这些事要查很容易查到,如果方许说谎,谎言很容易拆穿。以他的智商,没必要去撒一个容易被拆穿的谎言,这对他整个证词的可信度不利。” “赞同。但他可能是从父母口中知道的,怎么会从肖润芝一个外人嘴里听到?这不合理。” “问题是,方许觉得会有人信吗?他为什么明知道不合理还是这么说?” “也许方许是为了拉顾澎和萧婓下水?有人举报,才会有人查。”
第47章 方许的爆料一旦证实,就是重罪。专案小组很快呈报上级,顾家公司即将面临几个相关部门的审查,特别是和海外资金来往这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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