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纯接不上话,她耳边嗡嗡的,不断徘徊着许多杂乱的声音。 许垚只看了她一眼,就从手边的包里拿出一张模糊的旧照片、一本护照和几张诊疗记录。 林纯看过去,搁在桌面的手逐渐握紧,方才的愤怒瞬间偃旗息鼓:“你一直在查我?” 许垚笑着说:“你不是林纯,这个照片上的女人才是。你留给黑市医院的资料是假的,可我没有兴趣知道你为什么要买‘林纯’的身份,为什么要整容。还有你报警说被人强|奸,我不管它是不是真的,接下来都会当做是事实来操作。真相你自己守好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更不要告诉我。我能帮你处理所有烂摊子,除了堵上这些漏洞,再重新塑造一个更为真实的‘方米’之外,就是替你进一步收买林纯的家人。” 说到这里,许垚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同时说:“好消息是,林纯已经精神失常住院了,这几年肯定是出不来了。她父母需要钱,也愿意继续将‘林纯’的身份‘租’给你用。协议方面公司正在处理。” 真林纯不在国内,她是F国华人。 公司处理的意思就是,这件事已经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事,公司会替她善后,却也直接掌握了她的把柄。 “我现在好奇的是……”许垚打断了林纯的思路,话锋一转,“方米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吗?” “她知道。”林纯有些失魂落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在她最难过的时候陪伴她,她也是一样,一直支持我的决定,支持我做自己……” 说到这里,林纯又问:“你是不是怀疑我杀了方米,因为她知道我买了假身份?” 许垚笑着起身,边往外走边说:“我怀不怀疑不重要,只要你的故事能自圆其说,别漏出破绽给人知道就行了。” 直至走到门口,许垚站住,侧身又撂下一句:“对了,那个爆料者的身份已经有眉目了,等我将他揪出来,连根拔出,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短短几分钟内,林纯的心情就像是玩跳楼机,忽高忽低,充满了恐惧、后怕、刺激种种复杂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听到了一条好消息,紧绷的肢体一下子松动了。 许垚却没有理会她的心情,离开之前还顺手将门带上。 林纯独自坐在原位安静良久,几分钟后才展开汗湿的掌心,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电话接通了,对面传来一道男声:“喂,林纯,怎么了?” “王哥,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好吗?”林纯的声音微微颤抖,包含着恳求和楚楚可怜。 被称作王哥的男人静了一小会儿,似乎从一个环境换到另一个更安静的环境,声音也压低了:“公司有规定,你现在有了新经纪人,原团队的人尽量不要和你再接触。哎……不过我可以再帮你一次,但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懂吧?” “我懂。”林纯松了口气,“我记得你女儿快要一岁了。满岁酒我不方便去,到时候给孩子包个大红包。” 王哥说:“你一向大方,从没亏待过我们。这我都记得。说吧,什么事?” 尽管房间里没有别人,林纯还是下意识将声音压低:“新来的经纪人许垚,你探过她的底的么?我……我对她一无所知,心里有点不踏实。您是知道的,艺人和团队需要建立重组的信任关系。何况我现在处在风口浪尖,实在没有精力去怀疑团队内部的人。我只是听公司说她很厉害,叫我放心,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放心呢……王哥,我现在唯一相信的就是你,你能不能跟我透点实话?” “欸,其实我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许垚团队是老板从外面托熟人介绍的。他们这团队是有些本事,还有背景。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年那个‘素描姐’的事?”王哥说。 林纯接道:“记得,突然就炒大了,中间还传说要封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平息了,几个月后就复出了。我听说是她到处求人,侥幸遇到贵人了。” 王哥回答:“哪儿啊,就是许垚的团队背后操刀,才大事化小的。而且不只是素描接,还有几个案子也都是他们团队做的。只不过大家签了保密协议,对外都不说。我这还是听一个哥们儿喝多了跟我透露的。他还说,这团队特别狠,已经得罪不少人了,可许垚根本不怕人报复。之前有人指着她的鼻子说要杀她全家,结果她说,她全家早就死了,还叫对方下去找。后来再一问,才知道许垚是孤儿,都不知道自己六亲在哪儿,做事儿当然没有顾及了。林纯啊,作为过来人,哥要劝你一句,许垚这人没轻没重的,你这性格能收就收一点,能配合就尽量配合吧,可别踢到铁板了。再说做这行不就是为了名气为了钱吗,她能给你,你就接着呗,反正你只要听话,她就能保你富贵。那些脏事儿累事儿又不用你去做,推给她就行了。嗨,说穿了就是互相成就、互相利用,你说是吧。”
第08章 挂上电话以后,林纯坐在原位久久没有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起那本《恋爱脑的终极反杀》。 方米是孤儿。 想不到许垚也是孤儿。 不过方米被收养了,不知道许垚是否也这样幸运? 林纯翻了好几页,直到在书里找到这样一句话:“恋爱就像是做菜,需要加入新鲜的食材,还需要加入调味料。但是该加多少呢,绝对不是像西方人那样计算克重,而应该像是做中国菜一样,调料适当、少许,不够就再加一点,尝一尝。等到火候足够了,连尝都不需要了,凭感觉就知道深浅。最主要的是,厨师对做菜有热情、热爱,做出来的东西才好吃。” 难怪…… 难怪她刚才听到许垚那几句“做人就是一种感觉,做人就像是做菜一样”论调觉得耳熟,原来是她之前写在书里的。 不过时间太久了,她只记得大概剧情,却忘记了许多细节。 而且这话并不是出自她的感悟,而是方米。 当方米陷入爱情的时候,她这样说:“谈恋爱就像做菜,要凭感觉。有人对此有天分,第一次做就特别好吃。有人做了一辈子,都不是那个味儿。” …… …… 《恋爱脑的终极反杀》 作者:方米 一个人可以通过模仿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吗?我听说有一种病叫解离症,可以让灵魂离家出走,从精神层面完全相信自己是别人。 …… 我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毫无疑问是林苏白。 不过我们并没有真正开始交往,只是有些“往来”。 林苏白第一次亲我的时候,据他自己说是情不自禁。 那天我们都喝了一点酒,我们一边喝一边讨论文学。我听得仅仅有味儿,努力想抬起因为酒精而逐渐无力的眼皮,可我又很喜欢这种雾里看花的微醺和朦胧感。 林苏白可真帅,起码在我眼里他是完美的。 这一年我十六岁,对于大我几岁的异性有许多幻想,当然这些幻想大多是因为看了太多言情小说而累计沉淀出来的。 它们堆积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默默等待着,等着有一天,一个符合我所有期待的帅哥将它们点燃。 它们会爆炸,会非常热烈、热切,会促使我用一切热情去回应他。 到那时候,我必然会尝到传说中的刻骨铭心、天崩地裂、海枯石烂。 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林苏白,我竟然无法想象自己失去理智,为他哭为他要死要活的画面。 他就像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一杯茶,我和他静静待在一起就足够了。 我说,文学太深奥了,写作太难了。 林苏白说,要理解文学需要用心,而写作除了天赋之外,还需要不懈地努力。 我问林苏白,如果没有天赋呢,仅靠努力可以吗? 林苏白回答,可以的。 他的话没有安慰到我,反而令我感到失落。而酒精则将这种失落的情绪放大了。 林苏白抚摸着我的头发,对我说:“你的文字是独一无二的,你自己也要相信这一点。不要用世俗的价值去衡量,也不要将你的才华困在小世界里。” 我知道林苏白大学期间就已经在做文学编辑实习生了,便跟他:“那么用你现在的专业和职业告诉我,你会为我的文字出版吗?” 林苏白迟疑了两秒,摇头。 我的失落感更重了:“因为它们不具备商业价值。” 林苏白又说:“我实习的公司目前需求的不是这个类别的稿子,但我认识很多朋友,我会将你的文字推荐给他们。他们会欣赏的。” 后来我们又喝了很多酒,虽然是低浓度的酒精饮料,却让我获得一种酒醉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模糊了,脚下变轻了,身体变热了。 林苏白的嘴唇先是贴在我的耳边,随即来到脸颊,最后在唇边徘徊。 他没有直接吻住我的唇,仿佛只是用嘴唇的温度来感受我的温度。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耳鬓厮磨,我的半个身体靠在他怀里,一动都不想动。 很久以后再回忆起来这段,我唯一的感受就是,如果林苏白当时更进一步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拒绝,也无力拒绝的。 离开林家之前,我身上的酒劲儿已经散了大半。 等我洗脸出来,林苏白走上前,轻轻顺着我的发梢,微笑着说:“开心点,你只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从林家出来,我低着头往家走。 我的心思还留在林家,根本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家走出来的男生。 “呦。”直到他吐出一个字,语气带笑。 我急忙站住脚,却还是撞到他。 不,应该说是他见到我走过来,却没有躲开。 他握住我的肩膀,我原本抱在胸前的手稿掉在地上,那上面的文字都是我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我抬起头,见到的是顾澎的笑脸。 顾澎个子很高,但蹲下的动作却比我更快,他先一步捡起稿子,还就势翻看了两眼。 我一时反应不及,脸上的温度腾的一下炸开了。 也不知道是羞耻还是恼怒,就像是藏在心里的秘密被人剖开一般,对方还是当着我的面欣赏。 我要去抢回稿子。 顾澎就往后退,还抬高了手臂。 因为是在我家门前,我不敢出声呵斥他,生怕爸妈听到动静出来查看,那我的“秘密”就彻底暴露了。 爸妈都不知道我在写小说,他们一定会说,我应该将精力放在学习上。这件事我只告诉了林苏白和方冬。 现在,顾澎也知道了。 其实在这之前,我一直都在关注顾澎。 不过不是我对林苏白的那种关注,我对顾澎的关注是一种间接式的——顾澎交往了一个女朋友,是青春派美女作家,媒体赞颂她才华横溢,未来必定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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