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窈摇头:“是顾爷爷误会了。” 许窈确实想过找一个挡箭牌来让妈妈林美娴安心,同时也让前未婚夫沈延死心。可婚姻不是儿戏,她不能因为自己需要就和顾峻结婚,她对顾峻一点都不了解,同样,顾峻也完全不了解她! 顾海山还在抢救,顾峻和许窈谁也没再说话。 半小时后一个医生走出来。 “顾老先生的情况很不好,可能撑不过今晚。” 顾峻的眉眼如远山冷寂,蕴藏着痛苦之色:“不要怕花钱,用最好的药!” 医生迟疑,“仪器和药剂可以维持顾老先生的生命体征,但……希望您考虑后再做决定。” 钱能治病却买不了命。 顾海山清醒时多次提过不想浑身插满管子靠仪器维持生命,那样的活法太没有尊严了。 顾峻和顾海山相依为命多年,顾海山生病之后最大的遗憾是没看见顾峻结婚。如果顾峻有了妻子,那就有了新的家人,顾海山死了也能瞑目。 顾峻已经知道顾海山昨天偷偷离开医院的事。 顾峻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只是见了许窈一面,顾海山就会认定了许窈? 正如许窈对顾峻有印象,顾峻对许窈也是有些记忆的——在顾峻的记忆里,许窈仗着家里有钱在学校里很是飞扬跋扈,彼时顾峻在贫困中苦苦挣扎,对许窈这样的大小姐自然看不惯。 顾峻对许窈有限的印象全是负面的! 医生让顾峻要有心理准备,时间仓促,顾峻的感性压过了理性,他双目通红对许窈说道:“和我结婚,条件随你开。” 许窈后退了两步:“学长,你是真误会了!” 如果不是顾海山还躺在病房里,许窈一定会狠狠骂顾峻几句。 顾峻还要说话,许窈的电话忽然响起,许窈一看号码就知道是前未婚夫沈延的助理。许窈把电话掐断了没接,过了一会儿,一条新信息发来:许小姐,沈总约您晚上七点在红房子见面。 “红房子”是许窈和沈延经常会去的餐厅。 看来是沈延回来了! 许窈没回信息,她的手机第二次响起,却是林美娴打来的。 许窈接通电话,林美娴果然说起沈延回国的事。 “你拉黑了他,他又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他妈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他让你不要管。窈窈,你和沈延好好聊聊,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许窈反问林美娴为什么推迟结婚,林美娴推说是时机不合适。 许窈心知肚明。 许窈看了看顾峻,深吸一口气,“妈,我和沈延分手确实是因为感情淡了,我已经遇到了更合适的人,他是我高中的学长。” 许窈说得有鼻子有眼,电话那头的林美娴惊疑不定:“真有这个人?” “当然有,改天我把人带来给您看。” 许窈挂了电话很是不好意思,“……顾学长,你刚才的提议还算数吗?” 顾峻没有嘲笑许窈的善变。 顾峻需要一个妻子来让爷爷顾海山不留遗憾,许窈也需要一个丈夫来当挡箭牌,两个人一拍即合。 顾峻问许窈需要什么条件才同意结婚,许窈确实有条件:“我想签婚前协议。” 顾峻爽快点头:“可以!” 顾峻打了个电话,一会儿就有律师带着协议赶来医院,许窈不知顾峻会拟定什么条款,她先对律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们婚前的债务由各自负责,婚后的收入也分开管理。你别误会,我不是想防备你,是我欠了不少钱,不想连累你。” 闪婚归闪婚,许窈觉得顾峻有权知道她的债务情况。 律师欲言又止,顾峻倒是对许窈有点改观,“坦率是合作的基石,既然有婚前协议,你的债务就不会给我造成负担。” 两个当事人没意见,律师也不再多言,很快很快拟了一份婚前协议出来,顾峻看了之后让律师添了一条:“如果是我主动提出离婚,我在盛海花园有一套房子可以给许窈当做补偿。” 盛海花园这个楼盘许窈知道,里面最小的户型都是150㎡,前段时间盛海花园有个业主在网上炫富,让盛海花园在网上火了一把。 南城真正的顶级富豪可能看不上盛海花园,普通人却也买不起,能住盛海花园的至少是中产。 没想到顾峻居然在盛海花园有房,还愿意将房子作为离婚补偿写进协议里。 许窈不想占顾峻便宜,“我们两人是各取所需,将来若离婚好聚好散就行。” 顾峻皱眉,“男人结过一次婚对以后影响不大,女人背着离婚的名头却不好过。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人情,如果我提离婚,盛海花园的房子就是我的补偿。” 许窈一想,顾峻提出离婚才会给房子当补偿,等实在过不下去那天,由她来提离婚顾峻就不用给房子了。 “好,谢谢顾学长。” 两人商量好了结婚条件,许窈和顾峻约定各自回家取户口本再到民政局碰面。 许窈拿着户口本去民政局的路上,被风一吹,她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做了冲动的决定。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许窈又收到沈延助理发来的消息:许小姐,司机晚上来接您去餐厅。 许窈立刻坚定了信念,今天这婚她还非结不可了! 等许窈赶到民政局时,顾峻已经先到了。 比起许窈的匆忙,顾峻显得更冷静。 结婚要拍证件照,许窈今天连妆都没化,她翻了翻包包找出一支口红对着镜子认真涂上。 “学长,你现在还能后悔。” 许窈劝顾峻再考虑考虑,顾峻看了看手表:“没什么好考虑的,民政局快要下班了。” 拍照时候摄影师都夸两人般配,指挥着两人看镜头: “大喜的日子,两位笑得开心点!” 许窈挤出了笑容,顾峻则扯动了嘴角上扬。 两人都笑的很敷衍,丝毫没有结婚的开心。许窈拿着盖章的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神色有几分恍惚,她就这样结婚了,不知这个决定对不对? 许窈迟迟没有回复信息,沈延的助理再次打来电话。 这一次,许窈接了。 “许小姐,请问司机去哪里接您合适,您今天没去公司?” “我今天请假了。李助理,麻烦你转告沈延,今晚的邀约我不会去的,也请他今后不要再纠缠我,我怕我老公会生气。” “……” 电话那头,沈延的助理沉默了好久好久,忍不住向许窈确定:“许小姐,是不是我听错了,你说谁会生气?” “你没听错,我老公会生气,我今天已经结婚了!” 李助理对这瞎话实在太无语了,只能选择挂断电话。 许窈接电话时,顾峻就在一旁静静站着。 等许窈接完电话,顾峻也没追问,反倒是许窈主动解释:“是我前任,他暂时还没接受我们分手的事实。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既然选择和你结婚就一定会忠于婚姻。” 忠于婚姻不仅是许窈的道德标准,显然也是顾峻的。 哪怕是闪婚,顾峻也不想被妻子戴绿帽子。 许窈的坦白换来顾峻的些许放心。不管许窈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管顾海山为什么认定许窈,现在的许窈似乎没那么让人讨厌,顾峻可以接受许窈暂时占据他妻子的名分。 不等顾峻说话,医院那边又打来电话。 ——顾海山不行了。
第5章 这样的巧合,你信吗? 等顾峻和许窈匆匆赶到医院,顾海山回光返照。 老人看着顾峻和许窈手里的结婚证,被病痛折磨许久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很好……你们以后要好好的……” 顾海山说完这句话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顾峻跪在病床边痛哭。 少时的贫困没有打倒顾峻,物质短缺并不影响顾海山对顾峻的疼爱,“要让爷爷过好日子”这个信念支撑着顾峻努力出人头地。 顾峻成功了。 可惜顾海山没有享上几年福。 从此以后,顾峻在这世上再没了亲人! 许窈站在病床前也忍不住红了眼睛。明明她昨天才认识顾海山,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就这么奇妙,她现在已经是顾海山的孙媳。 许窈对顾峻的伤痛感同身受。 三年前,许庆华在公海失踪,许窈还抱有一丝幻想。 一年前,警方宣布许庆华死亡,许窈最后一丝幻想也被戳破了,那一天的许窈和妈妈林美娴就是这样抱头痛哭。 失去亲人的痛是旁人难以劝慰的,许窈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静静陪在顾峻身边。 别人领证当天一定会大肆庆祝,许窈与顾峻仓促闪婚,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打起精神帮忙处理顾海山的后事。 顾峻哭了很久,直到眼睛干涩再也流不出一滴泪,他才踉跄着要站起。 许窈去扶顾峻,顾峻差点将许窈一起带倒。 “……谢谢。” 对于许窈的触碰,顾峻很不习惯,快速将手抽离。 许窈有点小尴尬。 两人名义上是夫妻,实则和陌生人一样! 顾峻哑着嗓子,“我要处理爷爷的后事,今晚顾不上照应你了,你可以先回家休息。” 许窈摇头:“我不累,我和你一起处理。” 不管两人是为什么结婚,结婚证已经拿了,许窈就是顾峻的妻子。 丈夫的爷爷过世,做妻子的怎么能不陪伴处理后事? 见许窈坚持,顾峻也顺坡下驴。 许窈是爷爷想让他娶的妻子,有许窈陪同处理丧葬事宜,爷爷在九泉之下应该会高兴。 就凭这一点,顾峻对将来离婚要给许窈一套房子就毫不心疼了! 征得顾峻的同意才有人进来帮顾海山换衣服,顾峻到病房外打电话。顾峻和顾海山相依为命多年,顾家也没什么别的直系亲属,顾峻不准备停灵,天亮时就要把顾海山拉去殡仪馆火化。 墓地也是顾峻早就准备好了的,顾海山会和顾峻已经去世的奶奶、爸爸埋在一起。 许窈又向公司请了几天假全程跟随。 墓园里只看见顾峻奶奶、爸爸的墓,许窈也没追问顾峻妈妈的情况。 顾峻已经够惨了,许窈不想再碰触他的伤心事。 顾海山下葬那天小雨霏霏,许窈和顾峻都穿了一身黑衣,这几日兵荒马乱的两人都没休息好。 许窈替顾峻撑伞,顾峻在墓碑前静站了很久才转身。 “走吧。” 顾峻从许窈手里接过伞:“这几天你辛苦了。” 顾峻是个很记情的人。 像他这样的人不会在嘴上说一堆“感谢”,轻飘飘一句谢不值钱,顾峻的感谢很实在,他给了许窈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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